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比尔盖茨中国成为全球包容性创新重要力量

　　（文/徐兴堂）
　　微软公司创始人、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联席主席比尔·盖茨近日接受本报记者书面专访，就疫苗在遏止新冠疫情中的重要性、全球疫苗分配不公、包容性创新、中国在防治传染病方面对世界的贡献等热点话题回答了记者的提问。
　　让贫困人口从创新中受益
　　盖茨说，通过致力于让低收入国家的人口也能从创新成果中受益，中国已日益成为全球包容性创新的重要力量。中国不断加大科研投资，并努力确保这些新想法和新工具成为有效的公共产品，在全球挽救生命、改善数亿人的生活。
　　这其中的一个例子便是全球健康药物研发中心的成立。当前，中低收入国家承受了全球约90%的传染性疾病负担。然而，全球新药研发投资总量中只有10%是针对这些国家的疾病需求。鉴于这种状况，盖茨基金会与北京市政府和清华大学合作，于2016年在北京成立了药物研发中心。中国的研发能力和丰富的人才储备，对促进国际合作、改善现有的早期药物研发体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另一个例子是基金会与中国伙伴合作，为没有安全卫生设施的中低收入国家人民开发创新的粪污处理设备。全球每年仍有近50万名五岁以下儿童死于因卫生条件恶劣而导致的疾病，同时还有数量更为庞大的儿童因此心智和身体发育不良。为了帮助解决这一问题，基金会与中国伙伴合作开发了一款叫做＂万能处理器＂的粪污处理设备。它体型小巧、自供动力、几乎能够安装在任何地点，能杀死人类排泄物中的有害病原体，并将由此产生的材料转化为具有潜在商业价值的产品，如清洁水、电力和肥料。但如何让这一创新更进一步，真正让有需求的人们受益，这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疫苗分配不公亟须解决
　　盖茨说，新冠疫苗仍未得到公平分配，这不仅从道义上令人愤怒，而且是公共卫生的悲剧。同时，它也是个必须立即解决的现实挑战，因为这些不平等现象正在导致全球出现新的、更危险的变异毒株。如果要摆脱这场危机、终止由开放到封闭的不断循环往复，那么让所有人都获得疫苗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他说，疫情对健康和经济造成的影响极不平等。例如在全球已经接种的新冠疫苗中，只有不足1%发生在低收入国家；同时，全球预计有近7亿人口无法在2030年前摆脱极端贫困，他们中绝大多数生活在中低收入国家。
　　＂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COVAX）是一项全球合作机制，旨在加快新冠疫苗的研发、生产和公平获取。截至9月22日，COVAX已经向142个参与国交付了超过3亿剂新冠疫苗。低收入国家可以通过COVAX预先市场承诺机制获得有价格补贴的疫苗。
　　盖茨说，中国已经承诺捐赠1亿美元帮助缩小疫苗不平等的差距。基于其坚实的疫苗研发管线，中国还承诺今年向全球提供大量的新冠疫苗，这让人备受鼓舞。这样的行动正是结束新冠疫情所需要的。
　　对卫生系统进行长期投资
　　盖茨说，新冠疫情再次印证了，从多年前开始的对卫生工具和协作机制的长期投资，在当前遏制新冠疫情蔓延的工作中发挥了重大作用。这也正是在不到一年时间内，全球成功研发出多种新冠疫苗的主要原因。看起来疫苗就像是一夜之间突然问世，但事实上这些成果是几十年来严谨投资、政策引导和广泛合作的结晶。
　　他举例说，目前已经通过认证的疫苗中有两种是在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CEPI）的资助下研发成功的。CEPI支持的新冠疫苗开发组合中还有另外12种正在研发，其中3种来自中国。另外一个例子是成立于2000年的全球疫苗免疫联盟（GAVI），它的目标是让更多中低收入国家的儿童得到常规疫苗的保护。如今，在新冠疫苗的集中采购和公平分配领域，GAVI正通过领导COVAX机制承担着协调全球最大的风险分担机制的责任。
　　多年前倡导成立和运营这两大机构的初衷是为了抗击其他疾病，今天它们为全球应对新冠疫情的工作奠定了至关重要的基础。应当从这些模式中吸取经验，并学习如何将这种长期投资模式运用到诸如卫生系统建设等其他领域。
　　他强调，无论是对数据和疾病进行追踪，还是强化医疗工作者队伍，对卫生系统进行有意义的投入是值得的，因为那是应对下一场疫情的基础。以消除脊髓灰质炎为例，一些国家直接将脊髓灰质炎应急中心转换为新冠疫情应对中心，相关工作人员也直接转换为新冠疫情防控人员。这一经验表明，为抗击一种疾病而进行的长期投资同样能够帮助我们抗击其他疾病。
　　中国经验具有借鉴意义
　　盖茨说，中国消除疟疾的经验表明，当一个国家长期对创新进行投资，并坚定地通过合作应对大规模卫生挑战时，就一定能取得非凡的成果。中国在70年的时间里将疟疾病例数从每年约3000万降至0，归功于很多重要因素，其中一项便是中国对抗疟药物、工具和方法的持续创新、开发和改进。中国取得这些进展时仍是低收入国家，因此专注于低成本的系统性创新。目前，中低收入国家承担了大部分疟疾导致的疾病负担，中国经验对它们而言具有宝贵的借鉴意义。
　　盖茨基金会将继续与中国合作，推广创新型抗疟产品和经过验证的模式，造福低收入国家的人民。基金会资助的一家中国伙伴正致力于生物合成青蒿素，一旦成功，将确保为中低收入国家持续提供负担得起的抗疟药品。基金会还依靠中国强大的研发能力，资助伙伴寻找新的活性成分用于疟疾病媒（蚊子）控制，协助中国将质优价廉的蚊帐引入全球市场。
　　盖茨表示，无论是新冠疫情、疟疾还是气候变化等其他全球挑战，携手合作是取得进步的最好途径。中国对于应对国内外健康与发展挑战的承诺和能力令人鼓舞。＂我期待与中国伙伴继续合作，支持中国为全球健康与发展做出更多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