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师缘

　　文/观舍
　　人才辈出、日新月异的信息时代，难免泥沙俱下、鱼目混珠。普通人置身其中往往会懵懂和迷失，要想邂逅一位有德行、有建树的大师跟买彩票中大奖一样，实属不易。我虽卑微平凡，缺乏灵心慧眼，却有不错的运气和福泽。
　　承好运得鸿福，我结识了一位真正的大师。他是密体山水画的领军人物，是当代中国画坛的精英巨匠，是高等学府资深教授，研究生、博士导师。其书画作品堪称艺术瑰宝，被人民大会堂、毛主席纪念堂、国内外政要及票友热捧和收藏。
　　他就是德艺双馨、心手双畅的当代著名画家马继忠。
　　我和大师相识于2003年。那一年突如其来的非典型肺炎四处泛滥，各地普遍采用居家隔离、封闭禁行的举措防疫抗疫。而此时马老正在三秦讲学、采风，被困在了陈仓，既去不了西安工作室，又回不了北京故居，让我有了结缘大师的时空和机会。
　　经好友引荐，在西北冶修厂简陋的学生家里见到了马老。大概一米六几的小个子，不到一百斤的瘦小体型，笑眯眯的小眼睛很纯净，似乎有一股明亮的清流沁人心脾。脸上细密的皱纹和厚重的气质，能解读出他老人家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和爱过的人。有温度的小手轻轻握住我的大手摇了又摇，传递出的心电感应迅速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一路上酝酿好的恭维腹稿根本没有必要复制和粘贴。
　　让座、敬烟、倒茶，一阵寒暄过后，马老继续他的言传身教，我也有幸第一次亲眼目睹大师级别的人物作画的过程和风采。
　　马老创作不是伏案描绘，而是面壁挥毫。画板是一张包裹着豆腐布的铁皮，垂直挂在客厅的墙体上。用磁条代替镇纸，靠吸力把宣纸固定上去。下方并列的方凳上依次放着烟灰缸、墨盒、色盘和颜料。
　　点燃一根香烟，猛吸几口，明暗交替的烟灰有的弹在缸里，有的掉在墨里。吸了一半选择掐灭，说是为了戒烟，实际是深思熟虑后的胸有成竹。烟灭笔动，接续间断的构思，重回忘我的状态。胸中有沟壑，笔下见山水。老庄的木桥，桃川的黄牛，黄柏塬的民居……跃然纸上，活灵活现。他煞有介事地告诉我们，鉴别他的画是真迹还是赝品，只要看墨里有无烟灰、画里有无原型就可泾渭分明。
　　观摩马老现场作画，就会发现具有＂三省＂的显著特点。
　　一是省墨。谈笑间一幅画即将完成，墨盒里的墨汁几乎没有减少 。只见他用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捏住笔冠，靠笔峰蘸一小滴墨，就像拿铅笔素描一样把点、线、面神奇地组合成画卷。
　　二是省水。马老作画水用得非常巧妙。浓墨渲染近景和重点偶尔沾一点水，淡墨凸显远景和层次加少许水，背面浸润完成画面的过渡和点缀则使用清洗过毛笔的废水。如此节俭的名家百里挑一、十分罕见，马老真应该兼职节约用水的形象大使啊！
　　三是省颜料。他独创的密体山水画很少用大红大紫的夸张色彩，但离不了华青。用量跟用墨一样吝啬，而出彩效果不容小觑。刚完成的初稿犹如素面出浴的少妇，质朴无华，楚楚动人;上了华青以后立刻变成了淡妆轻描的贵妇，端庄知性，仪态万千。
　　在大家的仰慕和掌声中，一幅被神笔赋予生命的小品走下画板。马老提笔落款，在左上方嵌入闲章，于右下方盖上印信，流露出心满意足的欣喜和大功告成的释然。
　　回过神来，他详细询问了我的工作和生活。当得知我供职的特殊教育学校硬件设施落后、经费不足，聋盲哑学生群体家庭普遍困难时，忧心忡忡，表情凝重。立即安排几个有组织能力的弟子负责义卖捐赠活动，反复叮嘱要把已经落实的数万元和后续到位的义卖所得全部捐资助学。这种大爱无疆的高尚品质，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冰清玉洁的真善情操和需仰视才见的高大形象，令人肃然起敬、感动不已。
　　确定了捐赠仪式的时间和程序，我们起身告辞，我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大门，被马老唤了回来，他郑重其事地说：＂为了表示对特教人的支持和尊重，我把刚才画的这幅三尺小品送给你。＂我双手接过马老的珍贵礼物，受宠若惊，激动得语无伦次，不停地鞠躬道谢，连连称好。
　　从此，我喜欢上了马老的人，也爱上了他的画。在他滞留陈仓期间，用半买半送的白菜价格收藏了他的二十多幅精品画作。闲暇之余，经常陈列在客厅细细品味，养心、养性、养德、养正气。唯有马老赠送我的白描墨稿，一直深藏不露。因为他是马老陈仓之行最满意的杰作，是能够作为教学示范的标杆，是我和大师情谊的见证，也是我独一无二的传家宝。
　　马老晚年定居北京燕山，身体健康，精力充沛，笔耕不辍，用他独特的艺术语言传承经典、著书立说。在代表我国文化艺术最高殿堂的中央美术学院举办个人画展，轰动京城，享誉中外，并被文化部人才中心评为中国山水画十大名家。
　　谨以此文献礼马老诞辰八十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