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名将袁承焕，到底是如何用生命来打败努尔哈赤

　　今天聊一个明朝非常有争议的人物，他是谁？就是金庸武侠小说碧血剑的第一男主角袁承志的爸爸，一生忠魂镇辽东的袁崇焕，为何袁崇焕这个人会引起争议，这主要跟他擅自杀掉同事毛文龙，还有他到底有没有与大清帝国的前身后金密谋叛国这两件事情有关。这篇文章我无法替袁督师一生忠奸盖棺论定，因为明朝末年的史料真的非常的混乱，但是希望能够透过这一只故事引出大家一点小小的兴趣，进一步去阅读相关史料，试着想象一下这位历史人物他在做出很多抉择的当下究竟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这一切得从袁崇焕经历过的重要战役，也是明朝对抗后金的第一场胜仗宁远城会战开始说起。
　　我是文官进士，但我是军事迷
　　袁崇焕，广东东莞县。它是明朝万历年间的进士。我们说宁远城会战是袁崇焕一生的重要战争，但是事实上他一五八四年出生，到了一六一九年考上进士，都三十几岁了，等到真的打这一场仗，已经年过四十。
　　袁崇焕他考中进士之后，最初在福建的邵武担任知县，他虽然是文官，却对研究军事非常有兴趣。以前老师们常说明朝科举制度下导致社会风气普遍重文轻武，偏偏让明朝皇帝捡到了会打仗的袁崇焕，是他们的运气。袁崇焕的兴趣也反映在他的个性上。史料上说他这个人有胆有谋，喜欢找一些退伍军人来聊天，个性则是火爆汉子，说走就走，不会回头 。很快的有人发现他的才华，把袁崇焕提拔到中央的兵部任官。当时明朝军队刚在广陵这个地方吞了大败仗，防线往后退缩到山海关，京城之内人心惶惶。
　　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有一天兵部的长官突然发现袁崇焕没有打卡上班，问家人、问同事都不知道他的下落，后来才知道袁崇焕竟然自己单枪匹马跑出山海关外考察。回到办公室之后就对主管做了一份简报，大意很狂，用两句话来概括就是只要给我军马、粮食，我一个人就能守住山海关 。
　　辽西走廊，就是我的主场
　　熹宗皇帝决定采纳了袁崇焕的意见，派他前往山海关支援当时的辽东指挥官王在晋。山海关外有一条狭长的平原地带，东阁燕山、西面渤海，这就是俗称的辽西走廊。这一条走廊上就是明朝对抗外患的兵家必争之地，而袁崇焕到山海关报道之后。辽西走廊已经有蒙古部落占领，但是袁崇焕带领部下慢慢从山海关往前收复战线，一边也收容因为战争逃亡的难民。在那个随时可能会被敌军发现的战场上，袁崇焕跟老天爷抢时间，甚至趁半夜急行军，最后总算把防线推到了前屯卫这个据点。
　　指挥官王在晋对于这一次的推进行动很满意，就上公文给朝廷，提名袁崇焕担任宁前兵备佥事，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宁远、前屯卫两个城池的防守任务，听起来要升官的很不错。但是王在晋这一次的上书却让袁崇焕大大的不爽，不爽的原因是什么？是老王他在公文里面同时也建议皇帝要把国防重点防御放在山海关附近，在一个叫做八里铺的地方逐城防守。
　　而袁崇焕他则是主张了我们要把防线推远一点，推到宁远城，形成山海关到宁远的关宁防线。这两个人的提议其实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老王希望把防守线设在八里铺这个地方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省钱，可以大幅度地减少国家的财政压力。原本山海关附近的长城有一小段盖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如果敌人选择从那边进攻，很容易就可以居高临下取得优势。而八里铺刚好在这一段高地的外面，只要把城墙往外推，就可以用少少预算弥补这个弱点。
　　而袁崇焕的提议，一则是扩大防守纵深、增加容错率，但是相对就需要更多的兵力预算来执行。还记得前面我们提到袁崇焕的个性是什么吗？火爆汉子，他很坚持自己的提案是对的，所以就越级上报给当朝首辅，闹到整个朝廷人尽皆知，只好派出兵部尚书孙承宗到前线考察、调停，简单讲就是把国防部长都请出来了。
