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与归宿

　　什么方法，爸你说＂许九五认真听着。
　　＂你到保险柜找一找，有一瓶水晶瓶子，把它拿出来＂老父亲吃力地说着。
　　＂在这儿。＂许九五在保险柜中找到了，拿在手上。
　　＂我用了三四十年积累的财富，从泰国神僧那你购得……＂这是，老人感到末日监近，集中全身精力说道，＂一旦我断了气，你就用这瓶药水，涂抹我全身，那时我就会再生。＂
　　＂孩子，这个社会不怜悯可怜人，不要把自己未来的生活，寄托于别人的帮助之上，要主动作为，做帮助别人的人，做有作为的人，我们希望别人的帮助，但不能依赖别人的帮助，只有这样，当别人给你帮助的时候，你才能铭记于心，才有有感恩的情怀，你才能知道这份帮助来之不易，这份帮助有价值，没有主动作为之心，不可能实现个人的梦想。＂这段是老父亲几十年的人生智慧，他觉得告诉儿子这些话比留给他财富更重要。所以即使已经没有力气，他也用尽全力说完。
　　＂爸，药水只有一点儿＂
　　说完这段，许九五父亲，已不能再说话了，但他还能听和看，听到这句话，他的头突然可怕地一扭，转向许九五，他的脖子保持着扭曲的状态，有如一尊石雕，雕刻家有意让他脖子侧转着，他睁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十分恐怖。他已经死了，就在失去了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幻想的同时死去了。他本想儿子会按他交待去做，可是他儿子却说，药水只有一点儿了，也就意识着，他的儿子要把药水留着，留给自己用。他的头发因恐惧而变为乱糟糟，他抽搐的目光似乎还在表达心声。这是一个从坟墓中愤然而起向诸神要求复仇的父亲。
　　他急忙把神秘的水晶瓶拿到灯光下，好像一个色鬼，端详一位绝色美女一样，灯光摇曳不定，周围万籁静倶，不知过了有多久，他终于转身看一眼死去的父亲，看到父亲的眼珠直勾勾的眼神，他吓得胆颤心惊，他害怕父亲的控告的表情，于是把他的眼皮合上，好似折合一帘百叶窗叶，他站着，一动不动，陷入浮想之中：
　　人近四十志渐衰，久叹青春不重来。
　　东拼西闯无一获，额上青丝已半白。
　　柴米油盐非易事，岁月未留半两财。
　　目神散，面染霾，满身赘肉腿难抬。
　　青丝染霜白也尽，常叹青春不重来。
　　他太渴望拥有财富了，生活的经历告诉他，在这样金钱至上的社会，凡是欲望所及之处，财富都能购得，回首自己成长的过去，也曾意气用事，跟父亲赌气，不想通过父亲的帮助也想折腾点事来。事实证明，在没有父亲的帮助下，曾经认为万难不屈膝的尊严，在经济学里一文不值，活了三十几年，除了交了几个酒肉朋友，其他的一无所获。社会的生存法则让他明白资源的重要性。
　　守灵的夜晚，许九五就这样冥想着，突然，一声尖历的响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许九五吃了一惊，水晶瓶差点儿掉了下来，这是墙上的闹钟响起，晨曦已经染红了窗户，许九五已经思索了十几个钟头。多疑忧郁的许九五怕一不小心把这神秘的液体报废了，便把瓶子放回小桌抽屉里，随着老头子的死去，现在开始，这家里的一切已属于许九五的了，庭院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嘈杂声，模糊不清的说话声，压抑着的笑声，放轻的脚步声……大门打开着，邻居大伯二叔，三姑六婆，四婶五姨，他们都到这儿来，按惯例来安慰年经的继承人。
　　＂他的父亲也真是个好人＂
　　＂许九五真是一个孝子＂
　　＂他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今天，谁负责库房，我去买着回手礼，毛巾和香皂＂
　　＂我去煮下午饭＂
　　……
　　许九五经过一夜的不寐，面容的憔悴给人以强烈的感染，人群不由得缄默不语了，陆陆续续，代表生命力的活人，或上香，或跪拜在死人面前，就这样时间在章可循难有序中渡过，黄昏末了，这伙人然后便像鬼怪般消失了，留下空荡荡的大厅。
　　许九五，先是千头万绪，左右考虑，犹豫不决。摸清了父亲攒下的财富之后，他回到那间吊丧的房间，可怕的利已之心冲击着心灵。他家里别的人或装饰灵床，或准备做公德的事宜，各有所忙，老人的遗体明天就要出葬火化了。
　　环顾四周，许九五赶快关上门，感到确是单独一个人了，他思付着：＂试它一试＂
　　老人的遗体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打开棺材板，极度的老朽和瘦弱往往使尸体变得如同一副骸骨一样，为了不让人看到这丑恶的景象，整理尸体的人在上面覆盖了一张床单，除了头以外，把全身都包起来，脸孔已经出现大块紫斑，表明尸体不及时处理即将腐烂，许九五打开水晶瓶的瓶塞时，手颤抖起来，他靠近父亲的头部时，因为抖得厉害，甚至不得不停一会儿。然而，这个三十来岁穷奢极欲很在行的中年男，早已被败坏了，他深吸一口气，加上好奇心的刺激，马上来了勇气，他拿了一张纸巾，吝惜地蘸湿了宝贵的药水，轻轻地涂在父亲的右眼皮上，
　　那只眼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