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七律（二首）送瘟神

　　1958年6月30日，《人民日报》发表了以《第一面红旗——记江西余江县根本消灭血吸虫病的经过》为题的文章，报道了当地消灭血吸虫病的消息。伟人毛泽东看到这一消息，激动不已。他凭窗遥望南天，以诗言志，欣然命笔，一气呵成诗篇《七律（二首）·送瘟神》：
　　＂读六月三十日《人民日报》，余江县消灭了血吸虫。浮想联翩，夜不能寐。微风拂煦，旭日临窗。遥望南天，欣然命笔。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
　　其二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
　　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
　　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这首词发表在一九五八年十月三日《人民日报》。
　　今天，我们再读这两首七律诗，仍可从中看出毛泽东对人民的一颗赤诚之心、一片奔涌之情。
　　血吸虫病是一种对人体极为有害的疾病，在我国存在的历史很久远。在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女尸和在湖北江陵出土的西汉男尸的体内都曾检测出了大量的血吸虫卵。
　　由于近代战乱不断，民不聊生，致使血吸虫在我国南方多水地区大量滋生。血吸虫病对人们的健康危害极其严重，大多数患者都会骨瘦如柴，腹大如鼓，丧失劳动能力，妇女不能生育，儿童成侏儒，重则死亡。1948年，美籍华人徐藩前往浙江省嘉兴步云镇考察后，在《大公报》上发文说：＂嘉兴步云镇……人口九千一百。据调查，该地居民约百分之六十患有血吸虫病……予曾至该镇之墙头村，此村在二十年前，有十余家约百人，现仅剩一家四口。而此四口中，又有一人已有腹水……
　　江西省是我国血吸虫病流行最严重的省份，其大部分地区都流行血吸虫病，全省受到血吸虫病威胁的人口约700余万，估算病人有53万人。当时，全国受到这种病威胁的人口达1亿以上。由于血吸虫病造成人体枯瘦如柴，肚子因腹水而膨胀如鼓，所以百姓都把这种病叫＂大肚子病＂，也叫＂瘟病＂。
　　我没有见过被血吸虫病肆虐的惨状，但我的一位郑姓好友，在下乡时，却不幸罹患了血吸虫病。由于血吸虫病潜伏期很长，我的这位朋友一直到被抽调到武汉染料厂当工人后，病情才发作，住进了位于武汉市硚口宗关的一家医院住院治疗。1975年，我两次前去探视他。记的那家医院是座平房，病房很大，摆了二三十张病床，躺满了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病人。朋友说，这是专门为了收治血吸虫病人临时开设的医院。我朋友的状况算是好的，医生说，就是这样，也要先保肝一个月，才能进行锑剂治疗。在保肝期间，还要服用三磷酸腺苷、肝精、肌酐、B1等辅助药物。这些药当时不太好买。为了朋友的命，我托了多人，才买到十来盒。
　　朋友的邻床，是个危重病人，四肢奇瘦，真真正正的皮包骨头。只是肚子涨鼓得溜圆，表面上还布满了青紫色的筋。这位病友喘着气恼恨地说：妈了个鬼，老子去乡里的野塘里钓鱼，只是打赤脚下水捞了条鱼，就得了这个鬼瘟病。大夫说还要开刀！你说背时不背时。
　　朋友悄悄对我说，这位老兄病情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他的病治疗起来很是困难。这一句话，刺激的我不忍再看一眼。
　　那时，在南方地区，只要下过水田的，大都会受到血吸虫病的威胁。1966年6月，我们曾到武汉市郊的荷包湖农场参加劳动，每天下稻田前，大家都要先在腿上抹一层油质药水，再从踝部到膝盖全都打上布裹腿。带队的农工师傅说，这是为了防止血吸虫的。自此以后，我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也会患上这种病。直到过了二十年的潜伏期，我才放下心来，终于平安无事了。
　　血吸虫是一种寄生虫，它的寄生体是一种尾部尖尖的小型钉螺。血吸虫的幼体生活在水塘里，南方地区水多，血吸虫也就无处不在，人们一旦接触到混有血吸虫幼体的水，就很容易感染。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十分重视治理血吸虫，很快就在南方地区进行了一场全民灭螺，全歼血吸虫病的人民战争。同事，还加强了对所有血吸虫病患者的免费治疗。
　　经过数年的努力，江西省余江县率先根治了血吸虫病，关注百姓生活和安危的毛泽东得知后，其欣喜之情可想而知。他自然也就会＂浮想联翩，夜不能寐。遥望南天，欣然命笔＂。
　　诗一开始，就说＂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南方地区虽然水多，可就由于血吸虫这种＂瘟神＂的猖獗，就连名医华佗也对它无可奈何，因而就造成了＂千村薜荔(bìlì，野生藤萝植物)人遗矢。＂在这里，矢，同屎。＂人遗矢＂是个典故。《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中说，廉颇被罢黜后，赵王又想再起用他，但派去的使臣却捏造说廉颇一会儿就拉了三次屎，意思就是廉颇身体不行了。血吸虫病晚期患者也都是下泻不止，以致虚脱死亡。就因为亡者太多，所以，就造成了多地＂万户萧疏鬼唱歌＂的惨状。＂万户萧疏＂，唯有鬼魅在嚎叫，此情此景，何等可怖。这一段，虽是平铺叙事，字里行间，却无不反映了毛泽东忧民的沉痛心态。
　　第二首，毛泽东一反前一首沉痛的心情，兴奋地高吟：＂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在新中国，六亿（当时全国人口是六亿）中国人民都是英雄豪杰，他们在消灭血吸虫的战斗中，在建设社会主义的奋斗中，齐心协力，发挥了无穷的才智，快速彻底地消灭了血吸虫病，怎能不令人心中高兴欢畅。我们终于能把血吸虫病当做＂瘟神＂一样，用＂纸船明烛照天烧＂的方式给彻底赶走了。
　　其后，又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各地的血吸虫已经基本上被治理。
　　虽然如今新冠病毒又来肆虐祸害。但在党中央的领导下，全中国人民上下一心，共同抗疫，有效地控制了疫情的蔓延。
　　让我们共同烧起满天的＂纸船明烛＂，彻底赶走新冠病毒。
　　送瘟神，迎新年，当是我们现今最大的好事！
　　毛泽东手书《七律（二首）送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