　　考察完毕之后，孙承宗就召开简报会议，询问在座的将领意见。老王他坚持他原本的提案，袁崇焕也丝毫不退让，最后孙承宗说，我觉得袁崇焕说得很好，就用他的宁远城计划案吧 。袁崇焕他开心到无以复加，有一种千里马遇到伯乐的感觉。但是王在晋那一边就郁闷了，孙承宗就索性建议皇帝把老王调回中央，自己去取代他辽东指挥官的位置，也就是变成了袁崇焕的直属长官。
　　在提案获得了孙承宗的赏识之后，这一对上司与部属可说是一搭一唱、快乐无边。在他们的大力整顿之下，东北的边防焕然一新。袁崇焕不仅翻修了宁远城，还带兵占据了锦州、右屯、大小凌河的据点，原本是在前线的宁远城反而变成了腹地，让整个大明帝国的国土多了约两百里。
　　然而袁崇焕的这些行动无疑是让东北边的最大敌人后金尴尬得要命。那个时候后金的领导人就是鼎鼎有名的努尔哈赤，他看到明帝国的军队不断推进，也不甘示弱地把部队聚集在沈阳，两边的战事一触即发。
　　死守宁远，力退努尔哈赤
　　时间来到天启五年，也就是一六二五年。就在此时，明帝国内部发生了一件大事，宦官魏忠贤他对东林党发动政治斗争，俗称东林党争 。这事对袁崇焕最大的影响是什么，就是他的知音、他的伯乐、主管孙承宗的位子被撤换，接替的人选则是偏向魏忠贤派系的高第 ，而高第上任之后下达一道命令。要求袁崇焕将辽东部队撤入山海关，包括我们前面提到的锦州一带，也仅仅留下少量兵力驻守，基本上腹地通通不要了。把防线拉回来。
　　猜猜我们的火爆汉子袁崇焕会怎么做？他选择抗命，留下来坚守宁远前屯卫。他说：我身在宁前、死在宁前，绝不撤退 。袁崇焕的这个决定其实不让人意外，一方面宁远城是关宁防线的重要关键，同时也是袁崇焕所提出来的重大心血。换句话讲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今天老板一句话就停掉。是人听得都有一点不爽，只是袁崇焕的火气比一般人还要再奔放一点。
　　大明帝国自乱阵脚，但是努尔哈赤的军队可没有闲着，他们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做好准备。
　　一六二六年，后金大军已经渡过辽河，即将抵达宁远城。而袁崇焕的新主管高第则掌握大部队坐镇山海关，拒绝对这个抗命的下属派出援军。面对努尔哈赤号称二十万，实际上也有约十三万的军队，宁远城的守军则不到三万。袁崇焕他在战前就一一分配好部将的工作，譬如总兵满桂守东面、副将左辅守西面等等，从主城到周围的犄角、堡垒联防，巨细非遗、无所不包。
　　这段战前部署在《三朝辽事实录》当中记载得非常详尽，我这边就不照抄了，只摘录袁崇焕命令的两个重点，他说宁远城是前线大城，只要宁远城不倒，金兵就不敢绕过我们去打山海关。第二点是宁远城背后是前屯卫，只有前屯卫可以往宁远城支援，不准有士兵往后逃，有一个士兵往后越过前屯，那就是杀无赦 。
　　从以上的两点你就会发现，袁崇焕他到辽东短短数年功夫，从一个进士出身的文人，到能够跟那些军官、武将打成一片，让大家为他效死命，这真的很不简单。只可惜呀，前方锦州一带的守兵实在太过薄弱，完全不是女真计兵的对手。努尔哈赤很快就要兵临城下。在史书上面记载，正月二十一日，袁崇焕的手下大将祖大寿。跑来跟主帅报告，大事不妙，敌军即将压境，我们各堡垒的士兵已经在宁远城外聚集完毕，我建议把他们撤回城内，千万不可以跟鞑子兵打野战 。袁崇焕听了之后采纳下属的提案，而且还命令人把十一门葡萄牙制的火炮拉入城内安置，并且将城外的旧有防御工事全部烧毁，这成为接下来几天他们能够逆转天命的重要关键。
　　三天过后，袁崇焕率领兵将登楼眺望敌阵，冬季冷冽的寒风吹上了城墙，究竟这一座由袁崇焕和孙承宗一手打造的北境之城能否挡得住后金的攻势？女真骑兵的铁蹄会像冬季冷冽的寒风一样吹到山海关吗。
　　后金的军队在努尔哈赤一声令下发动攻势，先锋步兵、骑兵一齐涌上，同时也准备了车、牌、勾、梯、炮、箭等攻城器具，这不是单纯的试探性攻击，而是打算一鼓作气攻陷城池。正所谓飞箭上城如雨点，悬牌中箭如刺猬，宁远城的守兵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十七世纪的火器还不像现今这么发达，但是如果经过长期训练，那强大的震撼力已经能够有左右战局的影响力。
　　袁崇焕和他的前主管孙承宗就曾经对火炮和冷兵器军队的协同作战下过一番苦功研究，还留有书籍、作品传世。因此要说技术力上面，领先努尔哈赤一个时代都不为过。而孙、袁二人在辽东训练了好几年的老练炮兵，此刻几乎全部聚集在宁远城，城上的将领早早就备妥火炮火枪，炮声响处，城下的敌军纷纷四处张望，下一秒后金的攻城铁皮车纷纷应声湮灭。
