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相信，有一种病竟然是因为人的免疫力太好而让人死亡的。1918年，西班牙流感爆发，短短两年时间，就导致了至少5亿人感染；而当时的世界总人口也只有20亿。最终因为这种病毒死亡的人数在2500万--4000万人之间，比当时一战的死亡人数还多。这种病毒尤其喜欢在青壮年中肆虐，20--35岁明明是人类身体免疫力最高的时期，但却是在这一场瘟疫中死亡率最高的族群。戏剧性的是，这场流感最早的记录是发生在美国的堪萨斯州军营，而后波及到法国、中国、西班牙和英国等国家。而之所以叫西班牙流感，只不过是西班牙加上国王一共感染了800多万人，并且向外界实诚地公布了这一数据；更为戏剧性的是，一战的提前结束竟然得益于这次病毒肆虐，就是因为参战各国都没有更多的兵源补充了。 不过除了澳大利亚和夏威夷，这种病毒又在2020年春天离奇消失。迄今为止，这种流感毒株都没有被真正辨认过。不过，人们在这一场灾难中，真正认识到了一种药物的作用。这才是我们今天要谈的主角，阿司匹林。阿司匹林在当时，成为人们最后一根稻草 西班牙流感和人类超强的免疫系统相互作用，感染者会产生呼吸困难、高烧、头痛甚至咳血等症状，最严重的时候，很多人早上还没有症状，结果中午感染病毒，晚上就会死亡。爱斯基摩部落更是一个村庄接着一个村庄地感染死亡，好多村都空无一人。 可千万不要和阿莫西林混淆了。虽然都姓阿，但是完完全全是两种药。阿莫西林通常是用来治疗各种炎症感染的，而阿司匹林则主要用于解热镇痛。它虽然无法真正有效地杀灭西班牙流感的病毒，但它可以帮助感染症减轻由此产生的各种不适，在没有药物针对性治疗的情况下，人如果能够承受住免疫系统抗击病毒带来的苦痛，是有很大机会可以自愈的。 在当时，阿司匹林宛若人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是阿司匹林在研发出来的60多年后，首次真正走入人们的视野，真正让人认识到它的价值。而阿司匹林和人类最早的缘分，可以追溯到苏美尔文明时期。 没有现代医药和治疗手段，原始社会的人们生病之后，会凭着本能去尝试不同的植物，有些的确能减轻疼痛，而有些却是毒品。但人类的祖先在这样的尝试中，逐渐发现了一些植物的药用性能并将它沿用了下来，形成了最初的医学。除了口口相传，还想办法用图案和文字记录了下来。在苏美尔文明中有一个乌尔王国，它的出土就有一块记录了苏美尔人医学的石板，蛇蜕、龟壳、柳树，和一些当时人们认为很灵验的咒语。 1822年，美国人埃德温史密斯在研究埃及历史时，意外得到了一本3000年前的埃及名医的手稿，里面也记录了柳树皮具有镇痛和强身、保健的作用。也许是因为古埃及制作木乃伊的技术十分精良，所以手稿当中对于关节伤和骨折甚至脑髓等的记载很明确，反而对于其他不需要解剖的疾病很少提到，也许是古埃及人认为，不伤及骨肉的就不是病吧。 在古老的东方，也有类似的记载。除了蝉蜕、蛇蜕、蜂房，水蛭、蜈蚣、斑螯、蚯蚓和各种蛇类，甲壳，动物的排泄物如五灵脂、蚕砂等都是药物。中医的药材几乎全部都取材于大自然。 苏美尔文明提到柳树，暂时并没有清楚地记载它的性能，只是说，当你身体感觉不适的时候，可以嚼一嚼柳树皮。在这一方面，中医就走得更为远一些，在中医看来，柳树的枝、叶、皮、根，甚至是柳絮，都是可以入药的。特别是柳树皮，明确记载有除痰明目和解热镇痛的功效。 而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西方人们也意识到柳叶也具有消肿、镇痛的功效，明确记载在古希腊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的文集中。不过这里的医学发展也终结于罗马的分裂。很多有价值的医书等，也在分裂和破坏中失传。 这之后，一个英国牧师，在1763年重新捡起对于柳树皮的研究。这得益于当时的＂信号说＂。这个理论的设定有些玄幻，就好比玄幻小说里，一味灵药的周围，一定有一头十分凶猛的神兽在守护。信号说认为：病人在某个地方感染了病毒，就一定能在同一个环境中找到有效治疗的药物。 所以被蛇咬了就要吞掉这条蛇的苦胆，被蜜蜂螫了就得用这只蜜蜂的体液涂抹才能消肿祛毒，不知道是不是同样来自于这一理念。 英国牧师名叫爱德华斯通。当时很多人被蚊虫叮咬之后会感染疟疾，发烧，抽搐，俗称打摆子；当时把这种病叫做寒热病。而蚊虫通常成堆地产生在臭水沟里。爱德华就去臭水沟旁边找答案。他发现了郁郁葱葱的柳树，于是决定用柳树皮来制药试试看。他将柳树皮烘干，磨成粉，邀请50个寒热病人服下；每隔四个小时再服用一次。