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处于困境的传统媒体正处于艰难转型的征程中,有盲目乐观的,有过度悲观的,更有躬身前行的。而唯有对传媒业发展趋势、我国国情有深刻认识、熟悉互联网,且能够把想法落到实处的一线操盘者,才能真正带领走出转型的三峡。在我的视野里,区域性媒体中,瑞安的华小波和保定的王永奇是两个另辟蹊径,极其能折腾且折腾出真金白银的人才。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听听瑞安日报总经理华小波的心路历程和转型实践与思考,相信对您一定有用。 华小波:2018,让我们重新定义媒体 ——写给瑞安日报也写给自己 2018年,这是我在媒体工作的第25个年头,也是瑞安日报复刊25周年的纪念日即将到来的时候。 元旦那天说完了该给孩子说的话,《献给18岁的儿子》,一直就想该对自己说些什么,该对未来说些什么。 但是事实再次验证了"要么一鼓作气、否则懒癌必犯"的真义所在。年末了,办公楼里的人也少了,可以坐下来写几句了。 两年前,在和君商学院的课上,我分享自己的历程时说: 第一个十年,我在媒体做内容,那是内容生产的的黄金时期,从副刊到新闻,十足体验了从小的梦想如何在现实中绽放,我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还沾沾自喜地出版了35万字的个人新闻作品集《微观瑞安》; 当我感觉到事业的玻璃天花板时,我毫不犹豫转身媒体经营,幸运的第二个十年,恰逢媒体经营发展黄金期,从来担心的是能否三年翻一番,从广告部主任到副总编辑,从事业干部到上市国企子公司总经理,我意犹未尽激情四射; 第三个十年刚开始,不幸的是,我们猝不及防地遭遇互联网,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到来,在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大变革时代,我们原来独霸一方的信息发布垄断地位、我们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活动策划能力,我们以往引以为傲的团队、经验和资源,好像都不再适用,我们传统媒体几十年积累的读者、客户都在悄悄离我们而去,我们时常觉得手足无措,我们甚至不知道打败我们的敌人在哪里。 而大背景是,这种传统媒体的断崖式下滑已成普遍现象,不仅在中国,也蔓延至欧美。 2015年下半年,我在美国密苏里新闻学院学习期间,考察了美联社、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及堪萨斯城星报等,后来写了一篇文章《美国媒体如何应对新媒体冲击》发表在《新闻与写作》,文末最后一段话是: "新兴媒体横空出世,搅得我们传统媒体周天寒彻;东西南北各有活法,谁是谁非难评说,只因未到盖棺定论时;只能悄悄怨叹一声:环球同此凉热。" 还记得2015年7月的瑞安日报内部半年度经营分析会上,我很肯定的告诉大家要"放弃幻想": 首先,传统媒体的被迫转型已是无法躲避的事实,互联网的冲击,自媒体的兴起,用户(包括读者和客户)需求的改变,都是不争的现实; 事不关己的鸵鸟政策,自以为是的传统思维,抱残守缺的抗拒变革,将会使我们一步步沉沦下去。 其次,经济大环境的影响,尤其是股市的恶劣影响,下半年不可能会有很大的经济转机,盲目无知地束手等待下半年市场回暖,等来的只会是更残酷的下场。 我们的痛苦在于内部融合转型只走了半步,传统版块的急剧下滑速度超乎预计,新兴产业布局还未产生可观的效益,但这种痛苦是所有媒体人共有的,我们需要的是如何熬过这一两年。 那段时间我恰好在读雪珥的《李鸿章政改笔记》,自称"裱糊匠"的李鸿章在变法之初就惊呼:"我朝处数千年未有之奇局,自应建数千年来未有之奇业。若事事必拘守成法,恐日即于危弱而终无以自强。" 如果,将"我朝"比之今日的"传统媒体",将"数千年"换为"数百年",那么这句话就具有了令人惊悚的现实含义。 很幸运的是,我们两三年前提出来并坚持走到现在的融合转型之路是正确的。浙报集团确定战略:构建基于"本土化新闻+本地化服务"的区域中心第一传媒,在此基础上,我们提出了瑞安日报要花五年时间建设四大平台的发展定位: 以本土新闻和智慧资讯为核心的信息服务主平台, 以网络问政和智慧行政为核心的政务服务主平台, 以消费电商和智慧社区为核心的生活服务主平台, 以众创空间和特色小镇为核心的产业服务主平台。 经历2015年的经营业绩崩塌之时,我们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失去方向,我们沿着既定目标坚持了下来,并且很快苏醒,2016、2017连续两年业绩以两位数增长。2018年,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不再是打着灯笼找路,而是如何消化纷至沓来的业务。 必须要说的是,首先还是得益于始自2007年的瑞安日报体制机制改革,以及其后的持续不断的完善及推进。 所有的"改革",其核心必然涉及"改人",而人的改变离不开底层的制度约束和激励。 而这10年来的反复与坚持,那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概而言之,创新体制、机制是提高报社整体竞争力的基石,是报业发展获得良好内外部环境支持、迈向科学经营管理、实现宏观管理和微观运行协调一致的保障,使我们逐步在接近长远良性发展。 