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农村职业哭灵人，利用哭灵养大了5个孩子，首付了一套房

　　文/蔓莱
　　01
　　夏日炎炎，37 38度的气温，菊香披麻戴孝，跪在太阳低下，拿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哭着，一边念着悲伤的词：
　　＂娘啊，你的孩子都从四面八方回来了，都在陪着你，陪你这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再想陪也没有娘了啊……＂
　　说完，她又大声哭泣，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从脸上流下来。
　　家属们听着，都再次悲伤起来。有人小声哭泣，有人跪在地上，头低垂着，看不见表情。也有一些悲痛过度的子女，趴在棺材上伤心欲绝地哭。
　　边上有一些不相关的老人，站在那看着，听到这些哭词却也在抹眼泪。
　　＂娘啊！以后我们想娘了，去哪里找你啊！
　　别人都有娘，我就再也没有娘了啊！＂
　　＂娘啊，你去哪里了，快点回来吧，回来再看我一眼啊！＂菊香又哭了起来！
　　她整个人都被悲伤包围了，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眼下的高温。如果不是拿着话筒，脸上花着泪妆。大家肯定以为，她是逝者的子女。
　　菊香其实是专业的哭灵人，她已经从业十几年了，像这种哭灵，她都记不清是人生中的第多少场了。
　　有些人可能问，这是一个陌生老人的葬礼，她是如何能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真情实感的。
　　这说了就话长。
　　02
　　菊香是60后，她和第一任老公生育了4个女儿。那个年代特别重男轻女，如果不出意外，她还会和丈夫继续生第五个孩子，甚至第六个。
　　可是意外发生了。
　　她永远记得那天。
　　那天的雨和雷都很大很大，她和老公秧都没栽完，只能回来了。
　　回家后，又发现刚抓来的小猪仔跑了。有邻居说，看到猪往庄稼地那边的方向跑的。
　　这么大的雨，如果不去找，小猪仔肯定得淋死，那是他们花了几百块钱买来的，过年还想靠这头猪卖点钱呢。
　　老公决定去找找，但直到雨停了他都没有回来。
　　菊香正准备出去找他，村里有人急冲冲来告诉她：
　　＂菊香婶子，不好啊，叔他出事，人没了。＂
　　那一瞬间，菊香的心噗通一下后，仿佛要停止跳动了，她的世界塌了。
　　原来老公去找猪仔时，有根电线掉落了，他不小心碰到，触电了。
　　菊香以为她的一生只是辅助老公，把几个孩子养大，现在老公却不在了。
　　公公婆婆还怪她，怎么没劝老公不要去。再后来，村里人看到她孤儿寡母，欺负她。
　　比如挖她田里的水，水流到那些人自己的田后，她的田水干了，他们直接不管。去理论，他们反而骂人。
　　就连老公的哥哥嫂子也为了地基的事，和菊香大打出手。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命苦。
　　有人建议菊香改嫁，找个人帮她养孩子。也不用因为丈夫不在了，在这经常受人欺负。
　　03
　　帮菊香介绍的人倒是不少，但是有人不让她带女儿去，有人只同意她带一个或两个。
　　其实，她的女儿当时最小的也有3岁了。
　　直到有一个男人出现，他叫陈礼，他和介绍人说，可以四个女儿都带去。
　　他自己有一个女儿，听说他前妻生下孩子才几个月，因为和他过不下去，就和别人跑了。
　　菊香也见过陈礼几面，她对他没啥感觉。但他至少让她把四个孩子都带去。
　　结婚后，菊香和陈礼生了一个儿子，日子没有因此变好。
　　陈礼是一个很无能的男人，一年到头挣不到什么钱，不肯外出打工，干农活，太热和太冷他都不肯做。脾气还很暴躁，有时候说错什么就打她。
　　有一次快过年了，家里没钱，菊香让陈礼去把外面的债务要回来。结果陈礼二话没说，立马掐了她的脖子，任她用脚踢都没用。孩子们在边上吓得直哭，如果不是公公听见进来，她不知道后果会怎样。
　　菊香想过离婚，但带着5个孩子没地方去，前夫那个家回不去了。家里的东西都被前婆家人刮分了，老房子也被前夫哥哥拆后重建了。
　　在这里，虽然房子是老小破，至少还有个地方住，她和孩子不至于流落街头。
　　那个年代有些女人受不了老公的虐待，觉得生活太苦了，可能会自/杀，可菊香没有资格，尽管这样想过很多遍，但是她还有孩子。这是她割舍不下的。
　　04
　　为了养几个孩子，那时候，菊香经常会在自己村或隔壁村做小工，比如帮人拉砖头，帮人担水泥等等。
　　直到有一天，菊香参加一个亲戚的葬礼，看到几个化着泪妆，一边大哭，一边说唱的女人。
　　她问：＂这些是什么人？我怎么都不认识，不像家里人啊？＂
