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察冀定县抗日英雄传（14）

　　文化巨匠
　　张寒晖出身于戏剧界或者说是话剧界，他启蒙于定县，出道于京津，成名于西安，艺术巅峰和最终归宿都在延安。
　　其实，成为了著名音乐家的张寒晖先生，未曾学过什么作曲作词演唱之类的东西，他倒是真正戏剧系的科班出身。
　　《人民艺术家张寒晖传》记载：1922年下半年，陈大悲等人创办了＂北京人艺戏剧专门学校＂，倡导＂为人生而艺术＂。叛逆的性格使＂好捣乱的学生＂张寒晖毅然扔了邮局的铁饭碗，顶着世俗的偏见，考进了我国第一所培养话剧人才的学校。在＂人艺剧专＂实习演出时，决定打破封建桎梏，实行男女同台。但多数妇女角色仍不得不由男子扮演，张寒晖不情愿地被指定在《英雄与美人》和《终身大事》里饰演老太婆和中年妇女。公演之际，他所扮演的妇女角色令观众真假难辨，老太婆一角更是惟妙惟肖。从此，张寒晖成了表演艺术上的优等生。他入学才一年，学校被当局横加了一条＂有伤风化＂的罪名而遭到解散，愤愤不平的张寒晖却无奈地考进了＂新民大学法科＂，他决心做一名变法的商鞅。
　　1925年6月，国立北京美专改为艺专，并增设了戏剧系。这时，张寒晖借了一些钱到北京，又考进了＂艺专＂戏剧系。在经历了＂三一八惨案＂的洗礼，面对奉系军阀张作霖统治的腥风血雨，张寒晖决心用话剧＂唤起民众＂。然而，＂艺专＂的戏剧系主任排挤话剧实习时间，还美其名曰＂艺术至上＂、＂纯艺术＂、＂国剧运动＂。张寒晖、黄云谷、左明、常子英、王瑞霖等要革命的穷学生，愤然组织了我国北方第一个红色话剧团体——＂五五剧社＂。他们在简章里针对＂不要为政治牺牲＂的＂艺术至上＂，旗帜鲜明地宣告：＂研究戏剧艺术，以促成新社会＂为宗旨。首次公演又以红色的入场券，表明他们的立场，并借《世界日报》出刊了《戏剧》周刊。他们频频发表文章、剧本和译著，与＂不要为政治牺牲＂的＂国剧运动＂展开了斗争。这场斗争表面上是剧种之争，实质上是戏剧能否为革命的斗争。＂五五剧社＂在北京公演《压迫》和《兵变》，又受邀请前往天津演出。后来，＂五五剧社＂的成员左明和张式沅（即田汉夫人安娥）到了上海，于1928年又帮助田汉创建了中国话剧运动史上著名的＂南国社＂。张寒晖是中国＂红色剧团＂当之无愧的前锋，他以扮演老太太神形兼备载誉京、津剧坛；又从师于语言学教授、音乐家赵元任先生得到作曲启蒙教育，为他后来谱写革命歌曲准备了条件。那年5月23日《世界日报》上有一篇文章谈到：＂在两个星期之前，戏剧系刚刚决定要参加艺术大会，几个比较有训练的演员突然离京。其中如张鸣琦君、廖作民君，最（重）要如张蓝璞（即张寒晖）君饰取老太婆一种角色最熟最佳，差不多历来无出其右者……＂可见，张寒晖已然出道成名。
　　《张寒晖——西安话剧运动的先驱者》一文中介绍说：在我国，戏剧进入高等学府，始于20世纪20年代中期。1925年9月，教育部扩大美专为艺专，戏剧有了一席位置。两年后又被军阀取消，1928年复课时并入＂国立北平大学艺术学院＂。著名流亡歌曲《松花江上》的作者张寒晖同志，就是这个戏剧系第一班的高材生，师从于著名的戏剧教育家熊佛西先生。据《人民艺术家张寒晖传》记载：在北平大学艺术学院恢复了戏剧系之后，为避免＂赤化＂的罪名，入学的张蓝璞改名为张寒晖。系主任熊佛西教授明知张寒晖曾因＂赤化＂罪名遭受军阀通缉，仍对张寒晖格外器重，甚至让张寒晖对刘尚达（后成张寒晖先生的莫逆之交，著名的爱国民主人士）的新生插班进行监考。在普罗列诺利亚（即无产阶级，语出拉丁文）文学的启发下，张寒晖对话剧的革命化、民族化、大众化形成了一整套想法：他想普及话剧，使话剧更好地＂唤起民众＂；提出话剧地方化，主张开创方言话剧。1932年＂一二八＂事变，主持陕政的杨虎城将军和教育厅长李寿亭委任张寒晖的同学刘尚达为教育厅第四科科长兼陕西省第一民众教育馆馆长。张寒晖应刘尚达之邀来到了西安任民教馆总务部主任，在积极开展各项民教业务的同时，他与刘尚达共同组织了西安早期的话剧团体＂民众剧社＂。张寒晖编导了陕西方言话剧《不识字的母亲》，旨在揭露剥削阶级为富不仁的本质并痛斥人吃人的罪恶社会，主张已久的话剧地方化这时才第一次得到实现。＂民众剧社＂首次公演在即，反动政客假借＂陕西省民教促进会＂的名义散发了污蔑张寒晖、打倒刘尚达的黑传单，迫害演出的狂言也传进了民教馆，幸得杨虎城将军支持，禁住了捣乱者，公演获得成功。张寒晖在西安戏剧界开始被公认为真正的艺术家。
