深度关注不可言喻的老漂族

　　文丨师利国
　　过去有叫北漂的，后来又引出上漂，广漂，深漂，现在又有＂老漂一族＂之说，新鲜名词层出不穷。原来没怎么思考这个问题，也不关注此事，但随着年龄步入老年时代，自己也进入了＂老漂一族＂。仔细品味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使我想起了杜甫《江畔独步寻花》＂江上被花恼不动，无处告诉只颠狂......＂的诗句。每一位＂老漂族＂情况都不相同，存在地域、年龄、收入、文化、城乡、身体、家庭状况及子女多少等差异，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为了儿女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到陌生的城市生活。下面记录几位老人的真实生活，也许多少能给我们一点启示：
　　老朱今年72岁，在县城工作几十年退休。女儿在外地安家，生小孩后妻子就去照顾，老朱那时还没退休，时不时地也去看看。退休后也到女儿那里给妻子一起照顾孩子，由于上班时十分辛苦，这下轻松了，但收入明显降了不少，过去时不时地给女儿一些补贴，帮助还房贷。为了减轻女儿他们的压力，反正就一个女儿，老了靠他们，就把县城房子卖掉，有事回老家不是亲戚家就是宾馆里住。有活两个一起干，有事两人一起办。自小孩上学后两人没什么事干，显得十分无聊，加上互相都不认识，老家人今天一个电话，明天亲朋好友有事，回去吧路途遥远，不回去又觉得情感过不去。感觉房子处理了是个错误，回去住又要重新买房，价格远比他卖房时贵多了，最关键的是别人怎么看，肯定会说女儿女婿不孝住不下去了，当初信誓旦旦到大城市生活，如今又回来。三年后实在坚持不住了，老两口回到县城租房住。去年我见到老朱，他劝我别到大城市长住，偶尔玩玩可以，因为我们的圈子在这里，离了圈子就少了快乐。
　　老周今年66岁，有两个儿子，老大在十堰安家，老二在苏州安家。为了照顾孙子，老两口从老家黄冈农村分别到两个儿子家，老两口也过上了夫妻分居生活。老周身体特别好，平时接送孙子上学，没事时喜欢到山坡边角种点菜，你还别说，他种地技术真是高手，除满足自己吃菜外，还可以卖一部分换点零花钱。原本不会做家务的他，也从头学起。没事时喜欢找几个老人玩5角1块的牌。因普通话不很标准，很多人听不懂，给朋友交流十分困难。他给我说：＂在这里生活十分无聊，可又没有什么办法，为了孙子只能忍耐。孙子没有上补习班时，我带他们到苏州看奶奶去，现在放假就上补习班。有时春节也难以团聚，两家一起9口人，如果团聚只能住宾馆，回老家他们又不习惯。在农村空气好，左邻右舍方圆几十里都熟悉，尤其是自己种的东西一天天长大，心里特别舒服，也有自豪感。在城里住身体到处不舒服，我这个命就是生活在农村才行。＂
　　老李今年73岁，妻子因病去世，他种了一辈子地。儿子儿媳长年打工，省吃俭用在十堰市买了一套房子，为了使孩子受到好的教育，老李到市里照顾孙子。只有春节儿子儿媳妇才能回十堰。老李说：＂我怕生病，因为孙子需要我照顾，老家有什么事我都不能回去参加，有时真想回老家叙叙旧，在农村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头？在这里我度日如年，整天当哑巴装聋子，可为了孙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老王今年64岁，老婆退休后一直在武汉照顾两个外甥，他在县城退休后也到了武汉。老王弟兄四个，轮流照顾90高龄，住在老家农村的父亲，轮到他时从500多公里外的武汉回老家。他说：＂我在县城工作40年，到武汉什么都不习惯，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减轻女儿的负担，如果请人照顾孩子不仅经济压力大，更主要是不放心，趁现在身体还可以多分担一点。其实离开老家时间长了，总想找机会回去看看，如果没有机会，自己创造机会也要回去。＂
　　老郭今年69岁，老婆在农村种点地养几十只鸡，自己在十堰照顾上小学的孙女。我问他为什么不叫老婆一起来呢？他说：＂也来了就是不习惯，不是头疼就是腿疼，回老家什么病也没有，我只好留下。我没有做过家务，做的饭孙女也不吃，又没有文化辅导孙女，只是负责上学送放学接，出去玩时照顾一下。有时节假日放假带孙女回老家看看，可孙女一天也待不住，只好返回十堰。儿子儿媳妇工作都很忙，我也不好意思说回老家的话，他们也知道我不习惯，可也是没办法的事。＂
　　昨天，我遇到一位在武汉上研究生的学生，我问他毕业准备到哪里去，他说很矛盾，爸爸说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读博士也供你；母亲说毕业还是回到我们身边，将来可以互相照应。已经上班的大学同学告诉他，选择在外地工作是对的。按理来说都是对的，可是结婚有孩子后，多数需要双方老人给予照顾，目前不是＂老漂族＂，早晚会是。
　　中国的父母都是伟大无私的，永远都是孩子的坚强后盾。不少人老了老了还要过漂泊的生活，明知道有很多不适应，但大都是隐忍。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我不干谁干？我不忍谁忍？儿女们孝顺的还可以，如果遇到因观念存在差异，喜欢挑剔的就很为难。我遇到一位女士，退休后立马上岗到外地带孙子，不到半年给儿媳妇闹掰了，要说也没用什么大矛盾，主要是在带孩子方法上有所不同，消费观念有差异。老婆子实在忍不住说了儿媳妇几句，这可触碰了马蜂窝。老婆子也不示弱，背着包回老家了。儿媳妇只好请假照顾孩子，这下可忙坏了儿媳妇。当天就后悔不该给老婆子闹别扭，老婆子回到家也在反思自己，心里放不下孙子，后悔不该走了。一个星期后儿子儿媳妇孙子一起回老家，儿媳妇主动干起了家务，又是妈妈长妈妈短地叫，第二天全家一起回市里，老婆子继续履行照顾孙子和家务的重任。
　　有人说：当老的也要转变观念，该帮助的一定尽心尽力，该放手的一定大胆放手，世上离了谁都不会影响地球的转动。步入老年就应该替自己想想，尤其是在自己身体健康，四肢能动的情况下走一走看一看，不要为儿女的事操心费神。当自己行动不便时，一切交给他们。当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看你如何去面对。作为儿女也应该多为老人想想，放飞他们的自由。
　　2021.6.15武汉
　　☆作者简介：师利国，1957年出生，1976年入伍，1993年转业回湖北十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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