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修辞中大量使用量词是汉语的一大显著特征,量词各种修辞格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汉民族的文化心理。本文主要探讨了量词的四种常用修辞格,并且从思维方式角度分析了量词修辞用法所反映的汉民族文化心理。 关键词:汉语量词修辞格思维方式 在汉语量词的实际运用中,人们往往并不满足于仅仅将其死板地运用于衡量事物上,而是常常在分析对比事物之间相似、相通和相关等关系的基础上,通过巧妙地用活该类词而取得新颖独特的语用修辞效果。很多量词都凝聚了使用者对事物性状、性质的认识,体现了人们在认识事物和描述事物时的心理和态度,往往与一定社会的文化背景和该民族的思维方式紧密结合,反映出汉语的独特魅力。 一、量词的修辞格的运用 量词的修辞格在实际运用中相当广泛,下面主要详细介绍量词的四种常用的修辞格。 (一)比喻 量词的比喻格,一般不用喻词就能对事物做具体而生动的描述,从而使抽象的事物变得具体形象,使有形的事物、景物更加鲜明生动。例如: (1)不信,请看那朵流星。(郭沫若《天上的街市》) (2)只记住我今天的话,留心那一掬温存、几朵吻,留心那几炷笑。(闻一多《收水》) (二)摹状 具有描摹作用的量词主要由名词、形容词、动词活用而来,这些量词形象感强,选用恰当,能为表达增色添彩,生发出许多文采神韵。例如: (3)这寡妇默默地担起一肩不幸,走在渺茫的人生的路途。(师陀《受罪者》) 例 (3)中,用ldquo;一肩rdquo;修饰ldquo;不幸rdquo;,变抽象为具体,将寡妇的ldquo;不幸rdquo;描摹得很具体可感,给人以鲜明深刻的印象。 (三)夸张 量词可以造成夸张效果,用来突出某一事物或强调某一感受,给人以鲜明深刻的印象。例如: (4)天黑了,有一匹大萤火虫尾上闪着蓝光,很迅速地从翠翠身旁飞过去。(沈从文《边城》) 例 (4)中,用来修饰体形较大的动物的量词ldquo;匹rdquo;来修饰ldquo;萤火虫rdquo;,很明显是为了突出表现萤火虫的大,是扩大的说法。 (四)比拟 运用量词的比拟格可以使语言生动活泼、绚丽多彩,更鲜明地表现人们喜怒爱憎的感情色彩。例如: (5)美国博士几个子儿一枚?(老舍《牺牲》) 例 (5)中,ldquo;枚rdquo;作量词总是跟较小的、精致的东西相联系,在这里用ldquo;枚rdquo;来修饰ldquo;美国博士rdquo;,其鄙视、嘲讽之情可谓是溢于言表。 以上是四种比较典型常见的量词修辞格,反复、排比、层递、通感、对比等辞格同样可以使用量词来实现,本文不做过多的论述。 总之,量词的修辞功能在描写事物和抒发感情等方面表达效果贴切鲜明,形象生动,富有感情色彩,因此使用范围非常广泛。 二、量词修辞格反映的民族文化心理 量词修辞格的使用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汉民族的文化心理,而文化心理涉及的范围十分广泛,本文主要从思维方式的角度进行分析。何谓ldquo;思维方式rdquo;?简单地讲就是ldquo;文化传统中,那些长久地稳定地普遍地起作用的思维方法、思维习惯以及对待事物的审视趋向和众所公认的观点,即可看作是该民族的思维方式rdquo;。不同的民族对客观事物的认识不同,就会形成不同的思维方式,不同的思维方式常常通过不同的语言形式表现出来。汉语量词的修辞用法充分体现了汉民族的思维方式。 (一)汉民族重整体感悟的思维方式 中国的传统思维,本质上是一种直觉思维,这种直觉思维不同于西方的理性思维。中国人偏重于对物象的整体把握,喜欢通过心灵的ldquo;悟rdquo;去感受大千世界。在感受过程中,汉民族习惯于依据自己的价值取向,在经验的范围内作出综合性的、直接性的、跳跃性的、快速性的结论,从而迅速达到意境的升华,完成主客体之间的彼此认同,使得表达艺术ldquo;只可意会,不可言传rdquo;。例如: (6)花香人不见,这怅怅古已有之,他因此白了几茎额发了。(何立伟《花梦》) (7)呵!苏醒的风,吹动半天锦霞,一匹清波hellip;hellip;(顾城《浅色的影子》) (8)叶片像绿色的小舟,载着一船绿色的梦,我接着就听到了她绿色的歌声。(常荣《背影》) 例 (6)中,ldquo;茎rdquo;用作ldquo;头发rdquo;的量词,运用夸张手法,把头发看成和植物的茎秆一样大。如果要深刻体会其中的妙处,就得从整体上去感悟。例 (7)中,用ldquo;匹rdquo;修饰ldquo;清波rdquo;,是把ldquo;清波rdquo;当ldquo;马rdquo;写,运用了比拟格。用心去感悟,会发现作者是想通过比拟格表现出清波的流动美。例 (8)中,用ldquo;船rdquo;来修饰ldquo;梦rdquo;,作者化虚为实,表达自己的主观意志,从整体上感受绿叶带来的联想。 