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19日,上海车展,一个身躯弱小的女子,穿了件白底红字的T恤,站在车顶,戳穿了"科技巨头"们的"皇帝新装"。 特斯拉车顶维权事件,很多人没看清其本质,包括一些重量级的媒体(也许是看到了不屑说、不想说、不敢说)。它不是一起简单的产品质量纠纷,它揭露的深层次的矛盾关系到——未来几十年,每个普通人的权益得失,甚至深入到我们每个人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这个核心就是"数据"。——数据的所有权、控制权、使用权、收益权和监督权。 今天,世界处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门槛上。 第一次工业革命,蒸汽机为标志,对应的资源是煤炭,控煤炭者得到霸权,例如大英帝国。 第二次工业革命,以内燃机为标志,对应的资源是石油,控制石油者居于优势,例如美国。 第三次工业革命,以电子计算机为标志,对应的资源是硅基芯片。 马上来到的第四次工业革命,世界将进入智能时代。对应的资源是"数据",它的重要性可参考前3次工业革命时的煤炭、石油和芯片。掌控了数据,不单单是拥有了一个取之不竭的宝藏,还能拥有数据霸权。谁能想象一下,当我们将来进入"数字化生存"时,不仅要面对数据霸权资本巨头的盘剥,甚至国家、民族、个人生活和命运也要任由其摆布。 回到本事件。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引发的关于产品质量的纠纷,为什么难以解决? 核心就是数据。 你花了几十万买了一辆车,付电费保养费、自己驾驶(驾驶本质上是一种劳动),产生的行车数据,并不属于你。你没有所有权、控制权、使用权、收益权和监督权,在本事件中,我们观察到,车主连知情权都得不到保障。 数据的各种权益被特斯拉事实上垄断了。 特斯拉为什么要垄断数据?这涉及到特斯拉在卖什么的问题。特斯拉核心卖点是自动辅助驾驶(早期宣传是自动驾驶),其支撑基础是数据。一旦失去数据资源,特斯拉基本等同于"电瓶车",泯然众人矣。庞大的市值怎么维持?谁愿意继续投资? 所以,每当牵扯到数据权利问题时,就相当于动了特斯拉的"底裤",必然引发其强硬的反击。感谢特斯拉车顶维权女孩的执着。也感谢上海警方将维权女孩拘留,这导致事件关注度空前高涨。 有很多人困惑不解,依法维权不好吗?鉴定然后起诉不香吗? 这里就是我个人觉得最让人感到恶心的地方——特斯拉一再恳请车主去做第三方鉴定。 作为汽车行业里的专业玩家,特斯拉不清楚国内关于汽车刹车的第三方鉴定行业现状吗? 现状是对于新生事物的智能汽车的刹车系统,国内没有可依据的法规、检测标准和检测设备。也就是没有第三方检测机构能真正检测特斯拉的刹车系统。 明知没有人能做有效的检测,还呼吁车主去做第三方检测。车主如果不同意,就会被广大群众当成胡搅蛮缠的"车闹"。车主如果同意,按照鉴定传统燃油车的刹车标准鉴定,自然什么问题也检测不出来(除非硬件问题),撇清自己的责任。 这么恶心人的操作,出自被很多人顶礼膜拜的、打着高科技大旗的国际知名公司? 不要惊愕,这是国际大公司们的常规操作。资本的本质决定了一切,千万不要企图跟资本讲道德。 马克思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我念书那会儿怎么也不能理解,刚参加工作时也不能理解,现在我理解了。如果你能拨开那一个个资本巨鳄掌控的,拥有各种光环的大公司的光鲜靓丽的外表,会发现里面的肮脏、丑恶、甚至血泪和尸骸。 所以,现在真正要做的是破除数据垄断和霸权,推进关于数据资源的立法,尽快制定智能汽车的数据管理行业性管理法规。切实扭转目前消费者个人在面对资本力量时,数据权益被侵蚀、压榨、践踏的不公平境况。谁创造数据,谁拥有数据所有权;谁所有,谁受益;谁使用,谁付费。像本案这种数据,原始数据需控制权和使用权分离,需要第三方存储,由政府负责监管。以后再发生类似事件,就不会扯皮。 从这个角度来讲,本次事件发展到万众瞩目的热点事件,是个好事。特斯拉车顶维权女孩必将被载入中国有关数据资源立法进程的史册。 这个立法不是针对特斯拉,也不仅仅是关系到新兴的智能汽车行业。它关系到各行各业,未来数字化,智能化深入发展时,我们都会遇到类似的尴尬困境。——我创造的信息、数据不属于我,或者自己不能掌控,甚至不能知情。我们普通人不要把自己当做吃瓜群众,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舞台上,都是利益攸关者。我们的银行开户、身份、指纹、声纹、人脸、饮食起居、出行路径、购物、求学,各种各样的信息在智能化的未来生活中是不是真的属于你,会不会被资本掌控。 从法律层面讲,你的手是不是你的,你的心脏、肝脏是不是真的属于你?怎么证明是你的?你能自主支配处置吗?这些都是问题,需要法律界定。 我们自己创造的数据,也面临类似的法律拷问。问题是通常我们不会遇到有人来霸占我们的手、心脏、肝脏,但我们现在真的经常性面对数据的劫掠。 我们鼓励创新,但也要兼顾公平和安全。我们不能容忍资本通过剥夺或者损害他人权益的方式来获利。 我个人的建议是,以此为契机,先通过行业立法的形式,要求所有品牌汽车后台数据存管分离,车主作为数据的生产者,可以决定是否授权给厂家使用数据。数据存储必须在中国大陆境内。 回到本案。 特斯拉是上海对外招商的标杆性重点企业,无论是政府人脉、财力,还是社会舆论动员能力、自我保护的法律经验,都非常强悍,普通消费者真的是难以抗衡。车顶女孩维权成功的机会非常非常渺茫,所以我个人是十分钦佩她的勇气、魄力和胆量。她的贡献是戳穿了"科技巨头"们的"皇帝新装"。也许"皇帝"以后还是"皇帝",但至少让许多人认识到这个"皇帝"没穿"新衣服"。这就是她的历史贡献。 如果由中央政府层面成立安全事故调查专家组,对事故全过程进行调查,范围涵盖到底层代码在内的数据。也许会还原事故真相。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其实,在我看来,更想站在车顶维权的是"高雅宁",可惜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他在2016年1月份的特斯拉车祸中身亡。随后案件诉讼到现在5年多,仍然无法审结,无法取得数据是原因之一。 借用《中国青年网》文章相关的一个标题——维权是为了让悲剧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