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而为智取未来江苏高速公路数字化转型感悟

　　2001年正月初二，正在路侧维修紧急电话故障的我，抱怨着苏北大地零下10度的低温和沿途车辆刮起的寒风，绝没有想到仅仅数年后，随着手机的普及，紧急电话这个＂物种＂就已基本消失。事物千变万化，IT世界更是如此。但是，这些变化的底层逻辑和本质规律其实从未改变，比如现在的热词——数字化转型，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发生。
　　数字化转型趋势无法阻挡
　　人类由茹毛饮血一路高歌猛进，直至今天的繁荣昌盛，所依者唯二位先生——＂德先生＂（民主）、＂赛先生＂（科学）。
　　民主，是对内部分工的组织方式 。李悝解放奴隶，魏国实力大增；商鞅让平民也能授爵，秦统一六国；隋唐开科举，文化、经济、军事无不兴盛；洛克、马克思……人类社会组织方式的变迁，就是＂纵向不断打破阶层，横向不断打破壁垒＂。这不就是数字化转型中耳熟能详的扁平架构、开放共享、自由流动吗？
　　科学，是对外部世界的精准把握 。比如对宇宙时空的理解，早期人类发现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提出＂盖天说＂；后来发现桅杆先露出海面，提出＂地心说＂；发现木卫体系，提出＂日心说＂；发现万有引力，牛顿提出＂绝对时空观＂；水星进动，验证了爱因斯坦的＂相对时空观＂……每次宇宙时空观的革新，都激发了人类文明跃升，这一次次＂发现＂，不正是收集数据吗？而一次次＂提出＂，不正是对数据的分析总结吗？
　　所以，整个人类文明进程不就是不断数字化转型的过程吗？
　　如今，数字原住民的思维方式、社交方式变化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国际互联网巨头的影响力、控制力更超乎想象，数字技术早已悄然改变了许多我们认为坚不可摧的社会运行规则和生产生活方式。AI、星链、机器人、MR……以及近来如日中天的ChatGPT，技术还在加速演进，＂数字文明＂——人类下一期文明已初见端倪。虽然呼之欲出，但我认为真正重大的颠覆还未到来，届时是被颠覆出局还是站上巅峰，取决于文明前夜的我们。从这个角度看，数字化转型并不是可选项，而是必答题；并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生死之战；并不是浅层局部改良，而是深层自我革命。
　　数字化转型新命题迫在眉睫。对此江苏交控一是强化职能统一。于2016年设立数字化转型专职部门，变分散建设为统一建设，统筹解决共性问题；变各自发展为统筹发展，通盘考虑数字化转型工作。并于2020年成立大数据管理中心，汇聚全集团、全链条、全要素实时数据，挖掘数据价值。
　　二是强化架构统一 。自主设计了匹配交通行业的＂云、网、边、端＂超融合新基建架构，一站式解决高速公路数据传输点多、面广、实时性要求高的问题。目前新基建已经覆盖江苏路网434个收费站、4396个车道、51个路段中心和113对服务区。
　　三是强化平台统一 。针对共性业务，建设统一平台，通过给不同角色设置不同的管辖范围、不同的功能权限，实现统一平台和个性化管理现状的对接。既能极大降低平台的开发维护成本，又能通过平台应用促进标准化管理，还能天然支撑全数据共享和扁平化管理。
　　图1 统一平台（调度云）业务逻辑架构
　　四是强化战略统一 。在2017年发布信息化三年行动计划后，又于2023年发布＂1634＂数字经济发展战略，即围绕建设＂数字交控＂1个愿景，构建＂决策一大脑、服务一入口、运行一朵云、承载一张网、协作一平台、运维一体系＂6个架构，聚焦＂集团数字管控、数字交通示范、多元产业升级＂3大路径，布局＂数字新产品、数据新要素、数字新业态、数字新企业＂4个赛道，打造数字科技、数字交通与数字经济协同发展新高地。
