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三月,春暖花开,24岁的彭德怀经人介绍,来到刘家提亲。当天热闹非凡,年仅12岁的刘细妹看到彭德怀,知道是提亲的那位,满脸通红地躲到了房子里面。彭正值青春年少,身体健硕,浓眉大眼,为人更是一身正气,对生活充满希望。 刘细妹的哥哥刘玉峰看到是彭德怀,更是同意这门婚事,因为他和彭在一起工作过,知道他的为人。刘细妹有两个姐姐,可惜很不幸,因为很小就做了童养媳,都不幸得病去世。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女儿了。但即使刘妈百般不舍,最后还是高兴地同意这门婚事。 刘细妹是幸运的,因为她遇到的是彭德怀,对她将是无比呵护,同时她又是不幸的,因为彭德怀胸怀大志,立志救国,这就造成了这对鸳鸯后面的曲折与悲伤。 结婚当晚 七天后,花花大轿来到了刘家,鞭炮响起,新娘身穿婚服,头顶红布,上了花轿,心情很是快乐。从此她将是彭家的儿媳妇,彭德怀的夫人。 刘坤模 新婚之夜,看着稚嫩的脸蛋儿和娇羞的妻子,彭开心地和妻子对话: "细妹,你嫌我老不?",刘细妹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很有趣,紧张地感觉消失了好多,变得更是开心了。 "你才二十多岁,怎么就说老了呢?"刘细妹回答。 "来来,细妹,你站起来,我俩比一下,看看我高你多少?"说着,刘细妹也站了起来比一比。 "诶,我比你高了不少耶",接着又说道: "细妹,你不用怕,我比你年纪大,我会把你当成亲妹妹,不过我这人脾气大,我生气了,你就让着我点,行不行?" "我也脾气不好哩,有一回我爹打我,我哭到生病",新娘打趣道。 "那我们如果吵架了,我们就站着远点,这样就不会吵嘴了",两人都笑了,幸福溢满整间屋子。 彭还跟妻子说,他小时候由于经常拿一边胳膊抬米,所以时不时痛得不行,慢慢就落下疾了;13岁他就做了童工,15岁就去洞庭湖挑水泥,背也压驼了。刘细妹依偎在彭的怀里,听着他过往的辛酸故事。但即使这样,彭对生活依然充满期望,过得觉得很是充实。 他们的幸福日子 自从嫁进刘家,家务彭全来包办,她也再也不用带着裹脚布,成了个备受宠爱的人。 有天晚上,彭德怀突然问妻子:"细妹,你叫什么名字?"。 妻子瞬间蒙了,回答说:"我就叫刘细妹呀", 彭摇头说:"这是小名,家里面的人叫的,就像我家叫我钟伢子。" 彭:"我为你取个名字嘛,男为乾,女为坤,你应该做女中模范,我给你取名‘坤模’,好不好?"不过那时候的彭德怀是叫‘彭得华。’ 妻子念叨着名字,接着拍手说:"好啊好啊!",从此刘细妹就叫刘坤模了。 彭得知刘细妹还小,应该不识字,很认真地问到:"你想读书识字吗?" 刘既激动又叹气说:"想啊,可是没有钱哪读得起书啊?" 彭德怀挥挥手说:"钱是人挣的,不是问题,我就先教你识字吧!" 隔天彭德怀就直奔20里外的石潭街,给妻子刘坤模买了一本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回到家时,已是汗流浃背。接着,用毛笔在课本封面上写上"刘坤模"。就这样,彭德怀就成了妻子识字的启蒙老师。刘坤模也喜欢读书,拿到书后,整体练习写字,彭德怀看着也很是欢喜。 彭德怀的志向 转眼间已是7月初,彭德怀应朋友之约,报考了长沙陆军讲武堂。8月,彭德怀就成功考上了讲武堂。从此他将彭得华改名叫"彭德怀"! 晚上,彭德怀给妻子刘坤模讲他在过去一个月遇到和想到的事,妻子抚摸着彭德怀的大手掌,听得津津有味,她最喜欢丈夫这股劲,什么事情都觉得是小事,都有激情,说到做到。妻子问他这次改名是因为什么,彭说"我当兵六年,现在又考取讲武堂,都是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分到田地,而是励志做一个为民办实事,办好事,一个有道德的人"。接着彭又说,他还有另外个名字叫"石穿",因为他在途中遇大雨,躲到一个山洞里,他发现一个被水滴打得很深的小石坑。"水滴虽小,随时间流逝,却能穿石,所以我觉得没有一件事情是做不了的,就有另一个名字‘石穿’了。" 彭德怀 妻子说:"我也要努力读书,像你一样,跟着你,走出乌石,为穷苦人做好事!"彭说好啊。 1923年8月,整整一年,彭德怀从讲武堂毕业,回到湘军后,升任连长,驻防湘潭县城。报道后,彭德怀得以抽空回到家。 一身灰色军官服,家人看到,喜乐极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妻子了。高兴过后,彭德怀跟妻子刘坤模打趣道:"是不是很望我回来啊?" 