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90年，中央办公厅警卫局在全面清点毛泽东的遗物时，在仓库的柜子里找到了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两件棉布衬衣、一顶蓝色的军帽、一条毛巾、一双灰色的纱袜——这是毛岸英抗美援朝牺牲后的遗物。毛泽东生前周围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这些衣物的存在。在毛岸英牺牲后的26年里，它们一直陪在毛泽东身边，无数夜里，毛泽东看着它们，思念着毛岸英。 毛岸英在赴朝作战前曾问过自己的父亲，＂我做您的儿子合格吗？＂毛泽东当时回答：＂等你回来，爸爸给你个答复。＂没想到再也没机会听到父亲那句对他的肯定。 图 杨开慧与毛岸英、毛岸青 毛岸英与刘思齐的相识，源于父母旧识。毛泽东的这位长子——毛岸英，小时候因大革命失败，随母亲杨开慧入狱。后来母亲在监狱中遇害，小小的毛岸英被保释出狱，去往上海。但命运多舛的他又遇到地下党叛乱，失去保护的他和弟弟毛岸青流浪在外，直到遇到董健吾，将他兄弟俩送往欧洲。 刘思齐没出生前，父亲刘谦初便被军阀韩复榘杀害。后来母亲带着年幼的她改嫁，继父陈振亚又被军阀残忍杀害。自此母女两人被一直关押在监狱，直到抗战结束才被放出。初识时，小小的刘思齐因为过去黑暗的经历，很是自卑。 图 周恩来邓颖超与毛岸英兄弟俩 但在经过两人的相处了解后，两人相似的命运，让两人不久后，便各自放下心墙，爱上了对方。 1949年10月15日，毛岸英与刘思齐在中南海举行婚礼。在毛泽东的要求下，一切从简，只是一顿家宴。婚宴上，毛泽东向亲家母敬酒，说道：＂谢谢你教育了思齐儿这个好孩子，我们一起为岸英和思齐儿的幸福，为你的健康干杯！＂ 随后，毛泽东拿出一件黑色的旧大衣，笑着对儿子儿媳说道：＂我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送给你们俩，就这么一件大衣，白天让岸英穿，晚上盖在被子上，你们俩都有份。＂ 图 毛岸英与刘思齐 毛岸英从小就有一颗愿意为革命奉献自己的赤诚之心，抗美援朝战争开始后，他一心希望前往前线，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于是他找到父亲毛泽东，向父亲说出了自己的愿望，得到了毛泽东的同意，但告诉他要保密，不能以毛泽东的儿子自居。 很快，毛岸英秘密加入了志愿军。 1950年10月14日，毛岸英听到妻子刘思齐因急性阑尾炎入院治疗的消息，便急匆匆前去看望。晚上，刘思齐察觉到毛岸英总是欲言又止，仿佛有很多话想跟自己说，但却一直没开口，只是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 终于，在一阵沉默后，毛岸英对刘思齐说道：＂我明天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那里通信条件不好，如果收不到我的信，你千万别着急。＂刘思齐听后，问毛岸英去哪里，但毛岸英一直以＂很远的地方＂代替。 图 毛岸英与刘思齐 在离开病房前，毛岸英向妻子提了三点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希望要做到的要求，第一，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完成学业，第二，每个星期都要抽空去中南海看望爸爸，第三，帮他照顾好弟弟毛岸青。 刘思齐原本听到毛岸英要去远方出差的消息时，本就不大高兴，因为第二天是两人的结婚纪念日，但想到毛岸英是为了工作，也没法多说些什么。在医院门前分别时，毛岸英向刘思齐深深地鞠了一躬，并拥抱了一会儿。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你，没想到这一别，两人再见竟是阴阳相隔。 离开医院后，便去看望了自己的岳母张文秋，两人交谈直到凌晨两点，临行前，张文秋送给毛岸英一支钢笔和一块手表。