　　数字化浪潮下，发展环境瞬息万变，窗口机遇稍纵即逝，如果按部就班、因循守旧，即便短期没有问题，也将彻底丧失数字经济战略机遇和产业升级先发优势。
　　数字化转型困难必须克服
　　数字化转型是大势所趋，各行各业有关数字化转型、智慧高速的报道也层出不穷，有些成果确实卓有成效、让人敬佩；也有些看似锣鼓喧天，但到底有什么实效却如雾里看花，只觉得锣鼓声不绝于耳，主角却从不亮相。
　　我觉得，数字化转型可以分为3个部分。首先是＂数字＂，即根据顶层战略和业务发展需求开展数字平台的建设，是基础，也是手段；第二是＂化＂，即把数字平台和业务实操进行融合，是核心，也是重点；最后是＂转型＂，即在技术和业务的双轮驱动下，转变企业的思维方式、价值体系、企业文化、发展战略、组织架构、治理手段、业务流程、工作方法等8个方面，是目标，也是难点。这3个部分彼此促进，往复循环，推动企业可持续高质量发展。＂转型＂的8个方面都是关乎企业存亡的重大革新，这再度说明了数字化转型是一场深层次自我革命，也必将面临重重困难。
　　内部困难 。开展这种如同壮士断腕般的自我革命，在内部就会面临压力，一是不习惯，新东西再好也有个适应过程，改变积久养成的思维方式、工作方法总是让人不快。而习惯也会造成平台用户基于以往经验提出建设需求，但根据经验习惯锻造的只会是原有流程的＂电子化＂，是浅层改良，并不是数字化。二是不理解，数字化转型实质上是变管理为服务、变封闭为透明、变权力为责任，虽然最终将化蛹成蝶，但过程似乎始终在作茧自缚，整个集团都将承受巨大压力。上述两点也带来了第三个困难，就是不成功，如此复杂的自我革命，如此巨大的压力，不可能一击则中，必须要承受在不断试错中持续迭代、匍匐前进的巨大考验。三个困难层层叠加嵌套，个中滋味就可想而知了。
　　外部困难 。既然数字化转型是一场深层次自我革命，从外部也就无法照搬一个药到病除的良方。一方面，转型所针对价值体系、发展战略、组织架构等8个方面是企业根本，很难有一个外部机构比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行业、自己的单位，一般情况下，他们只能提供方法论，如果没有业主方的全程深度参与，外部机构制定的战略、规划、方案只能是隔靴搔痒，外部机构建设的平台、系统、应用也只会是＂电子化＂平台。但这并非绝对，假以时日，外部机构也能做到比我们自己还了解自己，但这又和另一方面制约发生冲突，就是＂项目制＂实施方式，合同一旦签订，外部机构只想尽早通过验收，完事走人投入下一个项目，这种功利性流程不但让他们难以静下心真正了解这场自我革命的对象、动机和目标，也无法应对持续发生的形势变化。
　　前文所述中＂只闻锣鼓声、不见角登场＂的现象，有可能是把＂数字化＂本身错认为＂数字化转型＂的目标；也可能没有克服来自内外部的困难，所以选择形式上应付应付了事。
　　针对外部困难，我们选择了＂以我为主＂的建设方式，针对内部困难，就必须一把手推动。这个推动不仅仅是成立机构名义上牵头，也不是开会讲话形式上布置，而是要用实际行动支撑。比如，江苏交控OA平台上线时，主要领导正在参加省委组织的封闭培训，他自己学会了怎么使用，然后远程批阅了上百份文件，这样一下子带动了整个OA的使用。现在我们的OA协同办公平台最高同时在线人数超过1万人，年均处理收文16万件、发文和签报各1.5万件，原来要半个月办结的文件现在15分钟就能完成。再比如，＂调度云＂刚刚上线时，因为路段公司使用不力，主要领导隔天一早就赶到省调度中心，查看新平台的功能是否能覆盖业务需求，紧接着又赶到IT部门，了解新平台使用情况，分析背后的原因。几天后的全系统会议上，主要领导又专门强调这件事，要求加大使用力度。目前，＂调度云＂平台每年处理路网突发事件近20万起。
　　图2 ＂调度云＂界面
　　由于一把手的强力推动、全集团的深刻理解，以及IT团队的不懈努力，江苏交控的数字化工作已经开始触及＂转型＂。
