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老方知行路难随笔

　　文/邹济时渐老方知行路难，何堪一梦枕灯寒。
　　他乡总教生活苦，不似家中月更圆。
　　一一一一一《归川有感》•邹济时
　　•01
　　山一程，水一程。秋风渐老，月西沉。人在天涯谁堪问？长亭回望，路难行。
　　少年迷惘，迷惘于难料未知；中年困惑，困惑于左右为难。年岁花相似，岁月人不同。几多铁血雄心，在现实迭宕中消磨怠尽；几多昂扬斗志，在壁垒坚冰前铩羽喑声。一盏清茶，足以饮老岁月；半盅烈酒，何堪唤住际遇。遭遇尴尬年龄，偏有颗不甘寂寞消沉的心，一路随行。
　　耳畔再次响起郑智化的《水手》，歌曲总教徒生点点感伤。遥想少时初听，听出的是热血沸腾、激情澎湃，而今听到的却是追寻后一声无可奈何的喟叹。诚如辛弃疾《青玉案•元夕》词云：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终点，即起点；起点，亦终点。苦心欲渡彼岸，而彼岸其实便在足下，花绽眼前。
　　流年终随黄花老，一掷芳华。兜兜转转间，蹉跎的是时光荏苒，韶华虚度；空剩的是一肚悔迟，满腹牢骚。
　　•02
　　渐老方知行路难，且对斜阳远，醉抚琴弦。江湖谁倾听？彼岸青山。
　　解甲征旅，处身市井之间，需与酱醋油盐交道。眼前的一切显得那般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熟悉，是自己；陌生，是世界。的确，心与俗务隔绝太久，许多行业还只是停留在一个＂名词＂，从未触及与了解。如今，却实在身边，无法避及。
　　人言：隔行如山。不谙商贾，总以为简单，与友周彬细谈，方知确实叫难，非朝昔可学。诚信也罢，薄利亦好。精管，亦或细算。终究需朝夕忙碌，鲜有闲时。＂商场如战场＂，扪心自问，自己万难做到起早贪黑，日晒雨淋，餐无定时。加之天资愚钝，既无范蠡之谋，又无雪岩之智，不敢轻易涉险下海。
　　时值中年，曾经案牍消磨，业已初心渐忘。整日里昏昏噩噩，陷于方寸之间，有进退维谷之感，那范仲淹《岳阳楼记》＂进亦忧，退亦忧＂的句子，尽可诠释当下心境，个人时局。
　　•03
　　雁阵去，秋叶自相怜。伤心远，踌躇步艰难。酹酒一樽，空剩怡然。
　　谁不意豁达与洒脱，做到万事不关己的境界；谁又不意闲云野鹤，做到不理红尘旧事的逍遥。常思既往，李白《侠客行》诗云：事了拂衣去，深藏身后名。常浮心间，拨动心弦，令人深思。
　　青莲之诗，其意在＂隐＂。自古隐士多，真隐又几人？远离尘嚣，淡泊名利，恰如老子李耳；趋利避害，明哲保身，仿若留侯张良；蜇伏暂居，待机而动，譬如山巨源。功名千古事，不过一浮云。看淡易，知行难，几人悟得透彻？
　　人至中年，能力如何，斤两自知。少时学医，但无苦坐之意，终废；后研法学，学而无以致用，渐忘；再习布阵，终究时不待我，束阁。唯伏于文案，遣词造句，却八股不通，只得去职返乡。何去何从？只教茫然。
　　•04
　　意与云山常作伴，鹤相随，梅入案。一壶月影空自怜，暗浮池水，轻拂绮帘。
　　春花终去，不遂人愿。虽不似释迦拈花，顿悟慈悲，终教心生黯然，叹时光易老。俚曰：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想到父今驾鹤、母作别居，回首恍若云烟，愧疚一事无成。不觉感触颇多，烦由心起。
　　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而少时从戎，远戍雪域。身陷苦寒之地，虽有心侍亲于晨昏，但千里阻绝，冷月忧伤。待转戍锦官，终有五载团聚，却骤起变故，父子永别。＂子欲养，而亲不待。＂确为尘世最不幸。
　　养家糊口，责任于肩。人至中年，终不敢丝毫懈怠。路难行，尚须步步前行。逍遥游，也只能作一种奢望。
　　2021.8.29作于四川大邑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