没想到，这块手表，竟成了战场上辨认毛岸英遗体的信物。 刘思齐在毛岸英离开后，遵守他的嘱咐，继续读书。过了一段时间，刘思齐收到了一份毛岸英从内部寄来的信件。信里除去毛岸英对刘思齐的思念，还写着毛岸英没能多陪伴刘思齐的内疚。但这份信并没有邮戳和寄件地址，刘思齐根本无法回信。 图 毛岸英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刘思齐都再没有收到毛岸英的来信，时间慢慢过去，她内心一直想念得紧。每次去中南海看望爸爸时，都很想向毛泽东打听打听自己丈夫的消息，但每当想开口时，想起毛岸英临行前的话，她还是忍住了，选择相信自己的爱人。 事实上，与刘思齐分开仅一个多月后，毛岸英就在朝鲜战场上牺牲了，当时身在司令部作战指挥室的他，一心忙于工作，敌机飞过司令部上空，投下了上百个凝固汽油弹，毛岸英就这样葬身在火海中，年仅28岁。 图 毛泽东与毛岸英、刘思齐 消息刚传回时，中南海的收报员吓坏了，完全不知该如何上报，只好先将消息交于周恩来，周恩来看后也呆了很久，最后在与朱德、刘少奇的商量后，决定暂时先不告诉主席。 1951年元旦第二天，周恩来才将这份电报与他的一封信一共交给了毛泽东。这时，已经距离毛岸英牺牲过去了一个多月了。看过电报后的毛泽东，沉默了很久，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唉，战争嘛，总要有人伤亡，没关系。＂ 在巨大悲痛下的毛泽东想到还在家里痴痴等着自己丈夫归来的儿媳，还未完成学业，一时不知该如何跟这孩子提这件事，便决定将此事暂时隐瞒下来。 一直到一年后，刘思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到了一张毛岸英的照片。照片中的毛岸英身穿着朝鲜人民军军装，这时的她恍然大悟，明白了毛岸英所说＂很远的地方＂，其实是去参加抗美援朝战争了，明白过来的她心中的焦急也突然奔涌上来，这么久没有丈夫的消息，是不是出事了。 但内心还是希望毛岸英平平安安，满怀希望地等着再见到丈夫的那一天，于是她安慰自己，只是前线战场通信不便，所以才收不到消息。知道1953年7月，朝鲜战争停战协定签订后，很多抗美援朝志愿军的战士们都已归国，但刘思齐却依旧没能等到毛岸英的消息。 图 毛泽东与长子毛岸英 渐渐地，刘思齐发觉身边的人对于毛岸英的事情总是含糊其辞，焦急地她终于等不及了，便跑到中南海找到毛泽东，问道＂爸爸，岸英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信，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毛泽东听到儿媳直接地问话，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停了一会儿，毛泽东慢慢地说道：＂思齐儿，岸英牺牲了。＂这短短的一句话，对仍抱有幻想的刘思齐无疑是晴天霹雳，刘思齐当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这一刻，近三年对丈夫的思念，一时间都化为滚烫的，不止的泪水，倾泻而出。 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刘思齐根本无法接受，她嘴里念叨着，说他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出差，怎么人就能说没就没。刘思齐哭了很久，在赶来的周恩来等人的安抚下，才慢慢安静下来。 一旁的毛泽东，看着可怜的儿媳，很是心疼，见刘思齐安静下来后，便安慰道：＂思齐儿，我知道你对岸英的感情很深，亲人之间的离别，是很痛苦的。我至今还记得当年和你们的开慧妈妈离别时的场景。＂ 这时的刘思齐，才年刚20，正是青春年华，未来人生刚刚开启的时候。在这样的年纪就要接受这样的丧夫之痛，过于残忍。于是毛泽东怕她沉浸在这份悲痛中耽误自己，便决定让刘思齐暂时离开，去苏联留学，希望新环境可以平复她的内心。 图 毛岸英与刘思齐甜蜜合照 刚到苏联时，刘思齐在莫斯科大学选择了数理专业学习。