　　对方抱怨：＂这是我老公弟弟请的专业哭灵人，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很多葬礼都有哭灵人了。还不便宜，一天200块。不过还别说，她们一哭，我们听着就也想哭了。＂
　　菊香心里想着，一天200元，在别人葬礼上哭一下就行了。原来还有这种活可以干，如果可以做，比自己做小工挣钱多。
　　她仔细听她们的哭词，觉得自己能和她们哭得一样好。
　　哭，对她来说比笑简单多了，这么多年来，那么苦和委屈，她正没有地方倾吐。
　　菊香去找了哭灵的人，问自己能不能加入她们。对方帮她和负责人牵了线，和负责人聊了一下后，他同意让她试一试。
　　刚好，过两天，就有一个葬礼，负责人让菊香去哭灵。她早早化好泪妆，并把逝者生平事迹的台词看了又看，尽量完全熟悉起来。
　　又穿了一身白，头上带孝后。菊香就来到了葬礼现场，音乐响起，需要她开始哭了。
　　那一瞬间，菊香想起前夫的葬礼，想起前夫去世后，在那个村她被人欺负，想起前婆婆和前夫哥嫂骂她和孩子……想起自己拉着几个女儿无奈嫁给陈礼，被陈礼打，以及几个儿女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菊香的眼泪泉涌般出来了：＂父亲啊，你起来再看我一眼啊！我再也没有父亲了……＂
　　菊香一边哭，一边代替逝者儿女表达他们的感情，或诉说逝者的生平。有时她跪地上哭，有时站起来，扶摸着逝者的棺材哭。
　　那天，主家人比较满意，爽快地给了她200块钱。
　　05
　　可能很多人说，哭灵比较挣钱，哭一场，几个小时，就有200块。而且到后来还慢慢涨到400， 500，甚至更多。
　　但是比起这个，她们也承受了很多。
　　村里很多人对菊香议论纷纷，说她自己老人还在，去帮别人哭灵，对自己的父母不好。
　　也有人说，菊香这个工作没道德。老人去世，自己的子女哭不出来嘛，还要找人哭。由于她们这种帮人哭灵的人存在，只会让年轻一辈越来越没孝心，都去找别人来哭灵。
　　这样说的人，只能说对这一行误解很大。
　　哭灵挣钱虽然不少，但是也很辛苦，多年下来，她已经患上很多职业病。
　　由于长期大声哭，嗓子经常不舒服，眼睛除了会不舒服，有时候不自觉就流泪。而且一场葬礼要跪很长时间，磕好几十个头，甚至上百个。菊香的膝盖和脚踝现在经常会疼。
　　另外，找她们哭灵的人，并不是自己哭不出来。只是她们没办法一边大声哭，一边哭唱着把逝者的生平说出来。
　　逝者的亲人当然会很伤心，他们有些人守在灵前几天都没睡觉，哭得嗓子都哑了。但是她们是纯粹哭，不会说，或者是很小声地哭。
　　而她们哭灵人，正是弥补了这些不足。不仅能一边大声哭唱，调动逝者亲人家属的情绪。也是带着逝者走完这人世间的最后一程啊，过了葬礼那天，这个世间，就真的再也寻觅不到他们的面容了。
　　06
　　哭灵这么多年，菊香养大了5个儿女，还给家里翻新盖了楼房，虽然他们家的楼房是村里最晚的那一批。
　　前面几个女儿，因为那时候菊香没开始哭灵没钱，她们都只上完小学或初中就辍学了。但小女儿和儿子都上了大学。
　　尽管这样，陈礼发起脾气来还是会打她，菊香终于鼓起勇气离婚。
　　可惜的是，村里的房子，明明是用自己哭灵的钱盖起来的，但前年村里能办房产证了，陈礼偷偷写了自己一个人的名字。现在离婚陈礼不肯分给她，也不肯补钱。但是菊香自己能挣钱，还是毫不犹豫地和他离了！
　　随着儿子毕业，到了结婚年纪。就在前年，菊香还用自己的存款给儿子首付买了一套新房子。他们是五线小城，房子首付20余万就够了。
　　据说离婚后，陈礼好吃懒做不肯干活，入不敷出，生活过得比较苦。后来他去亲生女儿那，女儿也不喜欢他，没住几个月，就被赶回来了。
　　儿子也不喜他，这么多年来，他清清楚楚目睹了，母亲是如何幸幸苦苦操劳这个家，扶养他们姐弟几个，而父亲又是如何打母亲的。
　　陈礼跟着自己的老母亲蹭吃蹭喝了一段时间，现在他母亲也病倒了，需要人照顾。
　　陈礼就舔着脸想和菊香复婚，说以后都听她的，保证不会打她。
　　菊香说可以，让他把村里的房子先过户给她。
　　陈礼最后同意了，也真的过户了。
　　菊香却反悔了，那套房子是她辛苦挣钱盖的，她不会让它落到旁人手里。
　　看在他是儿子的爸爸份上，她会让他继续住着。
　　陈礼骂骂咧咧地走了，菊香完全不为所动，这么多年了，她遭受的流言蜚语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但不管命运多么坎坷，外人亦或那些所谓的亲人如何对待她，她始终告诉自己，她是一个母亲，必须为几个儿女遮风挡雨。
　　俗话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正是这种母爱的力量，让菊香不管再苦再难，都咬牙坚持着往前走，一步步走到了现在，才有了如今不断在变好的生活。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