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热窝

　　这就是电影《桥》里的那座桥
　　有一部电影是前南斯拉夫拍的，中年以上的人都很熟悉：《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中国人的旅游团到了萨拉热窝，简直视为是＂我们的城市＂。这起因于在文革中中国人没电影可看，那几部可以看的东欧电影成了反复饕餮的大餐，除了这部＂瓦尔特＂，还有《多瑙河之波》（罗马尼亚）、《桥》（南斯拉夫）、《宁死不屈》（阿尔巴尼亚）等等。当时这些国家和我们同处社会主义阵营，当然都是自己人。
　　但是我们对这些东欧国家的了解恐怕也仅限于此。多年后，南斯拉夫解体，上世纪九十年代曾在那里打了一场血腥战争。瓦尔特保卫过的萨拉热窝，今天是波黑共和国的首都。南斯拉夫的首都贝尔格莱德，现在成为塞尔维亚的首都。波黑共和国，是当初那场战争中最血腥的地方，到今天，这里还是有一个塞族的政权、一个克族的政权和一个穆族的政权。这三个政权再勉强捏在一起成为波黑共和国。它简直就是巴尔干半岛复杂民族关系的一个缩影。
　　美国作家罗伯特﹒卡普兰的《巴尔干2000年》，就是叙述巴尔干半岛历史的一本书，他遵循自己当记者时的习惯，边行走，边记录，写成这本书，途经克罗地亚、塞尔维亚、阿尔巴尼亚、马其顿、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希腊、土耳其等诸国。作为纸质书的好处，那些大量精美的图片地图，看得人爱不释手，感叹不已。
　　简单说吧，前南斯拉夫的民族大致分为三个，其实他们从血缘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信了三个宗教分成三大派，克罗地亚是信仰天主教的，于是他们认为自己是最亲西方的，虽然他们也是斯拉夫人；而塞尔维亚是信仰东正教的，当然属于东方人。而穆斯林组是信仰伊斯兰教的，是当年土耳其帝国一路北侵打到这里的结果，使得一部分原来信仰天主教或东正教的斯拉夫人改信了伊斯兰教。可以想象这三大势力之间的此消彼长、错综复杂。
　　巴尔干历来被称为＂欧洲火药桶＂，它经历过的战争不可胜数，二战只是其中的一小段，而那几部反映二战的电影，实际上是这些国家历史中可以说的、政治最正确的一段。那些不可以说的，还包括以下的内容：在二战中克罗地亚这个民族是和德国结盟的，他们和纳粹结盟是源于与塞尔维亚的前世血海深仇，当然在二战之后塞尔维亚的报复也是极其严厉的。
　　在战后，铁托强硬地用高压手段把三大宗教的人民给统在一起，各地的民族主义被压制，但铁托死后各个民族都燃起了民族主义的火焰。最后结果就是导致南斯拉夫解体的战争。
　　这场战争非常血腥。塞尔维亚想要统治整个南斯拉夫，所以对各共和国独立的倾向都是武力镇压，结果这个南斯拉夫就越打越小了，一个个的共和国独立出去。而瓦尔特保卫的那个萨拉热窝是最惨的一个共和国。
　　说到这里，我们对巴尔干半岛的历史了解真的就是一知半解，我们觉得很亲热的，称他们为自己弟兄，其实与他们的实际遭际离得十万八千里，算是一厢情愿吧。
　　这个巴尔干半岛数百年来究竟遭遇了什么？
　　当卡普兰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进入科索沃，这个以阿尔巴尼亚人为主的地区时，看到的是：＂一直等亲自到了普里斯蒂娜（科索沃首府），我才完全体会到铁托以及上溯到穆拉德的其他苏丹们所犯下的罪恶到底有多么严重。
　　在我离开萨格勒布南行乘坐的面包车上，我旁边拥挤在后排的男人们眼里长满了沙眼。他们穿着破烂的短裤，该用拉锁的地方只用了几个别针。他们是穆斯林，但他们呼出难闻的酒气；即使在公开承认的最为世俗的伊斯兰国家内，这都是极为罕见的。像在南斯拉夫各地那样，色情杂志到处都是，同时还有廉价的收音机里播放的嘈杂的西方摇滚乐。还有人为了争座位打起了架……＂
　　这是欧洲最穷的地方，不仅是贫穷，而且是道德崩坏，信念缺失，这才是专制统治者造下的最大的孽。
　　所以也可以说，不管他们历史上形成的最后是什么信仰，给老百姓带来富足的生活及文明才是好的；不管这个国王曾经想要他的帝国怎样辉煌，比如说奥斯曼帝国，因此大举进攻展开侵略战争，结果他治下的臣民生活悲惨贫穷，连起码的美感和道德都丧失，这就是罪恶。
　　卡普兰曾经走到了保加利亚，这里的人基本信东正教，但是在土耳其侵略期间也强制让许多人改信伊斯兰教，于是在上世纪这里曾发生了一场伊斯兰教徒对东正教徒的屠杀。后来人们在这里建了一个纪念馆。
　　＂我随着悄无声息的源源不断的游客队伍，走进了圣尼德亚教堂，教堂里的光线寒冷而肃杀，其屋顶已经下陷，白色的墙壁被烟雾熏黑，但114年前的血污却从来未被冲洗干净，在教堂的地下室，在玻璃板下面堆积着山一样高的骷髅和人骨，安装在地面的灯开着，人群还在不断地涌进来，所有年龄的不同阶层的保加利亚人，带着方围巾的农村妇女，衣着精致的城里人，没有人说一句话。＂
　　啊，我想起了我在去柬埔寨时看到的，参观死亡营的情景。那些酷刑的现场和刑具，那些图片，即将死去人的遗照，当时在现场，所有的人也是一言不发……
　　民族主义是双面刃，当＂每一个民族都把巅峰时期拥有的所有土地视其为自然的领土＂，这个结怎么解？
　　＂在贝鲁特（黎巴嫩首都）或别的什么地方，不论发生了什么，都首先在巴尔干发生过，而且是在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