　　1936年5月，张寒晖再赴西安，以西安省立二中教师的身份执行着东北特科的指示。张寒晖从定县启程前，刘尚达已代表二中课余剧团接受了陈治策教授的爱国剧《鸟国》，并决定由张寒晖导演，剧中有十多支插曲也要他设法谱曲。张寒晖在定县虽已试写过《新年歌》、《春风》等歌曲，但要一下子完成这些插曲也确无把握。他留有余地答应：＂试试看吧！＂从此，张寒晖就拉开了作曲之窗的帷幕，为用歌曲挽救民族危亡的心愿增添了翅膀。他结交了一些流亡西安的东北朋友，想写歌曲鼓舞他们的爱国热情，也听到东北军里某些麻木不仁者的传说，又想写歌刺一刺他们。从敌人魔掌下逃出来的东北同胞反复控诉着侵略者的残酷，一张张东北同胞满面泪痕的面孔使他一次又一次回忆起：那年在北平的深夜里，东北姑娘的号啕大哭。那凄凉悲伤的声调，又融为定县妇女哭灵的旋律。张寒晖又开始＂凑＂他酝酿已久的歌了：＂我的娘啊……＂不！＂我的家啊！……家在哪里？在东北沈阳。＂不！＂松花江比沈阳更富有魅力……＂张寒晖沉浸在诗与歌，情与景，文字描绘与令人激忿的旋律之中，夜不能寐了！每晚，他为学生改完作业，就不由自主地用手指在桌上击着节拍，轻轻地哼着，常常哼醒了寄住在这间里屋的少年刘善述。经过几个不眠之夜，他终于谱成了《松花江上》初稿，征求意见，反复修改，并为自己的学生进行了首唱。
　　西安事变前，东北军学兵队话剧队的王林拿着地下党员孙志远给张寒晖的便条来到西安二中，向他索取《松花江上》歌谱。《松花江上》随着王林到了西安东城门楼上，徐瑞林为学兵第一连教唱后，又传给了学兵队的其他连队。不几天，这首歌就成了整个学兵队最流行的歌，并很快飞也似的传遍整个东北军。《松花江上》唤醒了沉睡的人们，唤起了广大东北军官兵的亡国之恨和救国之情！那时，王林同志已悄悄将《松花江上》简谱寄给了北平中共地下市委负责人黄敬，北平学联从黄敬手中得到这首歌立即印成了歌页。由于王林抄寄时深感署名恐对张寒晖不利，就有意未写张寒晖的名字，因而在歌篇传抄、传印、传唱遍及全国时，作者署名还只是＂佚名＂二字。《松花江上》推动着抗日救亡巨澜，取得了巨大成功，张寒晖的新歌又不断地向同胞们发出新的召唤！
　　1941年8月，张寒晖因受到国民党监视迫害，被党组织调往陕甘宁根据地的关中分区。1942年初，他又被调往向往已久的革命圣地延安，曾历任陕甘宁边区文化协会秘书长、戏剧委员会委员。他配合革命斗争，创作了许多革命歌曲、曲子戏、秧歌舞等，比如《太平车》、《争取俘虏》、《从心里看人》等。特别是《军民大生产》的横空出世并经久不衰，这个经典的作品深受广大军民喜欢和欢迎，让张寒晖的艺术生涯又上了一个新台阶。《人民艺术家张寒晖传》记载说：在毛主席关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方针指引下，张寒晖下乡巡回看到边区的崭新面貌，就把那首在陇东学会的《磨炒面》改变了节奏速度、填进了新词，在1945年上半年写成了流传至今的《军民大生产》一歌，受到热烈的欢迎。延安成立＂说书改进会＂后，张寒晖把《军民大生产》用进《打开脑筋》之中，并增添了几段歌词。西工团里搞音乐的同志们在剧本中看到了这首歌，他们如获至宝、欣喜若狂，立即把这歌曲抽出排练、演出。从此，《军民大生产》传遍了陕甘宁边区，又随着全国解放传遍了祖国的每一个角落，至今仍然鼓舞着人民在振兴中华的大道上奋进！它也成为了抗战歌曲当中伟大的传唱不衰的经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