在她留学读书的这段日子里，毛泽东一直都惦念着她，时常与儿媳书信交流，帮助她解答学习生活中遇到的困难。 但时间一长，刘思齐发现数理专业并不适合她，而且身处异国他乡，孑然一身的她经常生病，并不快乐。经过考虑，她决定回国，想换个专业试试。 她将自己的想法写信告诉了毛泽东，毛泽东很支持她的想法，于是在1957年，刘思齐回国进入北京大学，开始学习俄罗斯语言文学。 经过了又一段时间的学习，刘思齐终于在心中确定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专业——中国古典文学，于是再次选择了换专业。得知刘思齐想法的毛泽东，很是欢喜，因为毛泽东自己的一生，写诗作文，与书为伴，对古典文学喜之又甚。从此＂父女＂二人时常交流文学想法，毛泽东经常会给刘思齐介绍一些好的文学作品让她去读。 1958年，最后的一批志愿军部队也从朝鲜返回了祖国，这时已经距离毛岸英牺牲之时过去了8年之久。毛泽东心中，一直希望刘思齐可以趁年轻早点改嫁，希望这个情深义重的女孩子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一天，刘思齐一如往常地来到中南海看望毛泽东，两人闲聊时，毛泽东刻意地提起往事，说道：＂思齐儿，你现在还很年轻，人生道路还很长，你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啊！＂＂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将来你自己老了，也还要有个伴儿嘛，老来没伴儿，好凄凉啊！＂ 提到这里，刘思齐恍恍地看着眼前的父亲。毛泽东的声音很温柔，像是父亲在与女儿说着交心话，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对岸英的感情很深，但望门守节，从一而终，这都是封建的东西，岸英他不会赞成，爸爸也不会赞成。你年纪轻轻的，就这样孤苦伶仃的，爸爸心里很难过。让爸爸给你找个对象吧！＂ 听到这里的刘思齐，终于哭了，她哭得很伤心，一边哭一边摇着头，嘴里说着坚决不改嫁的话。 图 毛岸英之墓 后来，刘思齐让妹妹邵华告诉毛泽东，她说：＂岸英牺牲了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没有尽到作为妻子的责任，连给岸英扫墓都没做到。如果不祭奠岸英，我是绝不会改嫁的。＂ 听到这话的毛泽东，很是感动，这个懂事的孩子让他更加心疼，也更坚定了要照顾好这孩子的想法。为了满足刘思齐祭奠儿子的愿望，毛泽东立刻做出了安排。 临行前，毛泽东向赴朝祭奠的几个人提出了要求，＂第一，此行不能花国家一分钱，一切的开支从他的稿费中支取，第二，扫墓以秘密，从简方式进行，不能公开，第三，扫墓不得惊动朝鲜政府。＂ 尽管毛泽东这三点要求，听上去让人觉得有些＂夸张＂，但儿媳刘思齐在得到爸爸许可后，想着终于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丈夫，心中还是很满足的。 于是，在1959年2月，刘思齐在妹妹邵华的陪同下，从北京出发前往朝鲜丹东。 图 毛岸英之墓 来到朝鲜后，刘思齐与毛岸英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情也越来越悲伤。毛岸英开始被葬在距离遇难司令部不远的山坡上，后来建成中国人民志愿军烈士陵园后，迁葬于此。 由于一行人初到朝鲜，找不到路，只好前往中国驻朝鲜大使馆，找人帮忙指引。来到陵园后，工作人员告诉刘思齐，面前不远处那座白色的墓地，里边的就是自己的丈夫。 朝思暮念的人，终于相见，一时间，刘思齐所有的悲痛都涌上心头，再也无法压抑。她跪在墓前，一遍一遍摸着墓碑上丈夫的名字，说着：＂岸英啊，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很想你，爸爸也很想你，你知道爸爸有多伤心吗。对不起啊，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我来晚了！