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3月,作者参加志愿军着装后留影 1952年5月,作者与妻子刘文桂订婚纪念 1949年端午节,作者(后左一)与同事们合影 1953年3月,作者与战友合影 我出生于1932年3月,从小在博克图长大上学。1947年10月参加工作,在博克图铁路车辆段担任检车员。我参加工作时正值国共两党谈判破裂,共产党由战略撤退转入战略进攻时期,解放战争已经打响。我们铁路是半军事化企业,当时的口号是:"解放大军打到哪里,铁路就修到哪里。"为了保障前线运输,铁路员工献工献时,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先后抽调几十人到北黑前线,通过修理车辆,变死车为活车,有力地支援了前线。 1948年初,党的组织公开了,车辆段有八名秘密入党的党员在群众大会上公开亮相,分别说明自己入党的时间、入党的表现和今后的打算,让广大职工群众评判,他们平时行为够不够群众对党员的要求,然后再一个一个地通过。车辆段党支部书记接着发布了公开建党的原则,要求进步的职工可以加入党的组织。我也勇敢地申请入党,通过评议,党支部书记告诉我:"你年龄不满十八周岁,先不能入党。但不要灰心,要继续努力争取,先进青年可以加入团组织。"1949年6月,我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并参加了齐齐哈尔铁路局和海拉尔铁路分局首届青年团代会。车辆段组建青年班组时,抽调十五名团员和青年,让我担任组长,还派一名老工人做技术顾问。虽然青年人热情高、干劲足,接受新事物快,但情绪不稳定、经验少。列检是行车部门,重点是保证安全,我们开展扩大列车对修,如换轴瓦、扁弹簧,能在车队中换的就不甩车。利用休班时间,两人一组到沿线养路工区去收集车辆配件。由于我们带头,其他班组也效仿去做,所以被评选为先进班组,受到多次表扬。1949年9月26日我被批准为中共预备党员,候补期六个月,如期转正加入中国共产党。 1951年10月,我调到满洲里铁路分局政治处青年科担任干事。当年的冬天,父亲去成吉思汗办事,去刘掌柜家串门唠家常时,刘掌柜询问家里都有什么人?听说我在铁路分局工作还没有结婚,立即要给我介绍对象,而且把姑娘的详细情况向父亲作了介绍。我回博克图出差时,父亲跟我说起此事,我的同学张文敬媳妇是成吉思汗的,就去文敬那里打听,她们都认识,而且交情很好,好一番夸赞。 我第一次去成吉思汗相亲,进了人家怯生的很,也不知道话从哪谈起。突然进来一个姑娘,身上穿黑棉袄,头戴军帽,给大家倒完水转身就出去了。介绍人问我看的怎么样?我紧张地说:"也没有看清呀。"大家都笑了。当晚家中的孩子领我去露天看剧,她在看台上站着看,那孩子告诉我,那个人就是她。我这才敢仔细端详,长相还可以,人看起来挺稳重,但个头不太高。这是我对妻子的最初印象。随后,她(我妻子)姐夫领她到博克图,我俩在街上相遇,也没说上几句话就匆匆地走开了,那时双方都在互相了解考虑之中。 终于她自己来博克图了,我俩在张叔的家里才有机会面谈,袒露心扉地介绍了各自的家庭情况和自身的状况。得知她从小就失去父母成为孤儿,无奈在姐姐身边长大,不料姐姐也去世了,姐夫又要娶人,扔下她与三个外甥女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听到她的诉说我深表同情,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我也讲起了母亲的性格与脾气,她表示自己父母去世早,愿意找一个老人健在的家庭,可以重新找到母爱。最主要想找一个人品好的丈夫,有一个属于自己温暖的家。通过这次畅谈,相互了解了对方家庭状况,对彼此有了进一步的交流和沟通,双方彼此的印象都挺好。说着就不谋而合地去照相馆照了订婚像。我告诉她因为刚调到满洲里分局工作,还不具备结婚条件,待时机成熟再完婚。我俩还约定好要经常通信,赶上春节时就到我家过年。 1953年3月20日,我与爱妻举行了新婚典礼。婚礼举行的很简朴,只有亲友和同事两桌酒席。