借用托克维尔在《旧制度与大革命》里的一句话,对于一个"坏组织"来说,最危险的时刻通常就是它开始改革的时刻。 所幸,我们摸着石头走过来了,点点滴滴的执着与进步,才有了后续的突围之举。 但这条路走的也是很艰辛,媒体的方向在哪里?红旗还能抗多久?至少质疑声不断。 过去两年和不少媒体大佬有过私下交流,普遍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媒体该做的事吗?你是不是在不务正业? 所见更多还在挣扎中的媒体人,仍在执着于内容生产的新渠道建设,坦而言之,就是执迷于创建基于新媒体的内容生产,寄希望于优质内容吸引读者,企图恢复广告盈利模式,或者最多走向分众化的电商之路。 这不还是我们传统媒体赖以生存数百年的"二次售卖模式"吗? 最开始我很朴素的思想就是媒体必须要有可持续的新型盈利来源,内容不再会是经营的唯一支点。 但是后来宋建武教授一句话使我醐醍灌顶,"现代媒体既是社会的观察者,也是社会运行的组成部分,更多的特征是普遍连接。这种连接会改变媒体作为超然其上的观察者的角色。" 正像阿里巴巴首席战略官曾鸣曾提出的一个观念:"未来媒体不可能有独立的商业模式,必然会融合到一个综合应用的平台中,成为平台的一部分。" 所以,我们的媒体融合及产业转型,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搭建新的用户关系、新的服务平台,我们不能将自己束缚在"信息传播"这一条路上,我们还要成为新的生活方式、新的生产方式的发起者和组织者、枢纽和中心。 我坚信,这一点将会被更多的媒体大佬所认同。 关于已来的2018,我们还要做些什么? 人才成为第一要素,我们的技术、创意、运营三大支撑体系已经成型,并且发挥巨大的吸附功效,其中一些行业领域我们在温州地区乃至省内都属遥遥领先。但是人才的培养永远跟不上业务的发展,导致核心人员全年无休日夜加班,导致要婉拒不少上门业务。 所以2018年的第一件事就是招聘,但宁缺毋滥,没有差不多,只有不合格。 同时,在初见成效的项目制基础上,推动行业领军团队建设,培养更多的领军型人才,目标是更多的项目团队在专属行业成为瑞安乃至温州区域的领军团队,专业最强,影响最大,市场份额第一,行业话语权第一。 体制成为核心保障。鼓励创新探索,实行项目负责制及扁平化管理,这是传统媒体二次创业的制度基础,也是我们的经验。 2018年,继续深化内部合伙人创业孵化机制,实行虚拟化公司运营,我的梦想是有一天所有的业务板块都能面向市场独立发展,甚至有一天要推进到股份化改造,让员工变成主人。 我有一篇论文,写了两年还没写完,有几次甚至想熬个通宵一鼓作气完稿,结果发现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我还没理清思路,希望2018年可以把这篇《从组织架构变革看媒体融合发展》杀青。其核心思想就是: 在组织方式层面,从大工业时代的树状结构向万物互联的网状结构转变; 在管理模式方面,从集权化的控制型体系,向授权化的赋能型体系转变; 就媒体的未来角度而言,应该是从垄断性平台向泛合伙人制的生态型平台转变。 而关于我们18个独立考核的项目,也使很多人眼花缭乱,有媒体朋友说:"五年前来瑞安日报学习体制创新,三年前来调研智慧政务,现在看着你们的产业园区、智慧社区、教育连锁等项目争相辉映,只能总结为一句话:你们这种成功是不可复制的。" 但是,我们却以为,他们底层的商业逻辑是一样的,那就是: 契合客户的关键需求点, 重塑我们的核心竞争力。 当客户需要整体解决方案时,如果我们还是停留在卖面子、卖广告、卖活动的原始阶段,那客户的弃你而去也就是必然结果。 以产业运营为例: 占地57亩的城市魔方——瑞安塘下城市文化综合体,解决的是中心城镇文化休闲消费阵地的短缺问题; 占地73亩的创E工场——浙报传媒瑞安电商文创园,推进的是大众创业与地方传统行业的链接与叠加; 数智工场——瑞安智造科创服务中心,搭建服务于5878亩特色装备小镇的科技创新体系; 墨客工场——温州网络文学原创IP众创空间,则致力于通过网文IP带动温州时尚轻工业的转型升级。 2018年,我们还将增加4至6个园区,达到20万方的管理面积,但肯定不是简单的模式复制,一定是先要找到需求点,这种需求点,既是政府的,也是市场的,所以我们的总结不是一句场面套话: 紧紧跟着党走,站在市场风口。 郭全中老师总结为"政治赋能"。 当这种媒体驱动型的众创空间带动了一些青年、一批企业、一种行业乃至一座城市的改变,其优质项目积极反哺、合作壮大报业的传统业务还是小事,更主要的是,这是多么具有历史成就感的事。 2018年,我们仍在继续试探媒体融合发展的边界,但内涵已不复昨日概念。 传统经济领域都在提"新旧动能转换",而我们想象的"重新定义媒体",是指: 媒体作为一种互联网枢纽型平台,以资讯服务为基础,在服务、链接、叠加政务、生活、产业等方面的作为及未来,将超乎今日书桌前的论断。 "重新定义"这几个字,意味着先解构后重构,这其间旧模式的惯性、旧思想的挣扎在所难免,这几年来,我也深刻感受到了"你永远无法叫醒装睡的人",但也无法忽视团队齐心其利断金的愉悦,在与平凡世界的对峙中,曾经熟悉、但已轮廓不清的脸,在眼前飞舞,扰乱视线,但是不愿被体制格式化、不愿被生活倾轧的勇气仍存,只要还有工作的空间,还有奋斗的空间,努力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