量词的夸张格和比拟格,不仅反映了汉民族重整体感悟的思维方式,也体现了汉民族追求整体意境美的文化心理。这种重整体、直观体悟的思维方式表现在文学上,即贵含蓄,忌直露。而文学创作往往比较重视修辞的运用,量词的巧妙运用,能产生丰富的联想意义,这就需要读者从整体上去把握,去体会,去感ldquo;悟rdquo;。 (二)汉民族形象性、比附性的思维方式 ldquo;以近知远rdquo;ldquo;以实推虚rdquo;ldquo;观物取象rdquo;是汉民族的传统思维方式,即从可用感官感知的具体事物入手,进而通过联想、比附,达到对事物的本质认识。这是一种具象性的比附思维,这种思维方式在量词修辞格中可以得到反映。例如: (9)夕阳已由浑圆的一轮变成了半圆,在变成一把弯镰,然后化成仕女的一道细长眉。此刻的夕阳从容优缓而且庄严固执,留恋世界与散发余热的旋律燃烧着回旋。(束鹏芳《母亲》) (10)红砖砌成的高耸的烟囱口上,冒出了一笔灰白色的飘忽的轻烟。(郭沫若《水墨画》) (11)初春,硬土中一针绿草。(刘心武《一个微笑》) 例 (9)中,旨在表现母亲崇高的形象,把对母亲的深爱和赞美融入对ldquo;落日rdquo;的细描中,用不同的量词ldquo;轮rdquo;ldquo;把rdquo;ldquo;道rdquo;生动形象地写出落日西沉时形态的变化。这里,量词的比喻格就体现出汉民族形象性、比附性的思维方式。例 (10)中,通过喻体ldquo;笔rdquo;的形象,非常传神地描绘出轻烟飘忽直上的情景。例 (11)中,用ldquo;针rdquo;作草的量词,不仅形象地描绘出绿草的尖细,更凸显了绿草的生机勃勃。 比附性思维方式的突出特点是:对事物的认识基本上表现为一种形象的运动,人们根据事物的相似点来进行类比推理,从而在一种形象的运动与转换中完成一个由已知推出未知的过程。这种思维方式决定了汉民族的语言形式,而量词的比喻格正反映了汉民族的这种思维方式。 (三)汉民族的模糊性思维方式 汉民族自古以来,重和谐、重亲善,在语言方面则表现为善用委婉含蓄的模糊语言;并且,由于政治等种种社会原因,人们在交际的时候也不得不使用一些模糊的语言,从而形成了汉民族模糊性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在量词的修辞格中也能得到体现。例如: (12)当花和那红艳艳的凤凰花瓣一起飘落时,便激起一串笑声,沿着大街小巷滚流。(张水《泼水节的怀念》) (13)习习的清风荏苒在面上、手上、衣上,这便又感到了一缕新凉了。(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14)枯树枝上挂满了豆荚,豆荚上还带着两朵三朵豆花和一垂两垂豆荚。(沈伊默《秋》) 上述例子中的ldquo;串rdquo;ldquo;缕rdquo;ldquo;垂rdquo;都是很模糊的量词,例 (12)中,ldquo;一串笑声rdquo;运用了摹状的修辞格,ldquo;串rdquo;表明笑声是连续的,也透露出人们在节日中的欢乐情绪。例 (13)中,ldquo;缕rdquo;言事物量少,但并不能清楚地表达确切的量。所以,我们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这ldquo;清风rdquo;带来的些许ldquo;新凉rdquo;。例 (14)中,ldquo;垂rdquo;让我们知道豆荚多且饱满,但也只能了解个大概,比较模糊。 其实,文学创作乃至人们日常生活中使用量词,往往把语义的量部分地通过量词作为变量来处理,从而体现了人脑模糊思维的逻辑性。这种模糊量的适当的断定,虽不精确,但能为人们普遍接受。相反,有时用数值真值来表示虽然显得很精确,但并无必要,反而不及使用模糊量表示显得更贴切有致,耐人寻味。 综上所述,修辞中大量使用量词是汉语的一大显著特征,巧妙地选用量词,使其产生意想不到的修辞效果,不仅使文学作品增色,在更深的层次上也折射出了汉民族的文化心理,体现出了汉民族的思维方式。因此,要深入了解汉民族的思维方式才能更好地体会感悟出量词修辞格所产生的美妙效果。 (本文为湖北省襄樊学院大学生科研项目〔2010DXS111〕。) 参考文献:〔2〕潘文国。汉英语对比纲要〔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8。 〔3〕徐芳。汉语量词与修辞格〔J〕。语言应用研究,2007, (10)。 〔4〕赵喜桃。简论量词的修辞功能〔J〕。西安教育学院,2000, (9)。 〔5〕李力。谈谈汉语量词的文化意义〔J〕。长春大学学报,20 中国wwW。LWlm。com03, (3)。 〔6〕张岱年,成中英。中国思维偏向〔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