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向党丨神枪手姜小个子
神枪手姜小个子
刘云飞 整理
在解放战争时期和建国初期,在对国民党还乡团的战斗和尖锐复杂的肃反斗争中,平谷县公安局的侦察队伍里,曾经有过几位绿林出身的公安战士。他们原都是穷苦人,为生活所迫而落草为寇,浪迹江湖。经过我党的教育和争取,他们走上了正路,在革命斗争中锻炼成了人民的卫士。这些回头的浪子,带着旧社会的深重苦难和创伤,为着人民的解放事业而拼搏,表现了赤胆忠心和大智大勇,在公安战线上发挥了特殊的作用。姜自泉就是其中的一个。
1947年春节的一天,平谷县公安局长李庭交给侦察员刘克田一个任务,要他将前芮营村的姜自泉和杨秀庭两个人找来。原来,县公安局准备组建一支精干的武工队,深入到敌占区去宣传群众,侦察敌情,锄奸反特。为适应斗争需要,突击队必须由熟悉当地情况,有隐蔽作战能力,艺高胆大的人员组成。而刚刚组建不足一年的平谷县公安局里,只有两名侦察员。于是,李庭想到了曾在平三一带拉"竿子",又与我方有过联系的神枪手姜自泉和身高力大的杨秀庭,要动员争取他们参加对敌斗争。
姜自泉1913年出生于平谷县马昌营乡前芮营村一个贫苦农民家里。他给地主当过"小伴伙",还到唐山下过煤窑。那年秋天,姜自泉绐当村李财主家收秋,赶着大车往场上拉玉米。过河时,只听得"咔嚓"一声,长年失修的大车切了轴,趴了架。这飞来的横祸,不禁吓出姜自泉一身冷汗——李财主怪罪下来如何了得?思来想去,别无他途,一咬牙,他别了双亲,背井离乡,投奔了在三河一带当土匪头子的堂兄姜自怀、姜自庭。这个身材矮小、貌不惊人的穷庄稼汉,变成了匪窝里的"姜三爷"。黑心的财主可以敲骨吸髓,富商巨贾可以巧取豪夺,达官显贵可以搜刮民脂民膏,我为什么不可以扒他们的皮?他姜自泉也去抢、去偷、去绑票,然后胡乱地去吃、去喝、去赌、去抽大烟、吸白面……天长日久,他的胆子大了,手黑了,心肠也硬了。他的铁脚板可以翻山越岭,蹿房越脊,他的眼像鹰犬一样敏锐,而他的枪法,更是远近闻名。他使的枪决不要准星和标尺,随时可从腰间顺当麻利地拔出,只一抬手,便可命中目标。
李庭局长找来姜自泉,对他说:"小个子,把你的履历老老实实给我背一遍吧。"姜自泉坦然地笑道:"局长,您叫我说啥呀?一句话,除了没扒过烟袋,我什么都干过——烟袋不值钱。"李庭心中有数。眼前这个人,虽然是没走上过正路,但也没对人民犯下过罪恶。他勇敢、爽直、讲义气、富于正义感,又显而易见地盲目、散漫、染有恶习。使用这样的人,既要慎重,又要信任;既要引导教育,又要靠实际斗争来考验。李局长郑重地将自己的一把三号德枪交给了姜自泉,向他交代了任务。这小个子手里曾摆弄过无数的枪,而今天的这支枪却有着不寻常的份量。他当即表示:"局长,只要您信得过我,叫我干啥都行!"
武工队成立了,虽然只有四个人组成,却是一个强有力的战斗集体。这正是国民党反动派猖狂得意之时。他们在平谷、三河叫嚣:"共产党完了,连影儿都没有了……"然而,武工队却把"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共产党万岁!"的标语贴遍了村庄、集镇,贴到了敌人的家门口。我们的村干部和基本群众见到了武工队的同志,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帮他们写标语,安排他们吃住,掩护他们的工作。姜自泉不识字,但他胆子大,地方熟,什么地儿都敢去,贴标语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侦察敌情,他更是好手。昔日里日本人的据点、伪军的炮楼,他没少去过。这会儿,他在三河四城溜溜逛逛,两眼一扫,敌人的兵力装备便记在了心里。实在弄不清的事,便凑到敌人的岗哨面前,对个火,扯几句闲天,探个虚实。岗哨认出了他是赫赫有名的"姜三爷",也不知他来自何方,只知他手里的家伙硬,没个敢炸刺儿。
东高村南边,辛店和大旺务、庄户炮楼里的蒋军经常出来作恶,抢劫附近的村庄,李庭同志决定教训教训他们。给武工队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一定要抓一个活的回来!"武工队去了敌人常来骚扰的赵家务村,给村里的保长们打了招呼:"顽军来了,立即报信,不得声张,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头一天,敌人没下来。第二天上午,从辛店炮楼下来四个蒋军,大模大样,连枪都没带。武工队原想将敌稳在保长家里,趁吃饭时来个"包饺子",一举捉拿。但这四个家伙却在村里乱窜。不能再等了,姜自泉将两个蒋军堵在了一条小胡同里,用枪顶住了一个。另一个见势不妙,慌忙跳墙逃命。为了不惊动炮楼里的敌人,武工队立即撤退,将俘虏押回了公安局。经过审问,这是一个蒋军排长。我方好生款待,经过教育之后,释放了。这次行动,既震慑了敌人,又分化争取了敌人。
姜自泉在党的关怀教导下,在革命队伍的大熔炉中,改造锻炼,脱胎换骨,成为人民信赖的公安战士。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艰苦的过程。他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他们的思想、心理以至生活习惯,都要来一个大的转变。姜自泉在绿林中时,每回外出,必要算卦,以卜凶吉。就是到了武工队后,执行任务前,他也要自己躲在小屋里,用纸牌摆弄一番。到后来,他渐渐觉悟,不再搞这鬼把戏了。他不再相信"命",而是相信党、相信人民。姜自泉的大烟瘾是很深的,摆脱这种毒害决非易事,但他做到了。姜自泉也有过挥金如土的时日,他很能花钱,家庭负担也很重,而解放初期的公安战士,每月只有13元津贴费,交伙食费8元,还剩5元零用。在这样微薄的待遇下,还要终日奔忙,出生入死,可他从来没有打过退堂鼓,没有讨价还价,家里再困难,也没向组织上伸过手。1948年他接受派遣任务时,组织上要给他黄金和伪钞当做活动经费,他没有要。他说:"我也不一定能成什么大事,这钱还是留给国家吧。"他只背了二斗芝麻就上路了,在外面吃了许多苦,却为人民立了功。还有一次,他在囊空如洗的情况下,为了跟踪敌特,变卖了自己的毛衣和手表当路费,坚持完成了任务。镇反以后,姜自泉转到粮食部门干保卫工作,困难时期回乡务农。这个当年威振敌胆的神枪手隐姓埋名,直到1975年病逝,他始终没有给国家和集体找过任何麻烦。他曾说:"要没有共产党挽救我,我可能在邪路上滑下去,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是啊,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新社会不但把"鬼"变成了人,更造就他们闪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