我们毕恭毕敬地给毛主席像三鞠躬,地区党委杨书记宣读了结婚证书,大家让我讲述了恋爱过程,我们俩还给大家献歌一首《革命人永远是年轻》。这是歌剧《星火燎原》中抗联老交通员唱的一首革命歌曲,"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它好比大松树冬夏长青,它不怕风吹雨打,它不怕天寒地冻,它不摇也不动,永远屹立在山巅。"虽然我俩都五音不全,但是唱得却是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强烈地表达了我们年轻人的时代心声。大家热烈地鼓掌,这一瞬间定格在我的心间,成为我一生学习、工作、生活的追求和理想。那时候没有婚假之说,结婚第二天我就匆匆地赶回满洲里上班了。 1953年3月23日,早上我刚到分局政治处青年科上班,就接到干部科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干部科。同事跟我开玩笑说:"干部科找你一定是好事,不是光荣调转就是提拔高升了。"我刚刚迈进干部科的门,李科长就匆忙地对我说:"接到局里通知,让你去抗美援朝,时间很紧迫。今天中午政治处全体照相合影,在食堂吃饭欢送你。25日到哈尔滨取得档案材料,但不用出站台,有人给送入站台至车上。26日到军交处报到着军装,27日从丹东过江至朝鲜。" 24日早乘车回家送行李,当父母听说我马上要去抗美援朝的事后,妈妈无声地哭了。是呀!才新婚三天组织上就决定派我去朝鲜。我对新婚的妻子解释道:"若要事先知道派我去抗美援朝,也不能张罗结婚呀。"这毕竟是上前线战场,心理上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如果遇到不幸的话,能对得起人家吗?但又不能多解释,只能是默默地望着新婚的妻子,准备承受着妻子的埋怨和哭泣。可没有料到的是妻子刘文桂却很坚强,她说:"你是党员又是干部,国家需要你就去吧,这也是一件光荣的事情。我会照顾好老人,在家里等你平安归来。"说到这儿时,她的眼圈红了,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有落下来。我不禁将新婚的妻子拥抱在怀里,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告别了妻子和父母,踏上了开往哈尔滨的列车。 25日半夜列车抵达哈尔滨,按照约定,在站台接到局干部处送来的档案和卧铺号,转乘火车赴沈阳报到。26日至沈阳军交处报到,穿上军装,将换下来的衣服、鞋子打包邮寄回家,还到照相馆照了一张穿军装的照片。26日晚集体乘火车到丹东。27日中午乘汽车通过鸭绿江大桥过江出境抵达朝鲜。一入朝鲜境内,满目是战争留下的百孔千疮,不见城镇,到处都是被炸的废墟。汽车在大雨磅礴的山路上爬行,每隔不远就有一个防空哨所。汽车行驶缓慢,而且走走停停,至深夜才到达部队驻地。 1953年3月28日,一早我们就到军部总局政治部报到。干部部的同志接见,让我们休息一下。我们这次来的科级干部七名,股级干部十名。中午,干部部就宣布了人员分配方案,我被分配到直属工兵营当助理员。地点比较近一些,翻过一个小山沟就是营部了。教导员姓朱,山东人,煤矿工人出身,参军后随四野打到广州,复员到铁路工作。有一个战友是广州籍的,也是结婚不长时间就来朝鲜了。他向我介绍工兵营的情况:营部有营长、副营长、人事股、技术股、后勤股、材料股、卫生所,并有四个连队,每个连队有一百多人,有队长、指导员。有着养路工、木工、瓦工多个工种,有的开凿山洞,有的兴建房屋,有的抢修公路。 部队党组织设教导员办公室,负责全营党团活动和政治思想工作。我们抵达朝鲜之时,双方虽然已经开始和平谈判,但战争的硝烟仍未散去,每天都有飞机轰炸和空战。我开始见到飞机来袭击不免有点紧张和害怕,迅速地找地方躲藏。但时间一久就习以为常了,惧怕心理渐渐消失了。晚上一遇敌机来空袭,我们也不愿意出屋躲藏,教导员就赶紧命令我们快速地疏散出去。教导员是军人出身,行动非常快捷,他总是批评我们不能轻敌,战场上绝对不能麻痹大意,必须做到无事防备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