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额终身寿险，热销背后的法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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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一段时间，关于保险公司人寿保险产品＂增额终身寿险＂热销的话题见诸于各类媒体端。出于学习和专业研讨的需要，笔者特意关注了增额终身寿险相关话题，经查阅资料、观看视频、请教保险专业人士，现结合有关法律法规，从增额终身寿险产品的功能属性和作为财富管理与传承工具两个方面与大家作一交流。如有不当之处，敬请指正！
　　一、热销及热销的原因
　　根据保险知识可知，增额终身寿险，属于人寿保险中终身寿险的一种类型。与传统的＂定额终身寿险＂不同，增额终身寿保险包含三个概念：人寿保险、终身寿险、增额保险。把这三个概念结合起来，增额终身寿险就是一款保障终身、每年基本保额不断增加的人寿保险。由于基本保额每年都以固定的速度增长，所以称之为＂增额＂终身寿险。
　　增额终身寿险最大特点就是可以兼顾保障和理财的功能，一方面可以保障身故责任，抵御极端风险（身故）；另一方面可以按照年化3.5%左右的利率终身复利计息，抵抗利率下行风险。据《第一财经》报道，2022年上半年，增额终身寿险销售持续升温，风头已超越了年金险，成为当下保险公司的爆款产品。
　　笔者查阅相关资料后，认为其热销的原因有三：
　　第一，全球负利率时代正在逼近，相对而言，国内负利率并不遥远，低利率已成常态。在当今经济新常态下，人们的财富管理理念也正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闲置资产正在从房地产市场流向金融理财工具，保险正在变成家庭财富保障的必备选择。在长期利率下行的大背景下，保险公司的理财险产品因运作稳健，整体上可以实现安全性和收益性的平衡的特点洽洽满足了当下稳健型、平衡型投资风险偏好的客户的需求，这正是增额终身寿险产品当前热销的直接背景原因。
　　第二，增额终身寿险最大的特色就是既有收益也有保障，投保后保障额度会随着时间增长，越往后越高，如不幸去世，保险公司就会把增长后的保额赔给后人，因此有一定收益和保障。增额终身寿险最大的优势在于可以稳定地提供给被保险人以利滚利的形式返还的资金。比起基金或股票而言，更稳定的增额终身寿险或许是更加安全的选择。这是这款保险产品能够热销的最主要原因，既有收益也有保障，这是由产品自身功能属性所决定的。
　　第三，增额终身寿险产品在2017年就在市场上推出，但同样作为储蓄类保险，增额终身寿险销量始终不敌年金类保险产品。在2019年银保监会将长期年金险的预定利率上限从4.025%降为3.5%后，市场上大部分保险公司开始把目光聚焦到增额终身寿方向，增额终身寿险产品才逐渐成为目前保险市场上的主流产品。
　　此外，2022年1月起《关于规范金融机构资产管理业务的指导意见》即《资管新规》正式实施，银行理财产品不再保本保息，盈亏风险由投资者自己承担。过去银行理财产品承诺的类似于＂保本保息＂＂零风险＂等都成了过去式。投资银行理财产品也需要做好亏钱的准备，理财产品收益率下降甚至出现本金亏损将是市场的常态。这间接导致原本打算投资银行理财产品的客户转而投向了保险公司的理财产品。所以，与年金险产品相比在利率方面的比较优势以及银行理财产品打破＂刚性兑付＂后遭受的市场冷遇是增额终身寿险产品热销的间接助推因素。
　　二、增额终身寿险到底是理财保险还是普通人寿保险？
　　根据保险理论，人寿保险分为普通人寿保险，年金人寿保险和理财保险三类。理财保险，是集保险保障及投资功能于一身的新型保险产品，属于人寿保险的新险种。在我国开展的理财保险险种主要有分红保险、投资连结保险和万能保险。
　　通过保险进行理财，是指通过购买保险对资金进行合理安排和规划，防范和避免因疾病或灾难而带来的财务困难，同时可以使资产获得理想的保值和增值。普通人寿保险根据保障期限可以分为定期寿险和终身寿险。增额终身寿险，是保额会增加的寿险，保额的增加体现在现金价值的持续递增。增额终身寿的＂增额＂，是指保单的有效保额每年以一定比例复利递增，一直持续终身。在生存时，可以通过减保、退保等方式领取保单的现金价值，在死亡时，保险金由指定受益人领取。
　　增额终身寿险虽为终身寿险，却有着＂理财产品＂的特质，由于其具备现金价值的累积增长、现金价值的灵活提取、强制储蓄、锁定利率、支持减保和保单贷款、与生命等长的现金流等强大的功能，使其看起来更像是一款理财保险。这是由于增额终身寿险是会按一定的利率进行复利滚存，所以它的本质其实是理财保险，理财的目的通常就是拿来养老或是做教育资金储备。
