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1月,中国在广东举办了首届世界杯女子足球锦标赛,这届杯赛是我国足球界首次举办大型世界级足球比赛,当时一共有12支球队参加,中国女足是非常令人遗憾的获得了第五名,那次比赛时的中国女足,是有实力夺冠的,当时实力最强的可能就是中国和美国了,可惜我们还是国际比赛经验不足,在8进4的比赛中意外负于瑞典。 在这次比赛期间,严维泗向当时的国际足联主席阿维兰热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国际足联派一个考察团来帮助中国足协分析一下中国男子足球长期徘徊不前的原因。 阿维兰热是非常愉快地答应了,并且决定派一个3人调查小组于1992年4月来华,这个小组中的3位专家在足球管理和技术发展方面都具有非常渊博的知识和丰富的经验。 那他们是谁呢?国际足联技术部主任瓦尔特盖格先生,荷兰足协国家队教练瑞纳斯米歇尔斯,马来西亚足协秘书长拿督保尔萨摩尔先生。 老球迷可能对荷兰的这个国家队教练米歇尔斯印象是比较深刻的,米切尔斯可以说是荷兰足球一个教父级的人物,确实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足坛大人物。 他是荷兰国家队50年代的著名前锋,退役以后执教荷兰队也是非常的成功,欧足联曾经称赞米歇尔斯是70年代荷兰队全攻全守足球的缔造者,他在很多球队执教都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其中包括荷兰国家队、阿贾克斯,还有巴塞罗那,并且培养了克鲁伊夫、内斯肯斯等足坛巨星。 他曾经率领荷兰国家队杀入1974年世界杯决赛,非常遗憾地在最终决赛中输给了西德队,获得了亚军。 他后来还曾经再次执教荷兰国家队,带领包括古利特、范巴斯滕、里杰卡尔德在内的新一代荷兰球星,夺得了1988年的欧洲杯冠军。 被称为无冕之王荷兰队的唯一一座冠军奖杯就是米歇尔斯,为他们他带来的。 米歇尔斯也曾经被欧足联授予过终生成就奖,荷兰足协更是把他们本国的年度最佳教练奖设立为米歇尔斯奖。 这3个人组成的专家组的调查内容并没有放在纯技术领域,而是主要放在了对我国足球的组织结构以及管理方面,并就其现代化原则和潮流发展提出了建议。 这个建议对中国足协后来在制定中国足球改革整体方案时候,起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考察小组仔细研究和讨论了中国足球的组织结构、竞赛体制、青少年足球发展教练和裁判员的培训,以及足球学校的工作。 考察小组在中国工作了十天,他们回到国际足联总部以后,向当时的国际足联主席阿维兰热以及秘书长布拉特,还有各部主任做了关于中国足球现状的汇报,据说阿维兰热和布拉特是非常认真的听完了考察组的报告,并且不时的提问,而且提出了很重要的意见。 最后他们两个人同时表示,必须请中国足协和亚足联的主要领导到苏黎世来一趟,他们需要认真地谈一谈。 由此也能看出来,以阿维兰热、布拉特为首的国际足联,是非常重视中国足球发展的,他们认为中国足球对国际足联是十分重要的,希望通过10年或再长一些时间,中国足球能够进入国际足球大家庭的行列中。 可惜我们的足球经过三十年的发展,越来越游离于国际足球体系了。 那么同年的8月,也就是1992年的8月,王俊生应邀前往国际足联总部参加中国足球运动讨论会,陪同他前往的还有时任中国足协外事部主任张吉龙等人。 亚足联层面实权派人物,秘书长维拉潘也出席了这次会议。 应该说中国的一些球迷,包括巴多在内,对这个维拉潘的印象并不太好,我们通常觉得在一些关键的时刻不太支持中国足球。 那么据王俊生讲,实际上呢,他对中国还是比较友好的,他在作为亚足联的秘书长期间,跟国际足联领导人也是一起反复的讨论过中国足球的问题,也提了很多建设性的意见,在他的职权范围内,应该说也是做了一些有益于中国足球的事情。 比如说当亚足联第一副主席,中国足协专职副主席许放先生不幸去世以后,中国足协是有意让张吉龙接替许放的位置。 维拉潘为了让张吉龙能够顺利接替,就建议中国足协提升张吉龙为中国足协的副主席,以利于在亚足联竞选中占据优势,同时他还说服其他的一些竞争人选,主动放弃亚足联主席的竞选。 