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9月8日,毛泽东纪念堂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她坐着轮椅,被女儿推着从北门进入了纪念堂。这个人,就是毛泽东曾经的妻子贺子珍。 她的轮椅停留在汉白玉毛泽东坐雕像前,仿佛穿越时空望见了多年前的那个人。 此时她的内心涌动着巨大的悲痛,两行泪不禁要夺眶而出。但想起进来之前,工作人员叮嘱的"不能发出响动,更不能大声哭,这是纪律",她忍了下来。 李敏和孔令华一左一右陪伴着母亲贺子珍 接着,贺子珍强忍着泪水,缓缓来到了毛泽东的水晶棺前。 隔着透明冰冷的水晶棺,望着毛泽东的遗容,她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圈,然后不受控制般地顺着她的脸庞落下。 为了不发出声音,她掏出一块白手绢咬在嘴里,堵住了哭声。 一旁的李敏也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母亲,十分心痛。她明白,母亲这一生的心结就是父亲。 回想起父母二人最后一次在庐山见面,回来后母亲就大病一场,李敏便知,母亲的心结太深,却再也没人能解开了。 贺子珍和李敏十年夫妻一朝分别 从1928年到1937年,这十年的婚姻生活对于贺子珍来说一生难忘。她曾和爱人在战场上生死与共,在长征中相互扶持,本以为能就这样走到白头,却没想到在阴差阳错之下走向了分离。 1937年8月20日,毛泽东前往洛川参加会议。 等到会议结束后,他再回到延安凤凰山下的吴家窑洞时,却发现屋内空空,贺子珍连同她的一些东西都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告别信。 信中称,她将从延安转道上海,准备在那里治病、学习、休息。 毛泽东在得知后,立刻派警卫员前去接她回来。但此时贺子珍去意已决,不肯回头,只将一块白手帕交给警卫员带回去,上面写了四个字:从此诀别。 毛泽东和贺子珍 随后不久,因为上海正在进行淞沪会战,停留在上海的计划泡汤了,有孕在身的贺子珍又踏上了异国土地,来到了苏联。 她的心里终归是惦记着丈夫的,临走前还托钱希均给毛泽东带去一条被子,钱希均趁机劝她留下,她却说:"生孩子生怕了,我要去治病,取弹片,做绝育手术,好好学习,我一定要走!" 罢了,她又松了松语气,对钱希均说:"再等我两年。" 是了,贺子珍只是想离开两年,到时候再回来,夫妻间或许会缓和一些。但连贺子珍也不曾料到,这两年在后来被延长了几倍,而自己的丈夫也变成了别人的丈夫。那赌气般的"就此分手",后来竟然成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毛泽东、贺子珍 在到达莫斯科后的一年时间里,贺子珍过得并不好,她在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在莫斯科生下了他们的第十个孩子廖瓦。但小廖瓦的身体并不好,十个月大时便因为得了肺炎而夭折。 巨大的悲痛让身处异国的贺子珍分外想念丈夫,她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的离开,是多么幼稚的举动。 回心转意后的贺子珍主动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还附上了自己的照片,托人带回国。但当她满心欢喜等待着回信的时候,这封信却似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一直到1939年8月的时候,周总理到苏联治病的同时带来了回信。 只是,信中的内容让贺子珍难以接受。 毛泽东在回信中写道:"自珍(贺子珍原名)同志,你的照片已经收到。我一切都好,勿念……以后我们就是同志了。" 毛泽东 得知毛泽东再婚后,贺子珍泣不成声,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她彻夜难眠,思绪万千,在失去儿子之后,她又没有了丈夫这个依靠,这让她的内心更加孤独。 好在1941年的时候,女儿娇娇也被送到了莫斯科,她才在黄连一般的生活中找到了一抹甜。 但是命运并没有怜悯她,在苏德战争爆发后,贺子珍因为与国际儿童院发生冲突,竟强行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在里面待了整整6年。 这6年间的每一天,对于她而言,都是煎熬,她开始迫切地想要回国。 王稼祥夫妇与罗荣桓夫妇在得知她的境遇之后,向毛泽东请示能否接贺子珍母女回国。很快,毛泽东回复:"完全同意"。 1948年深秋,远离故土十年的贺子珍终于再次回到了祖国。 近乡情怯,她没有提出见毛泽东一面,只是服从安排,在哈尔滨暂且住下。 在回国后的第二年,她因工作调动前往沈阳,在与妹妹贺怡重逢后。在妹妹的帮助下,她和女儿各自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 她在信中用俄文写道:"我已经回到中国来了。身体不太好,还在休养,并参加一些工作。……感谢您对我妹妹和母亲的照顾,我将终生铭记在心。" 但真诚关心贺子珍、十分把握分寸的毛泽东,最终只回复了女儿李敏的那一封。而对于贺子珍的回信,则在两年后才回复。 在回信中他写道:"娇娇在我身边很好,我很喜欢她。望你保重身体,革命第一,身体第一,他人第一,顾全大局。" 贺子珍读着回信,知道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贺子珍毛泽东:我想见见她 虽然贺子珍已经认清现实,却控制不住思念。 在1954年9月的一天,她像往常那样打开收音机,想要听一听新闻。突然一段讲话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个声音非常洪亮,还带着熟悉的湖南口音。 没错,这正是她已经17年没有见到的毛泽东的声音。 毛泽东 贺子珍怔在那里,用收音机一遍遍听着毛泽东的讲话,由于情绪过于激动,竟晕倒过去。 第二天有人来找她,才发现她晕倒在椅子上,而一旁的收音机也已经烧坏了。