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史上第一清官,为何不讨皇帝青睐?
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不乏清正廉洁的官员, 在东汉时就有这样一位,他因悬鱼拒贿而享誉古今,堪称史上第一清官。
在事业上,他也多有建树,政声卓著,先后数次平定叛乱。
可就是这样一位闻名遐迩的忠臣清官,竟不受皇帝待见,这究竟是为何?
这位史上最著名的清官,就是东汉灵帝时的"未遂"太常羊续。羊续是典型的"官三代",其祖其父先后为官,且位极人臣,风光一时。羊续出道也很早,因是忠臣之后,尚未成年,即被大将军窦武征召为将军府中幕僚,后因窦武"谋反"受到牵连,被削职为民。 次年(公元169年),东汉史上第二次党锢之祸爆发,羊续又不幸"躺枪",被遣送回乡,"劳动改造"十余年。
十三年后,党锢解除,羊续这才被太尉杨赐从农村捞出,摇身一变,成为太尉府中的高级助理,此后,又经不断奋斗打拼,一路升迁至扬州庐江郡太守。此后,羊续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东汉末期,政治腐败,民不聊生,黄巾军揭竿而起,一年后,战火烧到庐江郡舒县。 羊续遂征募县内二十岁以上的男子,组成一支数万人的民兵武装,大败黄巾军,平息了境内的战火。
不久,庐江郡安凤县部分官军发动叛乱,羊续又率军击溃叛军,生擒首领,斩首三千余级。
一年后,荆州江夏郡部分官军发动叛乱,斩杀南阳太守,攻陷县城六座。 眼见战火即将蔓延至周边郡县,危急之中,朝廷遂火线提拔羊续为南阳郡太守,并令其立即到任,率军平叛。
羊续接令后,第一时间即悄悄上路,孤身一人身穿便服,进入南阳境内。一路上,羊续边行边探,四五天后,即对南阳诸县的官场生态、社情民意及叛乱动因了解得一清二楚。功课做足后的羊续,上任后的第三天,即与荆州刺史一同发兵攻打叛军,与前几次一样,很快便毫无悬念地将叛乱全部平息。
南阳郡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家乡,也是一个大郡,富庶之郡,当地很多皇亲国戚依仗权势,飞扬跋扈,无法无天,胡作非为。在生活上,他们也是一色的骄奢淫逸,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羊续之前的几任太守,对这些权贵的倒行逆施皆敢怒不敢言,有的甚至转而与其互相勾连,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并赚得盆满钵满。 而羊续却对这些权贵颇不感冒,始终与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且从不与他们有任何经济上的来往。 在办案时,也是一视同仁,铁面无私,公事公办,毫不留情。同时,为了改变当地的奢靡腐化之风,他还以身作则,终日布衣草履,粗茶淡饭,外出办公时,也是破车瘦马,独往独来,希冀以自己的德行风范表率上下,移风易俗。经过一年多精心治理和言传身教后,南阳的社会秩序及社风、民风焕然一新。
或许是出于敬意,或许是另有所图,一个淫雨霏霏的晚上,南阳郡丞听说太守大人羊续特别喜食鲤鱼,便亲自提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黄河鲤鱼,趁着夜色送进了羊续的寝室。盛情难却的羊续也未多言,接鱼后顺手将其挂于寝室的墙上。 几天后,这位郡丞又熟门熟路地给羊续送来了一条活鱼,而且比前次更大更鲜。见此,羊续仍未言语,只是用手指了指墙上。 郡丞顺着羊续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次送来的鲤鱼仍原封未动地挂在墙上,只是原来的鲜鱼现已变成了死鱼。见此,郡丞的小脸当即一红。直到此时,羊续这才不紧不慢徐徐言道:"前鱼未吃,今鱼又到,何其频也?何其多也?"郡丞低头不语,心下明白,这是羊续给己留面,不忍直言相拒,当即满头汗水地提鱼而去。此事一经传开,再也无人前来送礼。
南阳郡是个大郡,再加上初平不久,千头万绪,百废待兴,羊续整天忙得脚后跟打头,可谓是日理万机。由于一心扑在工作上,羊续自出来任职起,四年未曾回家省亲。羊续妻子一人拖着一家老小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吃糠咽菜,饥寒交迫。羊妻前后几次托人捎信带话,强烈要求羊续回家救苦救难,可是羊续却始终不理不睬,既不寄钱也不捎信,更不回家。 无奈中,妻子在几位邻人的赞助和怂恿下,带着儿子羊秘从老家泰山郡跋山涉水,步行千里来到了南阳。孰料,羊续竟吩咐门卫闭门不纳,生生地将千里迢迢而来的妻、儿拒之门外。
