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5月1日晚,天安门城楼上,周总理正带着工作人员在观赏五一烟花表演,当第一朵烟花划过天际时,一位梳着羊角辫的女孩从人群里,走到了周总理的身边。 "周伯伯,您好,我是宋勤。" "哦,是你呀,丫头,是来找你爸爸的吗?"周总理温柔地注视着女孩。 "不,我是来找您的!"女孩挺直了后背,表情严肃地望着总理。 "哦,找我?有什么事吗?"周总理爽朗的笑声感染了周围的人,大家纷纷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位勇敢的女孩。 "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要高中毕业了,您给我推荐一所好大学呗。"女孩忽闪的大眼睛里略过一丝狡黠。 "那你想上什么大学?"周总理望着眼前灵气逼人的女孩,忍不住露出了父亲般的宠溺表情。 "嗯,我爸说尖端的科技用在军工里最多,我想上军事大学。" "好哦,有志气,那你就去上陈伯伯的哈军工吧。"不愧是虎父无犬女,周总理赞赏的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陈伯伯那,不招女生。" "哈哈哈,原来你个小鬼头,你是来我这告你陈赓伯伯的状的。" 周总理轻敲了一下女孩的额头,接着说道: "回去等通知吧,哈军工今年一定招女生。" 同年的九月一日,宋勤顺利穿上军装,成为了哈军工第一批招收的女高中毕业生。 长征路上的姻缘 1935年10月19日,钟月林跟随红军,历经千辛万苦,到达了陕北革命根据地吴起镇,至此,中国红军已经历时一年时间,跨越了二万五千里,来到了延安。 到达陕北后不久,贺子珍就找到钟月林,为她做媒。 "小钟,给你介绍个对象吧?"贺子珍微笑着说道。 "谁啊?"眼看着身边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小姐妹,都已经陆续在长征路上结了婚,钟月林确实有点着急个人问题。 "红军大学政委,宋任穷,认识吧?" "是他啊!"听到宋任穷的名字,钟月林抑制不住的羞红了脸,作为部队从事政治思想工作的女干事,早就对同样从事政治工作的宋任穷倾心不已,没等贺子珍继续开口,连忙追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年轻人的感情都是建立在政治思想一致,世界观相同的基础之上的,没有风花雪月,两人在部队同志和首长的见证下,在陕北喜结连理。 婚后,小两口依旧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钟月林从无线电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在延安电台工作,宋任穷则被调任到一二九师,任政治部主任,奋战在抗日前线。 部队有规定,除了部队中少数领导人可以带家属在身边,其他人一律不允许。 钟月林经不住对新婚丈夫的思念,偷偷跑到毛主席身边去求情。 毛主席微笑地看着钟月林,并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反而打趣道: "小钟同志,你是不是怕宋任穷,在前线找了漂亮女学生啊?" "没有,他和我保证过的,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钟月林羞红了脸,反驳道:"我,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全罢了。" "任穷,他多久没联系你了?"毛主席不再打趣,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正色道。 "一个多月,没有接到他的信了。"钟月林有些委屈的回到。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眼泪从钟月林的眼眶里滚了出来。 "莫急,我让他们给前线发个电报,帮你找一下人。"毛主席当即便示意秘书叶子龙,给前线发电报。 1938年9月,钟月林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丈夫的驻地,南宫城外的韩家庄。 颠沛流离的童年 1940年9月,宋勤出生在山西省辽县129师的野战医院里,她是宋任穷和钟月林夫妇的第一个孩子。 此时,抗日战争已经进入了相持阶段,宋任穷作为冀南地区的主要领导人,接到上级命令,要率领部队从太行山向河北境内进发。 特殊时期,刚刚出生一个月的小宋勤,不得已随着父母一起踏上了抗战的征程。 行军打仗,条件艰苦,宋勤被父母用棉被裹着,交给战士放在箩筐里,挑在肩上。 一个多月大的奶娃娃,饿了尿了会哭,在和平年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宋勤的每一次啼哭都会让部队陷入暴露的危险中。 为了配合部队行军,每次执行特殊任务时,钟月林都会用棉被暂时捂住女儿的口鼻,等部队安全通过之后,再揭开棉被,好几次,宋勤都被憋得脸色青紫,差一点就断了气。 