通过这一些操作,张吉龙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加上当时中国足球协会在亚洲的这个地位、威望再加上维拉潘和其他执委的支持,在1998年亚足联代表大会和执委会上,顺利为中国足协赢得了这个亚足联副主席的位置。 我们知道,在张吉龙在亚足联任职期间,为中国足球做出了很多重要的、关键的贡献,那段时期也是中国足球在亚洲足坛最有影响力的一个时期,这些与张吉龙本人的努力也是关系很大的。 应该说在中国足球水平徘徊不前的时候,维拉潘是首先提出了建议,中国应该向日本足协学习,走职业化的道路。 另外他对中国足协及其工作人员的工作都有过积极的建议,对中国足协6名工作人员进入亚足联的各个委员会,也是给予了强力的支持。 国际足联考察组代表国际足联对中国足球的建议实际上包括七个方面: 第一是组织结构;第二是竞赛;第三是青少年发展;第四是教练培训体系;第五是裁判员的发展;第六是财务和赞助;第七是实施步骤。 我们先不说具体内容,就说它这几大块儿,至少是我们觉得这个是比较系统的,从组织结构到竞赛的安排,然后从青少年的发展一直到裁判员的发展,然后你的财务怎么运转,最后还提出具体的一个实施步骤措施。 我觉得就从这一点上就能明显看出,前面一集我们讲到了,中国足协从体育学院请的几个教授组成的这个调查组调研组搞调研,最后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态度呢? "问题我给你点出来了,办法还得你们自己想......" 这个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儿的。 国际足联的考察组认为:中国足球现状的主要弊端是竞赛数量不足。 我觉得这问题点的真的是一下子切中要害,问题不是出在训练上,是出在比赛上,训练的问题也是因为比赛的问题造成的。 我们到现在,足协领导的这些观念、包括很多所谓的专业的、非专业的专家,这个观念还没有转过来,在足球领域比赛比训练要重要。 实际上其实当时人家就提出来了,中国足球现存的主要弊端是竞赛数量不足,中国的前20名球队每年只打不到20场的所谓高水平比赛,那么还有一些其他的邀请赛,但是这些比赛不能提高球队和球员的水平。 从19岁以下到12岁以下的球队,每年在很短的时间里边进行集中比赛,每队不超过15五场比赛,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考察组认为,在成年队和青年队中实行代表队制,这可能是妨碍中国足球提高的最大障碍。 这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代表队制度,其实就是我们的国家队、青年队,长期的固定存在的情况。 就是当时我们不是在有比赛的时候组成国家队,国际上通用的做法都是在国家队比赛的时候临时组建国家队,然后针对这次比赛进行一个短期集训,把这次比赛打完了以后解散,甚至有的时候为了打一两场比赛临时组建国家队,打完了解散了。 我们那时候呢,实行的是国家队常设的制度,各级国家队都是长期设置,然后长期集中在一起训练,长期地进行训练。 然后看到哪个省队、市队有好的苗子,直接从队里抽出来,调到国家队来,或者调到青年队里边来,然后组成一支队,这个队有时候还跟地方队打比赛。 这就是国际足联提出的一个中国足球存在的一个违反足球规律的问题。 所以说在1992年的时候,人家国际足联考察组就提出来了,我们到现在还是经常会有足协的领导提出来要长期集训,然后什么国家队打联赛等等,这都是国家队长期设置的一个思想。 人家问题提出来了,然后马上就点出:中国足球水平大幅度提高的唯一途径就是进行足够数量的高水平比赛。 成年队每年应该进行40到50场比赛,青年队每年至少要20到25五场比赛,人家没有说"问题我给你点出来了,办法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人家是点出问题,马上就说怎么解决,而且提出了具体标准了,要多打比赛,打多少场呢,都说得很清楚,先不说这个方法和标准对不对,至少人家是提出问题分析原因,然后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形成一个闭环。 