服药病人的症状真的大有改善甚至完全消失。于是他马上写信把这个研究成果寄给了英国皇家学会会长，然后这封信被发表在《自然科学汇报》上。 不过，人们后来逐渐不满于只知道什么药物可以起到什么作用，他们更想知道，这种药物的哪个成分会对人体的病痛起到什么作用。这种探索，就是现在医药诞生的基础。 1828年，德国慕尼黑大学的药剂学教授，约瑟夫.布赫纳，第一次从柳树皮中提取出了一种黄色晶体，带有苦味，被命名为柳苷；这种物质就可以缓解人们的疼痛。第二年，法国化学家亨利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增加相同质量下的柳树皮中的柳苷的提取量，得到柳苷晶体。10年后，意大利人拉法莱埃又从柳苷晶体中提取出了水杨酸，这是真正能起到镇痛作用的。不过，这种酸性物质太强烈，直接服用会导致病人胃肠道受到刺激，很容易导致不适，严重的会导致胃溃疡、胃出血；而且，按照目前的提取方法，数量还是太少，不足以形成大规模的、低价好用的药物。 怎么办呢？当然是在尽量保证水杨酸功效的同时，又能加入一些物质，中和它的副作用部分。而这一项研究需要先进的科技和雄厚的财力支持，所以当时具有强大工业基础的德国，就具备了产生新药物的基本条件。德国当时盛产化学专业的大拿，因此在制药方面也是首屈一指。世界著名的老牌500强德国拜耳公司就是从19世纪60年代创立，并在该世纪末获得了阿司匹林的注册商标。 尽管阿司匹林到目前为止，仍然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药物之一，和安定、青霉素并称为三大神药，每年的消耗量在4万吨左右，至今没有一样药物可以完美替代它。但它的发明，竟然没有获得诺贝尔奖，这是为什么呢？阿司匹林这么神奇，为什么发明它的人没有获得诺贝尔奖？ 拜耳公司在着手研制阿司匹林的时候，本身就是想要把它变成能够推向广大市场的商品，但一直以来，它的产能低，效果好但是副作用也大，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因此，拜耳在化学家霍夫曼改造出乙酰水杨酸之后，为了更好的销售和推广，就为它编造了一个美好的故事。说是霍夫曼的父亲患有非常严重的风湿关节痛，需要常年服用水杨酸镇痛，但又因为其强大的副作用，所以迫使儿子必须要改进水杨酸，霍夫曼为了父亲造出了对胃肠刺激大大减小的新一代产品。公司在把新的化学品命名为阿司匹林的同时，还注册了相应的专利权。 曾有人专门写书来赞美阿司匹林，声称：每天一片阿司匹林，让你远离医生。同时还在书中说到阿司匹林在乳腺癌、结肠癌、帕金森和骨质疏松症等病症的预防和治疗中，也有显著的作用。拜耳公司前主席巴克马甚至说，美国人曾有一项新传统，就是每天服用两粒阿司匹林。有研究证明，长期每天服用阿司匹林，的确能够降低肠癌、食道癌和胃癌病人的患病率和死亡率，但必须坚持五年以上时间，容易导致身体内出血。 营销故事不是真相，霍夫曼本人并没有想为水杨酸做改进，对于他而言，不过是接到了导师阿尔图下达的一项任务：放弃目前进行的煤焦油研究，转而改造水杨酸。并且如何改造的方法，还是导师告诉他的。这位导师在写了澄清文章之后就去世了。而且在1853年，弗雷德里克就已经用水杨酸和乙酸酐合成了乙酰水杨酸，只不过人们并不重视。因此阿司匹林作为人类医药之光，具备获得诺奖的分量，却不知道该颁给谁，直到1982年，约翰范恩因为发现阿司匹林的抗血小板过度凝集作用，才获得了诺贝尔奖。 而霍夫曼当时并没有在意收益和名声，他沉浸在乙酰的强大魔力中，既然乙酰水杨酸可以，那乙酰化别的有强烈缺陷的药品是不是也可以呢？霍夫曼第二个尝试的药品还是吗啡。人类为了克制鸦片瘾而研制出了吗啡，吗啡相比鸦片，具有更好的镇痛作用，但也具有更严重的成瘾性。霍夫曼是想减轻它的副作用。结果，他在制成了阿司匹林仅仅11天之后，就制造出了海洛因。因为试验中，人们服用海洛因之后，无论有多么疲惫，都一扫而光，精力充沛到可以马上去拯救世界。 海洛因最初还真的没有那么地令人成瘾，抑郁症不抑郁了，疯人院病人安静了，而短期内只有昏沉和眩晕等副作用；神奇地超越了阿司匹林普及的速度，号称是不会上瘾的吗啡，深入到世界各地的药店，还有非常玄幻的海洛因止咳糖浆等产品的出现。还堂而皇之地和阿司匹林同时出现在一张广告纸上。直到传入美国的土地，才从药品变成毒品。 若干年后，霍夫曼因为是海洛因的发明者在孤独和谴责中死去。但人们忘记了他同时也是阿司匹林的制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