部队到了河北平原后,战况越来越紧急,宋任穷和妻子钟月林商量,与其让女儿跟着部队一起冒险,不如就地找户人家,将孩子暂时寄养,等战争结束,条件允许了,再把孩子接回身边。 钟月林看着襁褓中,仅仅五个月的宋勤,心里纵有万般不舍,还是含着泪,点头同意了丈夫的建议。 那是一户普通的农户人家,宋任穷抱着孩子,硬着头皮敲响了木门。 "吱"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位木讷的庄稼汉子疑惑地望着眼前出现的一对男女。 "老乡,我们是八路军,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一下你们。"宋任穷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亮明身份,他们的时间有限,必须在天亮前返回部队。 "哦,快,快,先进来说。"见对方是八路军,庄稼汉脸上的警觉瞬间消失,示意宋任穷两口子先进屋。 宋任穷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多跑几户人家的准备,毕竟是战争年代,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容易,可是,当他刚刚说明来意,对方就一口答应了。 "现在鬼子到处杀人放火,你们八路军为了保护我们,连命都能豁出去,我这帮着看一下孩子,有啥啊,放心吧,有我吃的,就有孩子吃的,我瞧瞧,这娃娃长得真水灵诶,多大啦?"庄稼汉的老婆也是耿直人,二话不说,就从宋任穷怀里接过了孩子。 "呃,五个月了,那这孩子,就拜托二位了,我们保证,仗打完了,我们立马回来接孩子。" 宋任穷从妻子手里接过一包钱,递给庄稼汉,说道:"这是一点小心意,钱不多,你们先收着啊。" "八路军长官,你们这样就见外了,我虽然没有胆子去和鬼子真刀真枪拼命,但是,帮你们带孩子的能力还是有的,这钱我们不能要,你快收回去,孩子交给我们,你们尽管放心。" 眼看着天快要亮了,宋任穷也不再推迟,拉着妻子给庄稼汉两口子鞠了一躬,又再次接过孩子,亲了又亲,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陌生的父爱 再次见到父亲,已经是四年后,抗日战争进入尾声,宋任穷的工作暂时趋于稳定。 虽然在离别的四年时间里,宋任穷已经无数次想象过女儿的样子,但还是被眼前满脸污渍,瘦瘦小小的女孩给镇住了。 宋勤怯生生地看着对她伸出双手,双眼通红的陌生男人,显得很拘谨,她口中的爸爸和妈妈,明明已经在两年前过世了,怎么又突然出现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爸爸。 "孩子,过来,我是爸爸啊。"上阵杀敌都不曾怕过的七尺男儿,此时,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女儿疑惑的双眼,让他感到深深的自责。 自古家国难两全,宋任穷的苦衷唯有他自己能懂,宋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愿意开口喊爸爸,在养父过世之后,她最渴望的父爱,来得有些晚了。 虽然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宋勤大部分时间还是独自在保育院里渡过的。 那段时间,她认识了很多和她经历一样的孩子。 保育院里的老师,都是前线下来的战士,平时除了读书、写字,孩子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听老师们讲打鬼子的故事。 父亲宋任穷的名字经常会出现在老师讲的故事里,渐渐地,宋勤开始理解了为什么父亲会将她送给养父母抚养的原因。 当然,在诸多的抗战故事里,宋勤最喜欢的还是,八路军和日军激战的精彩场面,每当听到,我军的战士被敌军的先进武器夺取生命时,宋勤总是会义愤填膺的站起来,紧握小拳头,质问老师: "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大炮打过去,炸死敌人?" "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我们没有先进的武器和大炮啊!" 老师遗憾的抚摸着宋勤的小脑袋,接着说道: "中国的未来就看你们的了,孩子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努力造出更多更好的武器和大炮,才能将那些侵犯我们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我们的战士才能将牺牲,减少到最低程度。" 此时的宋勤,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为祖国亲手制造出属于中国的先进武器,来抵御敌人的入侵,让更多的孩子,拥有美好的家园。 1949年,宋任穷担任中共安徽省委书记、省政府主席、军区政委。 为了支援渡江战役,他带领安徽数十万民工赶送军粮,筹集渡江船只。 