经过抢救,她很快就苏醒了,但精神却不似从前。 毛泽东在得知这件事后,60岁的他在女儿面前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那十年在风雨中荣辱与共的夫妻感情,岂能轻易割舍?他写了一封信交给女儿,让她带给贺子珍。 在信中,他劝她要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不要抽太多烟。 贺子珍原本就是因他而病,心病还须心药医,接到这封信后,她的病情很快就恢复了,不仅按时吃药,还戒掉了烟瘾。 从此之后,女儿李敏就成了毛泽东与贺子珍之间的信使,帮助他们传递东西。比如,毛泽东送来了一块泛黄的旧手帕,贺子珍就送去衣蛾挖耳勺。 东西虽小,却承载着深深的情谊。 1959年的夏天,曾志跟随丈夫陶铸去参加庐山会议时,得知贺大姐在南昌,就前去看望。 见面后,贺子珍依旧是记忆中的那个贺大姐,说话有条理,脑子也清醒。 只是,此时的贺子珍虽然不到五十岁,但头发已经花白,身体也十分瘦弱。因为天气炎热,她穿了一件短绸褂子和黑色半短裤,踩着一双布拖鞋,手里拿着蒲扇不停地扇。 两人一起吃饭时,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井冈山的时候,大家在"一个碗里吃饭",谈笑风生。 在回到山上后,曾志立刻去见了毛泽东,告诉他自己去见了贺子珍。 毛泽东一听,立刻关切地问道:"她怎么样?" 曾志回答道:"我觉得她的精神很正常,说话表情神态都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记性也很好,以前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毛泽东一听,眼前也浮现出当初的画面,沉思了一会儿,他半感慨半坚定地说:"我想见见她,毕竟是十年的夫妻嘛!" 毛主席和陶铸、曾志夫妇 随后,毛泽东并让曾志和汪东兴安排一下,还特地叮嘱说:"等晚上两点,小封值班的时候再来。"深夜庐山密谈 初步定下的方案是由曾志和朱旦华去接贺子珍,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由水静代替曾志,在7月7日的时候去接贺子珍。7日下午5点多,水静和朱旦华到了贺子珍的住处,恰逢贺子珍在休息,见到她们来,十分高兴,又是让座,又是倒茶。 水静在一番寒暄后,提起了正事,她没有直说是主席要见她,怕贺子珍受到刺激,只说:"大姐,这天气太热了,省委请你到庐山住几天,我们是来接你的。"贺子珍先是推脱,不愿意给公家添麻烦,见水静坚持,才不好意思地答应了。 8日下午3点,水静和朱旦华接上了贺子珍前往庐山。 按照事先的安排,她们直接开车到"二十八"号房附近,这里没有与会人员居住,来往的也只有一个服务员,不会被人注意到。贺子珍的状况还算不错,丝毫没有起疑心。 水静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一直到第二天趁她午睡的时候才找机会去见毛泽东。 在进行简单的汇报后,毛泽东点头道:"很好,今天晚上九点,你坐尚奎同志的车,将她送过来。这里都安排好了,其他几个同志都被我派出去了,只有小封值班。" 晚上九点,水静带着贺子珍坐上了车,径直来到"一八〇"院。当车停下后,毛泽东的贴身卫士封耀松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将贺子珍搀扶出来。 此时的贺子珍一头雾水,却没有说什么,由着他们将自己带到了二楼。 直到打开那扇房门,她才恍然反应过来,这是她期盼已久的重逢! 时隔22年,曾经的夫妻再相见,一切都好像没变,但一切都变了。 毛泽东和贺子珍 贺子珍望着眼前的男人,张开口却说不出话,只能任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两个人没有拥抱,也没有握手,毛泽东让她坐在藤椅上,自己则坐在了她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他看她一直哭,没想到当初要强的"女将军"能流出这么多眼泪,只好轻声劝慰:"我们见面了,你不说话,老哭,以后见不到了,又想说了。" 贺子珍强忍下眼泪,回答了毛泽东的一些问话。 毛泽东想到当初她的坚决,不禁感叹:"你当初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贺子珍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了。" 这句话发自肺腑,却迟到了许久,以至于一切都翻天覆地。 1966年,贺子珍在庐山 两人互相叙旧一番,话题不免转到了女儿身上。 毛泽东说:"娇娇有朋友了,你见过没有,同不同意?" 贺子珍想起孔令华,点点头道:"我见过了,我很满意,只要你同意,我也同意。" 毛泽东微微一笑,说:"那等我这次开完会回去,我就为娇娇举行婚礼。" 时光匆匆,两人到了分别的时候,他们相顾无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水静接到贺子珍后,再次乘车回到了之前的住处。因为贺子珍在离开的时候拿走了三瓶安眠药,毛泽东特地打电话给水静,让她注意一下,怕出什么意外。 很快水静就把安眠药要了回来,毛泽东在得知后连连说好。 那天晚上,水静一直陪着贺子珍,听她说以前的事,说两人之间的感情,说在延安的矛盾。贺子珍原本以为两人还有机会再见,庐山见面只是开始,谁知后来两人都再次登上过庐山,却没能再见面,这一次竟是永别。 贺子珍自庐山回家后,几天几夜睡不好觉,也吃不下东西喝不下水,很快就病倒了。 毛泽东知道后十分担心,立刻让女儿前去照顾,还准备了两筐水果。贺子珍感受到了毛泽东的关心之情,病也逐渐好了。 李敏见状,又回想起之前母亲也曾这样过,不禁感叹道:"母亲的心结是父亲!" 可惜这个心结再也没办法解开,自从庐山见面后,贺子珍再也没有机会和主席见上一面,说两句话,就连毛泽东去世,她都没能进京吊唁,一直到三年后才得到批准。 而此时,早已天人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