　　在组织架构转变上，集团下属多个单位已经基于数字平台的功能支撑，优化了原先的管理架构。比如宁杭公司，以数字化平台为支撑，对宁杭指挥中心进行了颠覆性的改革，确立了＂公司管总、部门主建、中心主战＂的组织架构与运行机制，由公司主要领导担任中心主任，凸显权威性；由职能部门负责队伍管理与业务建设，指挥中心负责资源统筹和调度指挥，凸显高效性。
　　图3 宁杭公司指挥中心大厅
　　在治理手段转变上，2021年，江苏交控开展了＂高速大脑＂建设，目前每天接入5000万条实时数据，＂高速大脑＂分别从宏观、条线、岗位3个层面，围绕＂建、管、养、服、运＂5个维度对接入数据进行展现和挖掘，并实现不同维度数据的自由碰撞，最终通过数据对道路运行和企业治理成效进行评价，对其背后的成因进行分析。目前已经能对如收费员绩效、清排障选址、服务区潜在客户分析等实现辅助决策。2022年，＂高速大脑＂也荣登江苏省信息化领导小组评选的＂智慧江苏＂标志性工程之首。
　　图4 高速大脑界面
　　转型，必然伴随着思想理念的自我革命、思维方式的自我更新、行为方式的自我超越，江苏底子厚、包袱重，过程中更难免遇有新旧动能转换、远近利益取舍的问题。江苏交控能克服重重困难，一方面因为我们始终抱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铁肩担当的勇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世间万物大道相通，我们有非常好的学习对象。
　　数字化转型方法可以习得
　　以史为鉴，数字化转型工作一样可以向老一辈革命家取取经。学习他们的经历，能让我们知道数字化转型必须要有坚定的信念、深刻的理解和不懈的坚持；学习他们的经历，还能帮助我们解决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必须回答的三个问题。
　　一是＂谁来干＂的问题 。马克思主义之所以能在中国取得成功，关键的核心就是中国化时代化。数字化转型的本质是颠覆和重塑，外来团队既无法深刻理解企业转型战略，也不能详细知道其中的重点难点，所以完全假手于人不会成功。要坚持＂以我为主、自主可控＂，转型目标、内容、路径必须自己研究自己定，即便是引入的商用平台也必须根据自身情况重新适配。
　　二是＂怎么干＂的问题 。国际先进理念、管理、技术和国内巨大的市场、人口的结合，推动了改革开放40多年的飞速发展。国有企业的社会作用、规模体量巨大，但理念和技术相对薄弱，互联网行业理念、技术先进，于是我们就解放思想，大胆应用互联网思维，努力嫁接互联网基因，上云、建脑，走出了一条国企数字化转型的＂改革开放＂之路。
　　三是＂往哪儿干＂的问题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中国提出要深化拓展平等、开放、合作的全球伙伴关系，构建休戚与共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数字化转型也是如此，业务必须嵌套勾稽，架构必须扁平统一，数据必须开放共享，不能孤立开发，必须统一构建，如果＂百花齐放＂注定只能在视觉上＂花团锦簇＂，而永远长不成＂参天大树＂。特别是交通行业，天然就是一个复杂的生态，涉及到司乘人员、道路管理者、交通行政部门、公安交警部门、应急救援部门，还涉及到相邻的地方国省道、城市道路等等，要让各方形成合力，更好的服务民生，就必须秉持开放理念，打造共建、共享、共赢的智慧交通生态圈。
　　尽管数据化转型已取得一些成果，但越往前越步入深水区、无人区，前路也会更为艰难。
　　此刻，我又想起2001年的那个正月初二，＂嘟……嘟……＂紧急电话已经恢复正常，银装素裹的江苏大地分外美丽。未来已来，是时候继续赶路了！
　　本文刊载 / 《桥梁》杂志 2023年 第1期 总第111期
　　作者 / 周宏
　　作者单位 / 江苏交通控股有限公司科技信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