　　努尔哈赤的军队虽然没有火炮，但他不愧是军事天才，观察了片刻就已经发现这个宁远城的守备弱点，那就是火炮填药需要时间，发射的时候也有仰角，所以他命令部下改用地穴、挖城角等方式来攻城。而袁崇焕反应也是奇快，立刻就用铁锁、棉绳夹带火药从城墙往下垂降点燃。瞬间墙上有火，墙下也是火。整个宁远城仿佛就像是雪原上的一座火焰堡垒。
　　征战沙场多年的努尔哈赤在中军大帐看的也是暗暗心惊，眼见今天的气势已衰，只得下令退兵。城墙的四周堆积的尸体无数，早就分不清是女真人还是汉人。第二天，努尔哈赤尝试再发动一波猛攻，但是这次袁崇焕的手下开炮只有越打越顺手，准度比昨天更好。史书上记载是说连奔跑中的骑兵都能够命中。
　　这场仗从早上打到下午四、五点，敌人都不敢靠近城墙抢攻，据说还有一枚火炮打中了金兵中军大战，谣传努尔哈赤因此受伤，战争结束后重伤不治身亡。我个人觉得这比较像是乡野奇谈，大家听听就好。连打了两天没有进展，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努尔哈赤想不出新战术的情况下，第三天手下士兵的攻势充其量也只是做做样子给上面人看而已。
　　正当无计可施之际，金兵突然发现在宁远城南方近海有一座名为觉华岛的岛屿传来火光，而这里正是大明帝国关外的粮草重地。当时天寒地冻、水面结冰，正好可以行走。努尔哈赤心想，既然宁远城打不下来，我改打这个孤岛。总可以吧？ 于是他派出兵马、战车冲入觉华岛，杀尽了岛上军民百姓上万名，并且劫走了囤积的粮食。
　　攻城来到第四天，正月二十七日，努尔哈赤决定撤军，几天后回到了大本营沈阳，公开发言表示对于打不下宁远城深深感到遗憾，也让这一次的宁远会战画下了句号。
　　宁远会战是大捷还是大败
　　我知道很多人会把这次战争称为宁远大捷，不过我选择用一个比较中性的名词叫做宁远会战来称呼他。首先这场战争对于明朝军队来说绝对是胜仗，没有错，我认为打胜仗的原因主要有以下三点。
　　第一点。袁崇焕、孙承宗一派的辽东守将，他们愿意配合热兵器接受新的战术观念，这不仅仅是训练士兵用火炮而已，包括他们在接战前一天全面恪守堡垒、放弃野战这件事情也要下很大的决心。
　　第二点是袁崇焕他完美地激发了向心力，你要说这是他个人个性也好，演技也罢，在一个兵力极度劣势的情况之下，他能够做到把城里面的士兵、百姓凝聚在一起，大家同仇敌忾，如果没有士气，仗也不用打了。
　　第三点很神奇，袁崇焕他虽然个性火爆，但这一次的守城军事会议上面，他对于沙场老将如满桂、祖大寿等人的意见非常尊重，也直接任命满桂总理军事负责全城四面八方的防守，揪出城内奸细等等大小防务。
　　我们都知道，袁崇焕个性固执，对于价值观不同的人很排斥。在这次作战当中，他却能够做到这样的充分授权，更显得难能可贵。
　　综合以上三点，可以看得出来，袁崇焕在军事上面的组织能力确实优异。宁远城会战的成功，每一位守城将领都有功劳，但是如果没有袁崇焕整合、分配大家的工作，基本上要成功守下来的几率是非常非常低的。
　　最后补充一个观点，有人认为大明帝国在这次作战当中不算赢，因为觉华岛那边的损失实在太惨重，把老百姓算进来的话，死伤甚至是超过后金的。这部分我会这样子理解，在战术上面的明军确实比不上后金，歼灭敌人的数字多寡，你可以把它当作是一种战术成功的考核指标。可是战术应该是要为了达成国家整体大战略而设计的。有句话叫做守者以全城为上，援者以退敌为功，俘获或斩级皆所不计 。意思是，如果你要防守、保住城池就是第一要务，而不是放空城池出去杀敌、拼人头数，就像是警察出任务救援人质，如果最后人质死了，你杀了绑匪有用吗？
　　综合各种研究资料得知，后金他在攻城战当中的战损应该有上千人，单纯就宁远城士兵的损失则比这个来得少。但是袁崇焕他也用结果证明了，确实宁远不要陷落，女真人就无法再往西推进。
　　在战略面上，宁远会战就是大明帝国与后金开始作战以来的第一场胜利，不仅稳住国内上下的军心，也巩固了关宁防线。更重要的一点是，袁崇焕的进攻会让后金感受到压力，原本我只是挥拳打一个不会还手的人，那我大可以放弃防守、全力进攻，可是一旦对方还击了，我就会开始担心是不是要分出一点心力在防御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