愤怒之余,妻、儿不得不强行破门入室。羊续见自己的妻、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且面黄肌瘦,一脸的菜色,心里十分酸楚。稍倾,羊续上前一步,扯起妻子,将其领到自己的寝室。妻、儿举目一看,只见屋内只有一床破被、三两件短衣、一小罐食盐和几坛小麦而已。 羊续一脸歉意地对妻、儿道:"你们看,我就这么些家当,自己尚且不得温饱,拿什么养活你们母子?如其在我这里等着挨饿,还不如回乡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说完,遂劝说妻、儿快快返乡。见羊续如此的窘况,如此的态度,无奈中,妻、儿只好郁郁而回。
羊续如此的干事和干净,终于引起朝廷的注意。 公元189年(中平六年),汉灵帝刘宏任命幽州牧刘虞为太尉。太尉是"三公"之一,位高权重。而刘虞也是一位著名的清官循吏,他深知以自己能力水平和人望难以胜任太尉一职,于是,便一再推辞,并反复向汉灵帝推荐羊续等人。汉灵帝见刘虞态度坚决,勉强不得,再加见羊续的确能干,数度成功平叛,且政绩卓著,遂答应了刘虞,当即更诏,任命羊续为太尉。
彼时,官场中流行着一个潜规则,即被提拔者在履任前,必须一次性地向灵帝设立的"小金库"交纳数额不菲的礼金。官拜"三公",则需缴纳礼金千万。 为此,汉灵帝从身边选调数名"又红又专"的宦官,成立了一个专班,并美其名曰"左驺",专门为其打理礼金。 每当"左驺"成员宣布朝廷任命时,大多数官员都会老老实实按规矩一文不少地向"左驺"交纳定额的礼金,有的甚至还借机行贿,以期顺利赴任。
羊续是一个连妻子都养活不起的穷官,如何交得起如此天文数字的礼金。 不得已,在尚未公布任命前,羊续即把"左驺"班头请于宫外一张破席之上,然后举起一件破棉袍示意说:"臣之所资,唯斯而已"——我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件棉袍,其他钱物统统没有。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玩命架势。既没收到礼金,也未得到贿赂,甚至还被羊续在无意中戏弄了一把,这位"左驺"班头恼羞成怒,遂添油加醋告状于灵帝。见羊绪不按套路出牌,规矩的不懂,汉灵帝很是不爽,当即收回成命,并将羊续降级使用。
或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觉得有点过分,三个月后,汉灵帝又下诏,带有安慰性的提拔羊续为太常(助理国务卿),并特意嘱咐免去羊续的礼金。 可遗憾的是,羊续尚未赴任,即因病而亡,时年四十八岁。
羊续临终时留下遗言,要求丧事从简,既不设灵堂,也不接受礼钱。按照当时朝廷的规定,二千石的官员去世后,有关部门应拨款百万用于葬礼。可是太常府丞焦俭遵照羊续的遗愿,拒绝了这笔巨款以及其他人的捐赠。
一个政绩突出,守身于玉,干事、干净,不世出的忠臣清官,只因交不起礼金,即被皇帝拒之门外并被拉入黑名单,最终竟因悲愤致病,英年早逝。 这在今天的我们看来,是多么的荒唐、荒诞和不可思议,可是在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这却是常态。
为何会出现这种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奇怪现象?这是因为以羊续为代表的忠臣清官,他们忠的保的是社稷江山而非国君,或主要是国,其次才是君。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江山永固,这些忠臣清官处处时时总是以国家和民心为重,对有损于国于民的人和事,皆要进行坚决而不懈的斗争,这势必会与以追求私欲为目的昏君、贪君、淫君和暴君产生种种的冲突和抵牾。
因此,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扫清享乐之路上的障碍,这些昏君、暴君们也必然会对忠臣清官打之压之,甚至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 这就是几千年来封建社会中君臣斗法的逻辑,也是昏君、贪君汉灵帝不重用羊续,甚至将其拉黑的原因所在。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丛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