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说 惨胜如败。 这是任正非和孙亚芳等华为高层对华为vs港湾之战的定性,由此可见港湾对华为的威胁之大,李一男对华为之重要。 提到李一男,不得不提C&C08 华为数字交换机。C&C有两个含义:一是 Country&City (农村&城市);二是 Computer&Communication(计算机&通信)。这是代表了让华为更上一个台阶的产品。而C&C08 华为万门机的主要技术负责人就是李一男。 当时华为研发的老大是郑宝用,他是李一男的师兄,进华为很早,他为华为的技术研发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李一男以"天才"闻名,在技术研发方面的天赋几乎无人能及,事实证明,C&C08的成功,李一男是关键中的关键。 C&C08不仅给华为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在全球销量都是最大的之一),更成为华为研发人才的黄浦军校,郑宝用、毛生江、李一男、郑树生、费敏、黄耀旭、刘平等副总裁级别的人才都是从这个产品线出来的。 随着C&C08的成功,李一男被火箭提拔,26岁就当上了华为的副总裁。任正非说"阿宝(郑宝用)是一千年才出一个的天才",而李一男叫"红孩儿",他认为两个人一个是"比尔"一个是"盖茨",合在一起才是比尔盖茨,意思是两个人都很重要。 但任正非对人才的使用也是犯过错误、有过深刻教训的,据华为原副总裁刘平透露,当年在开发交换机的同时华为也开始开发通信电源,华为高薪从北京挖来一个通信电源的技术专家,给房子,给户口,但这个人早有异心,他曾跟郑宝用拍桌子吵架,在通信电源产品研发成功后就立刻带着技术骨干另立门户,如此以来,华为的通信电源开发部门只有重新来过。 任正非后来总结教训说,"我们要尊重人才、使用人才,但绝不能依赖人才、放纵人才"。 不知道这件事给任正非带来什么影响,但郑宝用跟李一男之间矛盾日益加深,郑宝用性格好,手下一大帮老人拥护,李一男比较高傲自负,但他的眼光和水平让工程师们心服口服。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最后以李一男出走北上自主创业结束(刘平曾说李一男曾表达对与郑宝用争斗的后悔,郑宝用后来罹患脑癌,幸好治愈)。 2000年,李一男从华为拿着价值1000万元的设备北上创建港湾网络,任正非看着最倚重的爱将出走痛彻心扉,但还是张罗高层在宾馆给李一男践行,或许他还曾期望爱将以后能够回心转意。后来任正非反思自己,认为是没有处理好郑宝用和李一男的关系,他负有很大的责任,于是在当年的管理考评中给自己打了个"C",后在孙亚芳的劝说下才改为"B"。在《一江春水向东流》里,任正非曾自我检讨: 我人生中并没有合适的管理经历,从学校,到军队,都没有做过有行政权力的"官",不可能有产生出有效文件的素质,左了改,右了又改过来,反复烙饼,把多少优秀人才烙糊了,烙跑了……这段时间的摸着石头过河,险些被水淹死。 华为是以技术研发起来的,而李一男又是华为技术的一面旗帜,他深知华为的底细。形势不由人,李一男很快受到资本的追捧,他的港湾网络被认为可以成为中国的思科。 2001年,港湾推出路由器和交换机等产品,从性价比上说,要比华为的有优势。而且华为当时正在IBM老师的教导下进行研发流程改造,内部震荡,再加上李一男的威信和号召力太强,他稍加示意,原来的旧部就纷纷追随过来。 华为的人,华为的技术,华为的市场打法和狼性文化,所有人都认为港湾至少会成为另一个华为。 2003年,港湾准备上市,当年年底收购了华为光传输元老黄耀旭创立的钧天。这下彻底激怒了任正非。要知道程控交换机与传输和华为当时的现金奶牛,任正非一边说"乖乖,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还胜利会师了!"一边调拨4亿经费成立了华为"打港办",他给各地办事处的人下了死命令,谁让港湾的产品进去了谁滚蛋。为此,港湾销售过去的单位占了大便宜,华为哪怕白送也要争取,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凌厉打法很快让港湾的现金流断了。 2006年,华为17亿收购了走投无路的港湾,李一男任首席电信科学家、副总裁,但打碎的杯子再也无法复原,合同到期后李一男再次出走,跳槽、投资、创业,但从此再无无法达到在华为的高度。 实际上,李一男不是孤例,黄耀旭的钧天科技、郑树生的迪普科技、刘平的格林耐特,还有前华为荣耀总裁刘江峰等高管都是从华为离开的,据统计,前后从华为出走的员工至少有十几万人,其中不乏自己创业的。但是,他们有的折戟沉沙,有的低调发展,论企业规模和发展前景,没有能与华为比肩的。从这点来说,李一男是最有机会接近华为的一次。 什么原因? 聚是一把火 ,散是满天星。不得不说华为这个平台是世界顶级的,你在这个平台上可以呼风唤雨,而离开了这个平台就难免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从航空母舰落到了小舢板上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得了的。 其次,华为的基础支撑是非常强大的,它的流程效率,协作能力和资源储备,都不是创业公司可以比拟的。华为是一个生态系统,就算你是大树,你离开这个生态也难免水土不服。《华为研发》作者张利华曾说自己之所以离开华为后座咨询的原因,"一方面我自己有两、三年创业的经历,让我看到了华为的经验很值得总结和借鉴;另一方面,我也接触了很多企业,我发现哪怕非常有名的企业,相较于华为的管理都要落后十年以上。" 最重要的是一点是任正非的格局、胸怀和战略能力不可复制,哪怕是在他身边耳提面命过的李一男也不能。任正非对趋势的洞察,对风险的未雨绸缪,对企业治理的顶层设计,都是世界顶级的,这是华为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当然,也有很多华为的老人创业做的很好的,他们的企业也有类似华为的气质,大都是深耕某一垂直领域,低调务实。但毕竟是天时地利与人和不一样了。 最后,用李一男的一句话总结:"一流的人生,就是看着别人犯错误,自己不犯错误,吸取经验教训;二流的人生,是自己犯错误,自己吸取教训;三流的人生,是自己犯错误,自己还不吸取教训。我学习还不够及时,目前还只是二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