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花岛两日游(三)东坡书院
东坡书院
从巴厘村出来换了新车,这辆大巴没有上一辆的小姐脾气,而是沙和尚一般不吭不响闷头背着一车昏昏欲睡的人直奔儋州。
1097年,62岁的苏东坡第三次被贬,从广东惠州随一片孤帆飘零到荒蛮贫瘠瘴气横行的海南儋州,900多年后的今天,我们一行游人乘大巴从风光旖旎的万宁巴厘村来到清幽秀丽的东坡书院。
进入园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路旁牌匾上的【定风波】。记得少时尚未经风历雨,动辄强说"一蓑烟雨任平生";如今半生已过风起云落,却爱低吟"也无风雨也无晴"。
粉墙黛瓦绿树红花,再配上旁边憨萌轻乖的苏轼卡通形象(唐伯虎也可通用),立时把词中历经半生风雨始悟的厚重通达涂抹的踪迹皆无。
其时,苏轼初到海南,家破人亡,徒留满面尘霜,真是天尽头,此处有孤丘。给友人手书:"……今到海南,首当作棺,次便作墓……"
被逼出官舍的苏轼泥竹糊墙躲苦雨,茅草搭盖避骄阳,"林下对床听夜雨,静无灯火照凄凉"。
而今,行人游至此处,还有几人感怀世事跌宕悲凉,倒是拍照打卡好去处。
如今的茅屋全无凄凉之感
载酒堂为当年苏轼在海南的讲学之所,后人不断前往观瞻留字竖碑抒发景仰之情,房舍庭园也随之不断翻修扩大,终成眼前园阔荫浓的东坡书院。
汝之不幸,吾之幸,如果不是被逼出官舍,又何来载酒堂,如果没有载酒堂,又何来这流芳百世的传奇,这抹不去,意难平的印记。
载酒亭
因言获罪的苏东坡究竟是没法管住自己的嘴,海南期间一讲学,二美食。
载酒堂里"书声琅琅,弦声四起",苏老师奇迹般地在当时的荒蛮之地, 培养出海南历史上第一位举人和进士,创造出学渣逆袭学霸的神话。
起初听导游说烤生蚝是苏东坡发明的,只以为是宣传的噱头,不过是想蹭蹭东坡肘子东坡肉的流量而已。却不知苏大厨竟然把生蚝烹饪菜谱和品鉴滋味留字为证,妥妥吃货一枚,把清苦的日子再次活出了滋味,过出了诗意。
特别喜欢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一句台词: Some birds are not meant to be caged, their feathers are just too bright. 有些鸟儿是注定关不住的,因为它们的羽毛太鲜亮了。
古迹的扩建翻修,向来饱受争议。后人以自己的学识,凭自己的审美为祖上涂脂抹粉添衣加冠,护之?毁之?
心下思忖,其实真正的古迹究竟有多长的生命力,真正看到心之所往的枯草朽木是否仍会失落怅惘。
真正的生命力应如一颗饱满的种子,沐浴过阳光,经历过风雨,随时光的流逝,包裹其外的皮囊渐渐腐化成泥,内在的精神却慢慢发芽,慢慢长大,开枝散叶,最终枝繁叶华。
如果翻修扩建能承其精髓,续之风范,谁说这不是古迹真正的价值和生命力的延续呢?
东坡井(1098年),苏轼夜与诸生寻得甘泉,遂凿此井。水极清甜,虽遇久旱而不枯。
昔日的陋屋薄田沟渠木桥,今日的亭台楼榭九曲回廊
后人称苏轼"进退自如,宠辱不惊",我却暗道"惊又奈何,悲又奈何,进退何曾自如?"
苏东坡最终获赦,却死在回乡上任的路上。何其悲哉,何其幸哉?终是撒手在路转峰回之时,试想如果当真回到朝廷,回到勾斗之中,是否还能称其为幸。
最大的幸福不一定是当下,而是拥有对未来的希望,
最大的痛苦也未必是当下,而是对未来的绝望。
回程后的当晚在夜市摊上点了十个烤生蚝,灰白色肉筋筋的生蚝肉敷着一层厚厚的金黄色的微辣蒜泥汁,在炭火架上滋滋作响,时不时哪个生蚝一怒之下还来个爆裂,汁水四溅,吓得四周望眼欲穿垂涎三尺的食客们惊呼一声,身体后仰,然后又记吃不记烫地重新聚拢上来。
苏东坡也蘸蒜泥吗?
从东坡书院出来,已是天近黄昏。沙和尚依然闷声不响,背起聒噪的导游和充满期待的我们,奔向本次两日游的主题——海花岛。
下期预告——海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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