＂ 离开前，刘思齐拿出口袋里的一条手帕，展开铺平在地上，捧起墓碑旁的一捧土，小心翼翼地放在手帕上，包起来放进口袋。站起身后，刘思齐庄重地站在毛岸英的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她向丈夫告别道：＂岸英，再见了！岸英，安息吧！你永远活在我的心里，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图 刘思齐为毛岸英扫墓 尽管此行遵照毛泽东的要求并没有声张，但朝鲜政府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便希望可以宴请刘思齐等人。但刘思齐一行坚持表明此次扫墓属于私人行为，最终朝鲜政府改派民主妇女同盟出面来宴请她们。 回国后，了却心事的刘思齐，一下子就病倒了。病愈后，刘思齐照常前往中南海看望毛泽东，并向他讲述自己前往扫墓的过程。毛泽东听着儿媳的话，心中对儿子的思念也愈发的难以抑制。终于在刘思齐说完后，毛泽东说出了自己多年来一直忍着没说的话＂思齐儿，将来你如果再去朝鲜看岸英，最好去他牺牲的地方看看。＂ 刘思齐深知这是爸爸的心愿，便答应下来。可没想到，这个心愿直到40年后才达成。 刘思齐赴朝扫墓，似乎也让毛泽东放下了很大的心事。 图 毛泽东、毛岸英、刘思齐、李讷 刘思齐后来因病再次住院，毛泽东得知后，写信关心她，信中写道：＂娃：你身体是不是好些了？妹妹考了学校没有？我还算好，比在北京市好些。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这是李白的几句诗，送给你。在你愁闷的时候可以看点古典文学，可起消愁破闷的作用。久不见甚念。爸爸＂ 信中可见，毛泽东唤刘思齐为＂娃＂，就像是在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嘱咐她照顾好自己，毛泽东对这个儿媳的疼爱，可见一斑。 1961年，刘思齐已到30岁，参加了工作，毛泽东此时对她的婚姻大事更为焦急。于是在收到刘思齐的信件后，回信道：＂女儿：你好！哪有忘的道理？时间隔久了，疑心就生了，是不是？脑痛要注意，是学习太多的原因。还有总是要结婚，你为什么老劝不听呢？下决心结婚吧，是时候了，五心不定，输得干干净净。高不成低不就，是你们这一类女孩子的通病。是不是呢？信到，回信给我为盼！问好！＂ 在这封信中，毛泽东称刘思齐＂女儿＂。这也表现出毛泽东对这位儿媳的疼爱，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 图 老年刘思齐 刘思齐看过信后，终于决心不再执拗，听从毛泽东的安排。毛泽东听后特别开心，便四处托人帮女儿介绍对象。后来空军学院的院长刘震介绍了刚从苏联留学回来的杨茂之。毛泽东在了解了这位年轻人后，很是满意，还写信给刘思齐的母亲张文秋征求她的意见。 刘思齐原本坚定的心，就这样在毛泽东无微不至的关心疼爱中，终于主动打开了心扉。在与杨茂之交往了一段时间后，两人决定结婚。 结婚之前，刘思齐来到中南海，看望毛泽东，高兴地说道：＂爸爸，我要与杨茂之结婚了。＂毛泽东听到后特别高兴，当时恰好写了《卜算子·咏梅》，于是将这首词当做新婚礼物送给了刘思齐。结婚时，毛泽东还从自己的稿费中拿出300元，给刘思齐当嫁妆。 图 刘思齐再婚后全家福 刘思齐与杨茂之结婚后，刘思齐改名＂刘松林＂，并且为两人的第一个孩子取名＂杨小英＂。以此寄托了对毛岸英的思念之情。 其实，刘思齐也在与毛泽东的交谈中，问过＂爸爸，岸英做您的儿子合格吗？＂毛泽东这次给了答案，他说：＂合格，他是我的骄傲。＂＂不派他去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又派谁的儿子去呢！＂ 图 毛泽东父子开心交谈 毛泽东作为新中国最伟大的领袖，不仅对人民满怀大爱，在自己的小家中，也用这些实际行动，为我们树立了一个伟大父亲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