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征传奇 连载15】 战神粟裕 粟裕在《兵败怀玉山的历史教训》一文中回忆了自己带领先头部队突围的经过：＂（1935年1月）16日，方志敏同志和我商定，因敌情紧急，部队应立即行动，先头部队先走……他担心刘畴西同志犹豫迟疑，便决定留下来同主力部队一起行动，要我率先头部队立即前进。 这时，敌人虽已加强了化婺德苏区与闽浙赣苏区之间的封锁线，但兵力不足。当我先头部队通过时，山上碉堡里的敌人打枪，我们派出两个战斗班佯攻，吸引敌之火力，敌人没有敢从碉堡里出来。这样，我们就加快步伐，上半夜全部通过了敌人的封锁线，安全到达闽浙赣苏区。到达之后，我们一面同中央军区联系，一面等待主力部队。可是，等到下半夜没有见大部队到来，第二天也没有来，第三天、第四天还没有来。我们到达闽浙赣苏区以后，随即派出大批干部组织便衣队前去联络和接应，均未能联系上，心情十分焦急。开始隐隐听到那边有炮声，以后就沉寂了。大约经过一个星期，从截获敌人无线电通讯中得知：先是搜山的敌军报告‘清剿’已基本结束，要求撤出休整；以后蒋介石下令，说方志敏、刘畴西等仍在山上，在搜到以前，凡要求撤出休整的‘杀勿赦’。不久，方志敏、刘畴西同志即被捕了。＂ 1935年2月初，粟裕率领从怀玉山突围出来的余部在闽浙赣根据地组成了挺进师。粟裕任师长、刘英为政委。随先头部队突出重围的军团政委乐少华因伤势严重，被秘密转回浙江家乡养伤。身体复原后被调到了延安。 战神粟裕从未上过军校。他与毛泽东一样，都是师范毕业生。 此时的粟裕终于成为独挡一面的主官。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与刘英配合默契，很快就将挺进师发展为三个支队，共有上千人。在一次与敌军的遭遇战中，全师唯一一部电台被敌军的子弹击中，无法修复。挺进师自此与中央失去了联系，孤军在敌后打游击。他们在浙西南地区的仙霞岭创建了第一个游击队根据地，使红七军团的火种得以延续下来。 1935年5月初，粟裕、刘英率领挺进师进入龙泉、遂昌、松阳三县边界地区发动群众，打击敌人，又建立了一个新的革命根据地。树大必招风，国民党当局决定对挺进师发动大规模的＂进剿＂，国民党浙江省主席黄绍竑亲自指挥八、九个保安团约万余兵力进攻挺进师。此时的粟裕深刻吸取了兵败谭家桥和怀玉山的教训，指挥部队灵活机动，在敌人还未完全形成合围时，率部队撤出根据地，迅速摸到了敌人的背后，集中优势兵力，对黄绍竑所率的士官教育团两个建制连发动攻击，大获全胜。此次胜利后，挺进师扩编为五个纵队、两个独立支队，再加上地方武装千余人，在浙西南牢牢地站稳了脚跟。战神终于开始在华东这遍中国最富庶的土地上崭露头角。 粟裕的骨灰撒在了他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包括他打游击时的浙江 浙江是蒋介石的老巢，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随着粟裕、刘英领导的游击战争之火焰在浙江越烧越旺，1935年9月，蒋介石集中了国民党正规军32个团、号称10万大军，由蒋介石的嫡系第十八军军长罗卓英统一指挥，发动了对挺进师的＂围剿＂。此时的粟裕，其指挥艺术更加高超纯熟，与敌军周旋于浙闽边境。罗卓英的十万大军跟着粟裕的屁股跑，却又始终追不上，只能是疲于奔命，最终无功而返。而粟裕、刘英率挺进师与中共闽东特委胜利会师，成立中共闽浙边临时省委和闽浙边临时省军区，刘英任省委书记、省军区政委，粟裕任省军区司令员、省委组织部部长，闽东的叶飞任省委宣传部部长。 看看吧，战神就是这样炼成的。带着400残兵败将，地盘越打越大，部队越战越强。只要给我一个支点，我就会把地球也撬起来。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当时红七军团和红十军团是由粟裕指挥，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尽管南方的革命斗争还处于低潮，但此时的粟裕却像是天马行空、龙入大海，在蒋介石的老巢搅起了阵阵巨浪，甚至逼近了蒋介石的老家奉化溪口。西安事变后，虽然国共两党达成了合作抗日的协议，但蒋介石不能容忍在其统治的心脏地带有任何赤化，于是又调集了六个主力师、两个独立旅及地方保安团共43个团，对挺进师进行第二次大规模＂围剿＂，但仍以失败告终。 此时，战神的剑在南方的崇山密林中，磨砺得已经有些锋利了。 西安事变后国共开始了第二次合作，我党派出的第一支抗日先遣队终于走上了与日军作战的战场。1938年3月18日，粟裕率这支抗日先遣队留下的火种，从南方的深山密林中走出，加入新四军战斗行列，他奉命组建新四军先遣支队，任先遣支队司令员。江南抗战给粟裕提供了更加阔大的战争舞台。