然后另外又提出,必须在每个省市内都有足够的足球队,也就是说建立足够的足球俱乐部。 技术部主任盖格说: "我看你们需要在全面意义上管理足球的教练,这些教练会花很多时间让孩子们在他们的控制下喜爱踢足球和享受足球,教练员总是在他们的训练课中营造出有压力的这个现实的场上环境,同时保证孩子们对这些环境做出反应,他要帮助和引导孩子们对自己所做出的反应进行选择,全面的教练方法在全国越早越快的实施,对国家队教练花时间研究专门的问题就越有好处。" 盖格又接着讲教练员的培训问题: "中国的教练员结构看上去是没有秩序的,尽管你们与体育学院合作组织这个教练员培训班,但是培训班的数量太少,我们建议,中国足协必须建立教练培训体系,指定一位负责全国教练培训的国家技术指导,这个人最好是一位以前的国际性运动员,并且是位具有足够学术水平的教练,每个省和主要城市都应该有一位负责教练培训的这个省级技术指导,他们应该由国家技术指导管理,培训课程全年应不间断的进行,省内的初级教练员数量一定要足够,这样称职的教练才可能在不同的层次上产生。 只有获得证书的教练员,才可以在中国带等级不同的球队,这一点可能要求过高,目前不太容易实现,但是要在几年以后实施。 国家一级的教练员要挑选特别仔细,这些教练员的任命不应出自教练员培训体系,而要由技术和发展委员会直接来负责。" 这个技术部的主任盖格,就强调了青少年训练的问题,并特别强调了足球教练员体系的构建、培养和考核的问题。 而且人家说得很实在,就是说你现在马上解决这个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你需要几年的时间来逐步实施。 我觉得他们说的话是比较客观、比较科学的。 我们往往就是上来以后什么都没有,马上就要立竿见影,所以那怎么办?那就只抓国家队呗,教练培养几年来不及啊,请吧! 请外教、请里皮,这个可以,但是要同时培养自己的教练队伍,但是并没有。 所以里皮走了以后,请不到合适的外教了,没办法了,矬子里拔将军,只能用李铁,李铁不行,用李霄鹏,就就这水平了,他们已经是国内最高水平了。 而且盖格还就这个国家队教练员的培训体系,提到了一个特别重要一点,就是教练员任命不应出自教练员培训体系,他这么重视这个培训体系的建立,但是他说教练员的任命最终不是由培训体系来完成的,培训体系完成培训,那么教练员的任命应该由技术和发展委员会来直接负责。 这个就是我们说的一个培训和考核是要分开的,这个技术和发展委员会来制定教练员的标准,来制定这个教练员应该达到什么样的水平,然后他们来负责考核。 那培训体系是根据技术和发展委员会提出的这个标准和要求,来把它转变成培训大纲,转变成培训方法,来培训出符合标准的运动员,然后交回去由你们来考核。 而不是说我教我考,我教的人,我当然要给他发证了,我自己教出来的人,我当然说他合格了,要不然下回谁还来找我培训。 然后保尔萨摩尔就重点讲了财务和赞助的问题,财务对任何一个国家的足协都非常重要,考察组强烈的感到,中国足协没有足够的资金从事你们要进行的活动。 他们认为,靠国家拨款的方式既会导致资金不足,又不具挑战性,这种现状必须改变,中国足协要在资金问题上能自给自足。 关于国际足联考察组三个人的主要观点,我们都摘录了一些给大家做了一个介绍。 毫无疑问,从现在的角度来看,30年前考察组的结论,首先说是正确的,包括谈到的这个资金不足限制了中国足协的工作。 那么那个时候,接力棒从年维泗手上传到了王俊生手上,而王俊生的使命就是要改变这种现状,他要依靠这个政策来突破,前面也讲到过,伍绍祖给了他四个一,其中就包括一个政策。他必须依靠这个政策来突破,如何运作是王俊生的事儿。 在随后的讨论中,应该说王俊生的发言并不多,他基本上还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 王俊生觉得,考察组的建议完全是按照国际足联通用的方法制定的,要全面实施这些方案,就意味着已经走了40多年道路的中国足球将转向一条陌生的,全新的道路,这必须是一场变革,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场革命。 中国足球界能接受吗?中国体育界能接受吗?社会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