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镜堂堂河南巡抚,为何拿区区河南学政没办法?
看过电视剧《雍正王朝》的人想必对剧中的"河南生员罢考"的剧情都印象深刻,田文镜堂堂河南巡抚,为何面对生员罢考居然"无能为力"?作为一省巡抚,田文镜又为何会拿区区河南学政没办法?
学政,全称提督学政,亦称学宪、学台、督学使者,是清朝主管一省科举、教育及相关事务的官员。但清朝的提督学政与同为省级大员的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相比却相当特殊,主要体现在三点上:一、品级不固定。二、编制不在地方。三、垂直领导。
清代·提督学政考棚品级不固定
众所周知,清朝的官员品级基本都是固定的,比如总督,编制品级为正二品,加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衔者为从一品;巡抚的编制品级为从二品,加兵部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者为正二品;布政使为从二品、按察使为正三品……简单说就是,只要您坐到这个位子上,品级也随之改变。哪怕您原来只是一个正七品的知县,只要皇帝把您放在了巡抚的位子上、并且不是署理巡抚,那您就是从二品。要是再加兵部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那您就是正二品!
清代·巡抚官服补子(二品文官补子)
但提督学政是一个例外,清朝的提督学政没有固定品级。在外放提督学政之前您是什么品级,那您依然还是什么品级。卸任提督学政之后,如果皇帝没有给您晋升,您依然还是原来的品级。举个例子,从二品内阁学士外放提督学政,那他在担任提督学政期间还是从二品,卸任之后也依然是从二品。不会因为担任了提督学政而"升级"或"降级"。反过来,如果您仅仅是一位从四品的内阁侍讲学士,外放提督学政之后,也不会变成更高品级,您依然还是从四品,卸任提督学政之后也一样。即便调任他职,也依然按原职务、品级平调或晋升,不会因为您当过省级大员就按照布政使或按察使、甚至巡抚的等级进行平调、晋升。
编制不在地方
清朝的提督作证虽然每省一员,在各省办公,但提督学政却不属于"地方官"序列。套用现代的说法就是——提督学政的"编制"不在地方。按照清制,提督学政每三年一任,全部从在京的侍郎、京堂、翰、詹、科、道、部属等官员中的进士出身人员中进行选拔。各带原衔品级任职,原级别保留不变,卸任后如无调任、晋升,仍回原职。从某些方面来讲,清朝的提督学政有着很强的"钦差"性质,他们就是代表皇帝到各省去主持科举考试和教育相关工作的。
垂直领导
正是因为有着很强的"钦差"性质,所以提督学政并不受所在地的总督、巡抚节制。套用现在的话说,提督学政属于"垂直领导",他们只对皇帝和中央主管部门负责,不需要对同级行政区的总督、巡抚负责。再说简单一些,涉及到科举考试、教育等领域的事情,总督、巡抚根本无权过问!他们有意见,只能向上面、也就是皇帝提,然后由皇帝来"指挥"提督学政,总督、巡抚是"指挥"不动提督学政的。如果强行干预,那就是违制,无论出发点是好是坏、都是要受到处分的,"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我们再回到电视剧《雍正王朝》,恩科科场舞弊一段,为何"三爷"胤祉会让李绂去找李卫?原因很简单,涉及科举考试的事情,无论出发点好坏,派兵包围考场都是违制,是要受处分、甚至处罚的!没有谁会、也没有谁敢趟这个浑水。唯有李卫,他是雍正帝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即便是把天捅漏了,雍正帝也相信他是为自己好,只有李卫能在雍正帝那里过关,也只有他敢接这个"活儿"。当然,这只是电视剧的剧情而已,真实历史上的李卫根本不是什么雍正帝的"潜邸奴才",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回到"河南生员罢考",无论是电视剧《雍正王朝》还是真实历史上,都有这一事件存在。其事大同小异,电视剧只是在具体细节上与真实历史存在一些差异。田文镜作为河南巡抚,虽然管得了河南地面上的大事小事、甚至还可以节制驻河南省内的绿营驻军。可涉及到科举考试的事情,他这个河南巡抚还真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因为这些都是提督学政的职权范围,而提督学政根本就不归巡抚管。如果田文镜强行干预,光是御史言官们的唾沫星子,恐怕都能把田文镜给淹死……到时候,田文镜有理也成了没理,处境就相当被动了。所以,田文镜只能上奏清世宗雍正帝,由雍正帝派钦差来调查、解决问题,用电视剧《雍正王朝》里的话讲就是"上折子参他们"。至于为什么时任河南学政敢不甩跟田文镜、敢跟他这个巡抚对着干,主要有两个原因:
提督学政的未来不在巡抚手中
提督学政只是被"临时"派到地方的"京官",三年任期结束之,他们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所以,提督学政们的未来并不在总督、巡抚手中,而是掌握在皇帝和原任职部门的主官手中。所以,他们不在乎得罪总督、巡抚,只要不得罪皇帝、不得罪自己原来的直接上司,他们依然还可以有美好的未来。这就是时任河南学政在"河南生员罢考"中敢于硬顶巡抚田文镜的"底气"所在!
时任河南学政背景深得吓人
除了前面提到的那一点之外,时任河南学政敢与巡抚田文镜硬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因为他姓张、名叫张廷璐,他的父亲是康熙年间的文华殿大学士张英、他的胞兄则是雍正帝的"左膀右臂"——张廷玉!田文镜在雍正帝年前得宠不假,但张廷玉比他更得宠,而且张廷玉还位列中枢,想要给田文镜小鞋穿,简直易如反掌!田文镜虽然为人刻薄、却不傻,而且还相当精明,得罪谁都可以,可张廷玉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所以,田文镜对张廷璐采取了忍让的策略,没有强行干预,只是将具体事实上报雍正帝、由雍正帝来裁决。
如果彼时田文镜与张廷璐彻底撕破了脸,就等于是把张廷玉给得罪了。接下来的日子,田文镜就不好过了……而上奏雍正帝,既尽到了自己作为封疆大吏应尽的义务,也等于是给了张廷玉保张廷璐的缓冲空间,同时还避免了自己因为越权而遭到御史、言官们的非议,一举数得。可见,田文镜这个人虽然为人刻薄,但情商和政治智慧还是相当高的,并不是一个老"愣头青"。能得罪的人,他丝毫不客气;不能得罪的人,他绝不轻易去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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