八年抗战，粟裕始终在抗日战争第一线，参加了三次抗日先遣：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新四军先遣支队、新四军苏浙军区开辟江南战场。面对比国民党军队战斗力强大得多的日军，几乎未遭败绩。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抗日战争中的粟裕 韦岗伏击战，粟裕率先遣支队于1938年6月17日，在韦岗打响了新四军在江南对日作战的第一枪。蒋介石特别致电新四军军长叶挺表彰粟裕：＂所属粟部，袭击韦岗，斩获颇多，殊堪嘉尚。＂。陈毅写诗祝贺：＂镇江城下初相遇，脱手斩得小楼兰＂。 车桥战役，粟裕作为苏中区党政军最高领导的，打响了华中对日战略反攻第一仗。创造抗日战争以来生俘日军最多、抓获日本军官职务最高两项纪录。生擒重伤的日军三泽金夫大佐，是抗战中被中国军队抓获的最高职务日本军官（被俘后很快死亡，死后被日军追授为少将）；生俘24名日军，是1944年以前在一次战役中俘获日军最多的一次。此次战役是华中我军对日军主动发起的较大规模攻势作战，揭开了华中地区对日军率先进行战略反攻的序幕， 高邮和陇海路东段战役，是粟裕率领新四军对日最后一仗，也是抗日战争中国军队对日最后一仗。高邮战役历时7天，最终日军司令官岩崎大佐宣布无条件投降。高邮战役全歼日军1100余人，生俘892人；伪军4000多人，生俘3493人。陇海路东段战役，共歼灭日伪军2800多人，拔除了陇海路东段全部日伪军据点，控制了铁路线300余里。使华中和山东两大战略区连成一片，为日后解放战争创造了有利的战场条件。也为血耻当年兵败谭家桥和怀玉山、活捉当年的对手王耀武创造了条件。 1946年，粟裕指挥苏中七战七捷时 国外某些研究中共武装斗争历史的学者们对粟裕这段经历感到有两个不可理解：一是南方三年游击战争，其他地方坚持下来可以理解，唯独浙南不能理解，因为那里是蒋介石的老窝，重兵集结，交通便利，游击队为何能够立足？二是抗日战争中，中共武装在若干地区建立了根据地可以理解，唯独苏中不能理解，因为那里面对被日军占领的南京与上海，又是平原水网，交通便捷，新四军为何能够生存？但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反正粟裕把这些不可能就变成了可能。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三年游击战时期，环境异常险恶，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这样的战争环境反而大大激发了粟裕的战争智慧。胆大心细，计算精准，善于从险恶的环境中发现机遇，敢于险中求胜，很多人认为不可能的事，经粟裕一番算计，便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所以有人评价道：林彪打仗要有8、9分胜算才下决心，而粟裕打仗5、6分胜算就敢下决心。 左为粟裕，右为林彪。两人都是战神 解放战争初期苏中＂七战七捷＂，以及后来取得全胜的宿北战役、鲁南战役、莱芜战役、泰蒙战役、孟良崮战役等，无一不是经过粟裕精准算计，险中求胜的。特别是在1947年5月，在孟良崮全歼国民党整编第74师，终于报了14年前的兵败谭家桥之仇。因为整编74师的前身，就是在谭家桥击败红七军团、由王耀武指挥的补充旅，只不过当家人由王耀武换成了张灵甫。而当年的旅长王耀武此时正在山东当他的省政府主席和第二绥靖区司令长官。 解放战争中的粟裕 很快，粟裕磨砺了14年的复仇利剑指向了王耀武。1948年9月，粟裕指挥30万华野大军基本夺得了山东战场的主动权，把已经是一座孤城的济南团团包围。14年来，粟裕老是被对手包围，一次又一次地算计着怎样带领部队跳出包围圈。而这次，终于轮到他来包围对手了。粟裕绝对不会再给当年的对手任何机会，向围城部队发出了＂打下济南府，活捉王耀武！＂的战令，仅用8天就攻克了山东省会济南。粟裕首开攻克敌10万重兵据守大城市的先河，是我军从农村包围城市到攻克占领大城市作战方针实现转变的标志性战役。 王耀武 济南城破之际，王耀武带着4个卫士，通过地道逃出了济南城，随后化装成商人，企图逃到有美军驻守的青岛。但路途上被我哨卡盘问时，急着上茅房，用干净而雪白的手纸擦屁股而暴露了国军高官的身份，被我民兵活捉。是不是有些黑色幽默？事实如此，还真不是编的。 1959年，王耀武被特赦时，有人问他：除了家人外，你最想见到谁？王耀武说出两个字：＂粟裕！＂ 王耀武被活捉 从谭家桥、怀玉山到济南府，从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粟裕整整用了14年，终于把捷报当成纸钱送给了方志敏、寻淮洲、刘畴西等红七军团和红十军团的战友们。 1984年2月，粟裕病逝后按其遗愿，他的部分骨灰安葬在谭家桥，与牺牲在这块土地上的战友们永远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