妻子低头抿笑说:"谁望你回来了" 彭德怀摇头说:"哈,你说谎!" 彭德怀又说:"来来,我看看坤模这一年,都学到哪些字了?",妻子兴冲冲地跑到屋子里拿出来给彭德怀看,彭大为惊喜,赞扬妻子有见识了。 此后,彭德怀赴任,夫妻两人只得书信来往。1924年,彭德怀在湘西作战。祖母去世了也无法回来奔丧。之后战争平息了几天,彭德怀托人把妻子接来。妻子接到消息后,喜出望外,终于要见到丈夫。届时,彭德怀已升任代理营长。见到妻子,彭德怀说:"你来了很好,湘潭城有个女子职业学校,你到那里学习,既可以学习文化,又可以学习手艺。" 妻子非常高兴,期间不仅学习学得好,也学到了缝纫、绣花等手艺。 1925年春节,两口子难得在一起过个年,不久后,部队又开始任务,两人再次分开。直到1927年,中国充满一片恐怖的战争气息,蒋介石背叛大革命,共产党从血泊中站起来,英勇斗争。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广州起义,为中国历史开辟新的篇章。此时,彭德怀已升任团长。11月,刘坤模实在想念及担心丈夫,跋山涉水,通过各种消息才找到了彭德怀。不久后,部队再次开拔,那时候的刘坤模已是小学毕业。带着不舍,彭德怀嘱咐刘坤模,小学毕业就继续上中学,千万别荒废了学业,以后为国家做些贡献,刘坤模点头。 送回湘潭的那一刻,小船上,刘坤模看着远去的丈夫,不舍的泪水再次夺眶流下。没想到此一别,就是这十年,待到相聚时,他们的心都没变,只是不能再做夫妻。 你我这十年 1928年7月的一个傍晚,因为彭德怀的关系,国民党下令捉拿已回来在石潭镇的刘坤模,哥哥刘玉峰跑来通知刘坤模,她连夜收拾了行装,开始逃亡生活。就这样,刘坤模躲躲藏藏,颠沛流离了半年多。她无助地甚至沿街乞讨,几次被恶狗追赶,蓬头散发,哪里都不敢回。是年春节,刘坤模实在没办法,来到乡下亲戚家过了个年,后来又到彭德怀祖父家躲藏。那时,刘坤模也才十九岁不到,整天以泪洗面,她已和丈夫彭德怀断了书信,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1930年7月,彭德怀指挥红三军团一举攻下长沙,但没多久,又断了联系。这时刘坤模突然收到彭德怀的来信,天降来信,刘坤模喜出望外,信中说:"坤模,我们快胜利了,到时候我要好好跟你说个够......"。收到这封信,刘坤模又对生活充满着美好的憧憬,她记得彭德怀说的话,要好好学习。 1931年,生活虽艰苦。刘坤模化名刘飞,考进长沙南华中学,但学了八个月,就被人认出来是彭德怀的妻子。无奈,刘坤模只能退学继续躲藏,继续逃亡。 1933年中旬,刘坤模经友人介绍,到乡下小学教书,后来又被认出,被辞退,后面几次都这样。无奈,刘坤模决定要去找丈夫,去哪找,共产党多的地方——上海。 上海 1935年,刘坤模自己积攒和跟亲朋好友借了些盘缠,走上了寻夫之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上海,被战争的气息洗刷过后,物价暴涨,失业的人到处都是。曲曲折折来到上海的刘坤模,眼前看到的景象,后悔不已。无奈,她又从上海去了武汉,武汉到了南京,落了空。此时的刘坤模,心力憔悴,凄凄凉凉,感到非常的孤寂,找不到丈夫,战争无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前面的路暗暗淡淡,甚至有时候谋生了结束生命的想法。 后来归途的船上,刘坤模遇到了一位叫徐任吾的老乡,他在武昌教书,他给刘坤模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几天后,她又心凉地回到了湘潭。国民党又来追缴,还是要继续躲藏。她看不到希望,想一死了之,她走进药店,想买藤黄,药店大姐知道她要做什么。劝说道:"你要自杀了,被发现或是让彭德怀知道,影响多大,你要坚强地活下去!",她这才放弃。 刘坤模再次坚强起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工作,活下去。所以她现在急需一份工作,到哪里找工作呢?思来想去,她想到回来途中认识的那位老乡徐任吾。于是就往许昌写了封信,希望徐任吾能帮她找一份工作。 不久之后,徐任吾真的来信,说已为她找了一份教书的工作。1935年12月,刘坤模前往武昌。刘坤模到了武昌,七年漂泊,早就让她心力憔悴,总算是有了个歇脚的地方。徐任吾是单身一人,对刘坤模又有好感,所以对他的关爱,让刘坤模感受到了温暖。不久,她答应了徐任吾的要求,和他同居。刘坤模可能只想先有个定处,但她追寻丈夫彭德怀的心始终未变。 次年10月,他们生下一个女孩儿,取名榕青。 