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98年。狄仁杰68岁。 狄仁杰被任为河北道安抚使。 当时河北投降突厥的人,在突厥撤退后害怕被清算,基本是逃跑藏起来。 因为这个情况,狄仁杰上奏朝廷: 第一节:现状+原因 朝臣们都认为被契丹、突厥胁迫的人有罪,说他们虽然罪责不同,但是心都是一样的坏。 平心而论,山东周边因为战乱被征调太多太重,一些人家破人亡,甚至被迫逃亡。用严苛的法律搜刮百姓,借题发挥,严刑拷打之下,痛到骨子里,哪还顾得上遵循礼义,往往导致官逼民反。这地方遭遇艰难困苦,老百姓无法安居乐业,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去,过一天是一天,君子不齿于这样的生活状态,但是底层人就是这样现实。 第二节:产生的问题 并且,这些城市虽然投降了,官军来了就归顺了,将士们为了战功,都说是攻下来的,我担心会导致军功泛滥,也担心无辜百姓。 官军因为这地方曾经投降过,就认为那是坏地方,甚至有侮辱妇女,抢劫财物,当兵的不知道怀仁,老少都不能幸免,甚至在乱贼平定后,做的恶更多。 况且乱贼虽然被招募,但是没有做坏事,现在归顺改正了,就是普通老百姓,再被翻案清算,痛心不已! 第三节:说理+观点 人就像是水一样,堵起来就是堰塞湖,疏导顺了就是奔流不息的河流,打开堵塞让水随势而动,才符合人性!现在负罪的人,肯定不敢回家,风餐露宿,赦免他们,他们就会回归家乡,不赦免他们,他们就是狂妄乱贼,因此而聚集。 我认为,边患不足以忧虑,内部不安定,才是大事。治罪他们则大家都害怕,宽恕他们则大家都安定。希望委曲求全赦免河北各州,不再清算。 武则天同意狄仁杰的请示。于是,狄仁杰抚慰河北的老百姓,抓到突厥的狗腿子,全部遣送回老家。开仓放粮救济困难百姓,修通驿站帮助将士们回家。狄仁杰担心将士们索求不合理的供应,自己只吃粗茶淡饭,严禁属下骚扰百姓,违反的将斩首示众。 河北很快就安定。 狄仁杰作为河北道安抚使,主要目的是让河北恢复安定,这篇奏折的主要目的是向中央报告自己的决策原因,属于请示公文。 这篇公文的中心思想是"不要清算",但是为何要浪费笔墨摆事实讲道理? 河北地区处于唐朝控制线边缘,当地官员百姓在外族时常入侵的环境下,时常顺势归顺和叛逃,成为摇摆不定的"两面派"。唐朝在当时还是刚刚经历贞观之治,军事实力刚开始走下坡路,很多朝臣对自身实力尚未有准确认识,因此更加支持用武力清剿。 狄仁杰作为一个阅历丰富,且深入基层了解过实际情况的人,清楚地了解大唐帝国的实际情况,光鲜的表面内早已经不堪重负,他要做的是劝说中央作出最优决策,为此,写了这篇奏折。 在盛世转衰的过程中,绥靖政策是比较好的选择。敌方对我方实力有记忆,会有心理劣势,只要内部未暴露问题,外部因为有思维惯性,通常不会大举挑衅。但是,如果内部出现问题,外部是很容易看到虚实,冒险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但是绥靖政策仅仅可以拖延时间,而不能解决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重构权力秩序,解决实际问题,提升实力,用时间换空间。 可惜的是,从历史的演变看,大多王朝是暴露自身的问题后才知道绥靖政策,更多的王朝用绥靖政策延续了政权,却无法从内部变革,焕发新的生命力。 深圳东湖公园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