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尧舜禹时期真的是禅让传位吗?
禅让制目前被认为存在于尧舜禹时期,随着建立夏朝而终结。而上古时期的禅让真的如同史书中叙述的如此美好吗?为什么在启这一时期难以为继?下面让我们走进历史的长河中,从斑驳的史书中去探索这一迷雾。
我们先从尧舜禹传位的过程来看。
尧 舜 《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帝喾高辛者,黄帝之曾孙也","帝喾娶陈锋氏女,生放勋。娶娵訾氏女,生挚。帝喾崩,而挚代立。帝挚立,不善,而弟放勋立,是为帝尧 ",主要讲尧的祖先是黄帝,尧的父亲生了两个儿子(挚和尧)。尧的父亲死后挚即位,而挚做的一般般,没有什么功绩,而后尧即位,开篇先讲了尧的来历。《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尧曰:谁可顺此事?"放齐曰:"嗣子丹硃开明。"尧曰:"吁!顽凶,不用·······","尧曰: ‘嗟! 四岳, 朕在位七十载, 汝能庸命, 践朕位?’ ……众皆言于尧曰: ‘有矜在民间, 曰虞舜" ,主要讲尧曾问四岳(有点类似于罗马元老院的元老):我死之后谁可继承大统啊,有一个回答说:您的儿子丹朱比较明事理,尧说:我这个儿子比较顽劣,难以担当这个重任;然后他们又说:共工身边积聚了很多有才能的人,尧说:共工善于言辞,有点小才能,但为人比较倨傲。然后尧又问四岳:我即位七十多年,你们几个可以继承我的位置吗?四岳推说自己德行不够,不敢忝居帝位。然后他们说:有一个叫舜的人,他的父母尖酸刻薄,兄弟嚣张跋扈,但是他却能够把家庭治理的很好,他的德行很好,应该可以继承大统。然后尧就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嫁给舜,想考校一下舜到底如何。三年之后,舜在家庭及其他事务中表现良好,于是尧就让舜代为处理国事。尧死前将帝位传给舜,舜在三年服丧期满后不即位避居于南河之南,但是其他部落的首领、掌管狱讼的人员都跑去朝见舜而不是尧的儿子丹朱,最终舜即位。
舜 禹 《史记·五帝本纪》载"舜子商均亦不肖,舜乃豫荐禹於天",禹在舜死后也同样让位于舜的儿子商均,而诸侯弃商均而朝禹 。
禹 益 《史记·夏本纪二》载:"帝禹东巡狩,至于会稽而崩。以天下授益···益让帝禹之子启····益之佐禹日浅,天下未洽。故诸侯皆去益而朝启" ,禹本来传位给益,益同样效仿禹的做法,但是诸侯真的去朝见启,此时启的内心可能是崩溃的,这他喵的剧本不一样啊,我只是假意推脱一下,你们就当真了。
有一点非常让人困惑的就是为什么诸侯去朝见启而不是益,单就一个益辅佐禹的时间太短恐怕无法解释。有的人认为尧舜禹之间根本不存在所在的禅让,而应该是阴谋夺权,《荀子》、《韩非子》及《竹书纪年》中有"夫曰尧、舜擅让, 是虚言也"、"舜逼尧, 禹逼舜……人臣弑其君者也, 而天下誉之"、"昔尧德衰, 为舜所囚也 ",但这一论断是存有疑点的,《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舜的祖先是五帝之一的颛顼帝,颛顼帝有个儿子叫穷蝉,从穷蝉到舜这一代"皆微为庶人",即使后来代理政务,既不可能也无此实力做出囚禁尧这样的事情。
我个人比较认可的是下面的这一说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政治制度的变革根源在于与之相对应的经济基础的变化。
在上古尧舜禹时期,尧、舜、禹是不仅仅是作为松散部落联盟的首领出现的,同时也是作为本部族的部落首领出现的,禅让制的出现及消亡实质上是部落内部的世袭制以及作为部落联盟的推举方式二者不断斗争的结果。当部落作为一个个体与其他部落之间因某种利益关系而联合时,部落首领的选择其实与动物族群中首领的选择并无二致,遵循"强者为王"的原则,但这是建立在各部落之间实力虽有差异但却没有一个部落对其他部落拥有碾压级别的实力的基础之上的,但这一现象随着私有制的发展以及私有财产的聚集而逐渐趋向瓦解。
这一时期部落内部采取世袭的继承方式既根源于私有制的发展又促进了私有财产的积聚,《史记·五帝本纪》开篇就讲述从黄帝到尧的传承均属于黄帝这一支系中的人员,因治水无功而获罪的鲧是禹的父亲,即使是很多代籍籍无名的舜,往上追溯也可以追溯到颛顼帝乃至黄帝这一脉。而尧、舜在向四岳问询谁可以做继任者时,四岳首次回答的均是尧、舜的儿子,虽然最终并未取得部落联盟首领的位置,但从侧面反映出了在部落内部的继承人的选择上应该是继承制的方式而非禅让制的方式。而之所以是禹的儿子完成了在部落联盟层面上由禅让制转向世袭制,根本原因在于在禹这一时期完成了治水这一伟大的历史功绩,在治理洪水的过程中,禹通过聚合各部落的人力、物力、财力统一管理、统一分配的模式逐步将自身的统治权势进一步延伸,而在这一过程中无疑伴随着禹这一支系私有财产的累积。
除此之外,在《孟子·万章上》中曾载"禹爱益,而任天下于益,已而以启人为吏",《战国策·燕策一》载"禹授益,而以启为吏,及老,而以启为不足任天下,传之益也。启与支党攻益而夺之天下,是禹名传天下于益,其实令启自取也",上面主要是将禹在任期内相对较多的提拔自己部族的启人来处理政务,虽然名义上将部落首领的位置"禅让"给了益,但是实际上下面的官吏以及启自身强大的实力基础使得益无法即位,禹此举实际上已经将益统治天下的根基挖空了,后来诸侯都去朝见启而不是益就可以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