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了你 1937年,国共联合抗日,彭德怀成为了八路军的副总指挥,登上了报纸。刘坤模不小心看到,喜出望外,她终于看到了丈夫,眼泪盈眶而出。她马上给彭德怀写信,但地址上也只有"平型关",刘坤模带着侥幸的心理,最后信地址写上"平型关,彭德怀收"。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彭德怀竟然收到信并且给她回信了!信中说:"坤模妹子:收到你的来信我开心极了,我在西安,你要来找我的话,找八路军办事处林伯渠主任......" 刘坤模立马动身回到老乡乌石,她想把这好消息告诉哥哥和大家,和家人商量后,就马上前往延安,随行的还有彭德怀的弟弟彭金华。 十年战火,彭德怀也遇到了些生死患难的女同志,但他心里面,也只有他的坤模妹子。 11月,刘坤模联系到了林伯渠,被安排在延安和彭德怀见面,彭德怀正好要来延安议会。十年了,一路的曲折和委屈,只有刘坤模能体验到,彭德怀也想把他所有的经过,和刘坤模好好说个够。两人心情无比激动,恨不得马上相见。 彭德怀和刘坤模 中旬,彭德怀到了延安根据地,刚下战马,就径直去找了刘坤模,刘坤模看到彭德怀,猛冲到他的怀里,泣不成声,所有的委屈和艰难,都化成了泪水,哗哗而下。 彭德怀高兴地说:"来来,让我看看,还是当年那可爱既调皮的坤模妹子吗!哈哈"。但在刘坤模紧抱他时,敏感的彭德怀发现了刘坤模头发有烫过的痕迹。之后,彭德怀说天气冷,叫警卫员安排下刘坤模的住处,并说:"陕西天气冷,要注意保暖"。彭金华上前说:"大哥,这样不合适吧,嫂子和你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彭德怀示意弟弟先坐下,他想让弟弟跟他说说这些年,刘坤模和全家人是怎么过来的。刘坤模对彭德怀的突然冷漠,心里写满了无助和委屈。 十年夫妻,难得一见,却不能同床共枕,互诉衷肠。这一晚,他们都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睡。第二天,彭德怀想,刘坤模辛辛苦苦地那么过来,不该对她如此。带着歉疚,他去找刘坤模谈话,可是一到两人见面,刘坤模就哭泣不止。漫漫十年的长路,武昌委身于人下,千里寻夫得到冷遇,刘坤模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彭德怀说:"你先在抗大跟着学习,我还有会议,不要哭嘛,坤模妹子,我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我们相见不容易,应该高兴才对......" 你仍然是我的坤模妹子 12月,彭德怀突然收到一封来信,他打开一看,心里打了个激灵。是一张照片,照片是刘坤模和徐任吾还有孩子的全家照。彭德怀内心犹如被刀猛刺,心痛不已,他知道,可能现在的坤模妹子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调皮的妹子了。信中徐任吾说,孩子还小,希望刘坤模能回来。彭德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一连沉默好几天,他知道刘坤模一路的艰辛,也很爱她,但是他无法接受妻子母亲的婚姻状况,尽管他知道不是刘坤模的错,但是,感情已出现了裂痕,无法挥之而去。 中央会议结束后,彭德怀即将赶往西安前线。临行前,他把在抗大学习的刘坤模约了出来。将照片交给她,并说:"坤模啊,你应该跟我说实话的,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孩子还小,你还是回去吧......"。刘坤模痛哭失声,几近哀求说:"......我在武昌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可不能......",看着刘坤模的痛哭,彭德怀强忍住自己内心的伤痛说:"让我们面对现实吧,以后我们还是战场上的同志,你还是我的坤模妹子嘛......,你还是回去吧。",刘坤模坚定地回答说:"不,我要在前线。",彭德怀说由她自己决定了。 说完,他上了马,随部队而去,刘坤模从彭德怀的背后看到他在拭擦泪水。看着渐渐远去的丈夫,宽厚的背影,当初那个对她教她识字,不让她做家务,不让她穿裹脚布的丈夫,要离她而去了。 刘坤模一时待站在哪儿,似乎这一切,还让她没反应过来。十年寻夫,最后还是孑然一身,泪水涟涟不止,无助地抬头望天:"难道我和德怀的夫妻缘分就要结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