　　通过以上对理财险和人寿险概念和功能的梳理和了解，笔者认为，增额终身寿险从概念上来讲显然更符合普通人寿保险定义，但是从功能上来说又兼具保险保障和理财的双重功能（这在前文讲述增额终身寿险特点时也提到），相对来说其理财功能较强，风险保障功能较弱。如果非要给其分类的话，只能说是一款新型的寿险理财产品。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一款保险期间为＂终身＂的新型寿险产品，早期现金价值较高，减保和领取灵活，买了之后几年就可以退保，产品开发设计有偏离保险长期保障本源之嫌，是否存在违反法律法规和监管规定，违背保险基本原理，还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据保险业内人士透露：＂这本来是一款以死亡为给付条件的终身寿险，却因为灵活的减保设置而变成了理财，相当于改变了产品的基本形态，而且减保与生老病死也没有关系，其中隐含了不少风险，比如流动性太高了，对保险公司长期的资产配置来说是有难度的，再加上前期的销售误导，使得增额终身寿险成为监管的热点。＂
　　有媒体报道：＂2021年6月底，银保监会人身险部发布《关于加强规范管理促进人身保险公司年度业务平稳发展的通知》落实情况的通报，其中就指出某人寿保险公司销售的增额终身寿险产品存在保障程度低、长险短做、变相理财等风险。因此，市场上某些保险公司销售的增额终身寿产品存在随时被监管机构叫停的可能。＂
　　三、增额终身寿险能否作为财富管理和传承工具使用？
　　这要从增额终身寿险这款产品的规划属性和法律属性说起。众所周知，保险的功能早就超出了传统意义上的只管生老病死的作用，它已经成为财富管理不可或缺的一种金融工具了。那么，增额终身寿险这款保险产品是否具有这样的作用呢？
　　首先，从增额终身寿险的使用功能来看，由于可以减保，灵活领取，所以适合用作未来的教育金和养老金等，可以起到规划养老的作用。所以其具有财富规划的作用，可以通过增额终身寿规划自己的财产。
　　其次，由于增额终身寿具有财产权和收益权相分离的属性。当寿险保险金不具备领取条件时，投保人对保单的现金价值享有所有权及控制权，且保单的存续及条款的隐私性都能得到较好的保护，具有较强的传承功能。如果被保险人身亡，受益人领取保险金的时候不需要遗产继承权公证，无需任何其他人的同意，保险财产还可以传承给其继承人。所以其具有财富传承的作用，可以通过指定受益人传承财富。
　　再次，增额终身寿险能否做到资产和债务隔离，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比如有父母给自己投保，指定身故受益人为子女，那么子女领取父母遗留的身故保险金时，身故保险金属于其子女的个人财产，在法律上不与该子女的配偶共有，可以有效防范子女的婚姻风险，不受父母生前债务的追偿、免纳个人所得税。此时的身故保险金能够达到资产和债务隔离的效果。如果在寿险保险期间，父母健在，还不具备保险金领取条件时，此时保险单的现金价值的所有权还是属于父母，父母若因应付债务面临司法强制执行的时候，保险单的现金价值是有可能被作为法院执行的财产的。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也有。（该部分内容在笔者之前的文章里有详细的阐述，详情点击文末相关文章链接。）
　　因此，当我们准备投资一个理财险产品时，我们需要了解自己的需求，我们买这个产品的目的是什么？关注的焦点在哪里？假如是因为银行利率太低，作为短期理财，增额终身寿险显然达不到目的，因为它是一款中长期的保险投资。假如为了解决养老规划，也许其优势不如年金险，因年金险功能更偏向于养老保障。假如为了抵御通胀、作为长期稳健的收益，那么在目前阶段，增额终身寿险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假如需要进行资产隔离、避债避税，身后传承，增额终身寿险可以考虑，但是需要跟遗嘱、信托、法律委托等法律工具结合起来，才有可能真正达到目的。
　　综上所述，由于存在＂变相理财＂被监管叫停的风险，所以建议在购买增额终身寿险产品时，需要谨慎，应全面了解和准确把握其具体功能和适用条件。以理财为目的投保时，除了搞清楚具体保险条款本身内容外，可能的情况下，还要约定如因政策原因保险合同终止的情形和赔偿责任等内容。从财富管理和传承的角度而言，增额终身寿险可以作为财富管理和传承的手段或工具，但因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资产或债务隔离功能，所以在具体购买时，需要根据投保人、受益人自身情况结合保险法律相关规定操作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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