同年4月,协助刘伯承同志接管南京市的工作,为迎接全中国解放积极做准备。 6月,根据邓小平同志的建议,成立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服务团,挺进西南。 为了照顾丈夫,钟月林不得已只能留下正在读小学的宋勤和小女儿独自在北京,她带着家里其他的孩子随着丈夫一起南下。 小学毕业后,宋勤被安排到北京师大女附中读初中,宋任穷和钟月林此时还没有回京工作,无奈,宋勤只能和妹妹一起住校,节假日便轮流在陈赓、董必武等人的家里住。 长时间没有和父母待在一起,宋勤对父亲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一次,宋任穷到北京开会,散会后,他第一时间赶到了女儿的学校,希望能弥补一下对女儿的亏欠。 那天,宋任穷端坐在学校传达室的长条凳上,内心忐忑不安,他渴望与女儿拉近距离,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沉默,作为一位擅长做政治工作的干部,他却在女儿的问题上犯了难。 "爸爸,"当宋勤穿着一身中学生校服出现在传达室门口时,宋任穷险些没认出来,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小琴,快过来,看爸爸给你带啥好吃的了。"宋任穷叫着女儿的小名,拉开了随身携带的背包,从里面大大小小拿出一堆袋子。 "谢谢爸爸。"宋勤有些拘谨地走进传达室,停在了离父亲半米开外的地方。 "待会你回宿舍收拾一下,晚上爸爸带你去中南海西楼住几天。"宋任穷想借着出差的机会和女儿好好聊一下。 "不了,爸,我还是住校吧,中南海我住不惯。"宋勤直接拒绝了父亲的要求。 多年之后,宋勤再回想起当时父亲宋任穷失落的眼神,依然后悔不已,因为一场战争,阻隔了父女间正常的感情,可惜当时年纪小,并不能理解父亲的牺牲有多伟大。 1954年12月,宋任穷被调回北京,协助罗荣桓同志主持军委的工作,至此,宋勤才重新回到了父母身边。 尽管如此,宋任穷对女儿的教育一直是严格要求的,除了节假日允许女儿在家里吃饭,其他的时间,必须去学校食堂吃饭,他不允许女儿搞特殊化,要和"工农兵子弟"打成一片。 对于父亲的安排,宋勤丝毫没有任何意见,和其他普通家庭的子女相比,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份的特殊,她的心里只有好好学习,报效国家。 机智报考哈工大 1959年,宋勤高中毕业了,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为祖国研制高尖端武器,她决定报考国内最顶尖的哈军工。 建国初期的哈军工正是陈赓同志在负责组织工作,因为哈军工的专业特殊性,校领导考虑女生学习理工科会吃不了苦,所以在招生范围上,并没有开放对女生招生的权限。 了解了哈军工的招生情况后,宋勤并没有转投其他学校,她间接找到了周总理,便有了文章的开头一幕,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宋勤比谁都要执着。 1959年8月1日,建军节游园会上,陈赓刮着宋勤的鼻子,打趣道: "好你个小鬼头,竟然敢向你周伯伯告我的状,谁告诉你哈军工不收女生的,今年,你就是我们哈军工的第一批女学生。" 1965年,宋勤从哈军工毕业,被分配到七机部二院工作,成年后的宋勤越来越能够体会父亲的艰辛付出,父女两的感情也逐步升温。 晚年的宋勤时刻牢记父亲的教诲"吃水不忘挖井人",为了促进老区的建设,1990年,由宋勤主持的中国老区建设促进会正式成立。 为了尊重父亲的遗愿,宋勤坚持多年为肖永智烈士扫墓。 2021年4月12日,临清市戴湾镇陈官营抗战纪念馆成立,宋勤以"红二代"的身份,参观了纪念馆,参观结束后,她将记录父亲生平的《宋任穷回忆录》捐赠给了纪念馆,希望每个来纪念馆参观的中华儿女,能时刻牢记老一辈不畏艰难,浴血奋战的峥嵘岁月。 同年的4月14日,82岁高龄的宋勤重访莘县大王寨镇杨庄村,在镇党委书记闫洪涛的陪同下,来到杨庄村中共冀南区党委旧址。 她激动地说:"这处红色旧址修复落成典礼那天,我头一次来,到如今已有十个年头了,杨庄村风村貌、人居环境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宋勤边认真观看,边仔细听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她语重心长地说:"这些抗战文物及史料来之不易,非常珍贵,要妥善保管好,永远利用好。" 作为"名将之女",宋勤时时刻刻牢记父亲的教诲,在有限的生命里,将无限的热忱都投入到祖国的建设中去。 2022年,身体依旧硬朗的宋勤依然活跃在促进老区建设前线,为祖国贡献自己毕生的精力。 参考文献: 《宋任穷长女宋勤:"我只和父亲共同生活过4个月"》摘至《中国妇女》2005年第6期上半月; 《"开国上将"宋任穷之女宋勤一行到临清市陈官营抗战纪念馆参观考察》2021-04-12 大众报业 海报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