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靖王墓发掘记五十年前，一次意外爆破，竟炸出惊天大墓

　　河北满城陵山
　　意外发现
　　1968年5月的一天晚上，解放军工程兵某部在河北省满城，一座形似太师椅的陵山上，进行夜间爆破作业，只听＂轰＂地一声巨响过后，山上并没有崩下多少石头。参与爆破的几名战士觉得非常奇怪，前去察看。突然，一名战士双脚打滑，跌倒在山坡上。班长便带领着几名战士爬下来，他们打着手电筒晃来闪去无意中这么一照——不得了！竟发现，被爆破的坑道里头有一个黑幽幽的山洞。近前一看，洞口里面的地面上铺满了瓦片。在瓦片下面，有一层土，土上散落着许多大骨头和造型奇特的铜器、铁器，还有陶俑。好奇心促使着他们继续向里走，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大，东西也越来越多。
　　爆破
　　骨头
　　瓦片
　　解放军以为这里是一处古代庙宇。战士们选取了一些器物拿了出来，其中一件青铜器上刻有＂中山内府＂字样的铭文。
　　随后，他们又将洞口重新封堵，并留下两名战士值守。
　　铜灯
　　中山内府
　　绝密电报
　　几天之后，一份＂绝密＂电报，从河北省满城县发往首都北京。同时，河北省考古队也获得了消息，便派了两名队员下来查看，根据器物和铭文的内容，初步认定：这是一座西汉古墓。可到底是西汉谁的墓，尚不清楚。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个墓一定很重要。
　　兹事体大。
　　除了发电报之外，河北省文物局还派专人去北京报告此事。很快，一份＂绝密＂文件便递到了总理的办公桌上。
　　1968年6月18日晚，总理在欢迎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来访的间隙，将河北满城发现汉墓的消息打电话告诉了时任科学院院长的郭沫若，并请他尽快拿出办理意见。
　　第二天早晨，郭沫若的秘书王廷芳出现在了北京考古研究所。他是专门来为郭老打听考古所现状的，看他们现在还能不能进行考古发掘工作。当时，所里还没人知道在河北满城发现汉墓的事情。
　　众的周知，1968年，是十年文革开始后的第三个年头，全国正常的考古工作已基本停止，许多老干部受到冲击，但初期两派争斗并不厉害。考古工作虽然停止了，但还能进行。
　　满城汉墓
　　二天之后的6月22日，总理批示，由郭沫若亲自挂帅，并要求部队协助办理此事。随后，一行九人的考古队乘坐军车从北京出发，前往河北满城。
　　满城是河北省中部的一个县。县城西南一座形似太师椅的山丘，当地人叫它陵山。山下还有两个叫守陵的村庄，千百年来，这里的人代代相传，说他们的祖先是守陵的。可到底给谁守陵？陵又在哪里？却没人知道。直到1968年5月22日，解放军工程兵某部的一次爆破施工，才解开了这个千古之谜。
　　陵山下
　　守陵村
　　1968年6月26日，是考古队到达满城的第二天。这天一大早，考古队就进驻了陵山。在当时，陵山发现汉墓的消息不胫而走，每天都有成批的人纷涌而至。当地驻军派出专人，严密把守陵山。
　　考古队上山后，为了尽量不改变墓道内的温度和湿度，仍然利用解放军无意中炸开的洞进入墓室，而这里正好是南耳室的顶部。据说，当年如果错开一米，这个墓可能永远都不可能被人发现。
　　按照考古惯例，他们给这座墓，取名为一号墓。
　　崖墓宫殿
　　当他们从南耳室 进入墓道，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眼前的情形全然不是最初的样子，地面上的瓦片不见了，很多器物都离开了原始的位置，很多信息也没有进行详细地记录。墓室被先前河北省考古队的两名同志进行了初步清理，没有绘图，没有测量和拍照，现场遭到了难以复原的毁灭性破坏。令人失望！
　　南耳室顶端
　　南耳室 是车马库，当时发现的＂马骨＂是马被杀死以后放进去陪葬的，不是活马殉葬。
　　北耳室 是储藏室，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吃的东西，有众多的陶器，很大的方形陶质酒缸，器物堆得跟山一样。还有石磨，旁边有一头拉磨的驴子骨架。
　　北耳室
　　北耳室酒缸
　　北耳室陶器
　　按照古人事死如事生的观念，阴宅仿照阳宅。这里在建墓之初，肯定是瓦顶木结构的宫殿式房屋，但二千多年过去了，木结构已全部朽烂坍塌，随之屋顶的所有瓦片落在了地上。这就是为什么解放军当初进入墓室时，看到地面铺满瓦片的原因。现在看似粗糙的墓室，当初可是雕梁画栋非常奢华的宫殿式建筑。
　　汉瓦建造的屋顶之下，当年豪华的木制马车业已腐烂，仅剩下铜构件，马仅剩下骨头。屋顶坍塌之后，把所有东西都掩盖在了瓦片之下。
　　满城一号墓坐西向东，是依山开凿而成的崖墓 ，墓室结构是由墓道、甬道、南耳室、北耳室、中室、北室、排水回廊部分组成。如此巨大的墓室，就算是现在用电动工具，也要上百人一年的功夫才能完成。在西汉众多的帝陵里，只有汉文帝的霸陵是凿山为陵。进而说明，这座墓大有来头。
　　由于墓室过于巨大，又是凿山为陵，所以解决照明问题成了当务之急。因为，100瓦的灯泡在这个墓室里，就像一根火柴的光亮。最后决定拉一条高压线过来。先前的清理，照明问题留下了不可逆转的遗憾。
　　时值盛夏，洞内阴冷湿潮，洞外却烈日炎炎。洞内考古队员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湿了，每过一个小时，就要到外掠晒一下，有的人因此落下了关节炎的毛病。而且这种干湿变化，对墓内有机文物可是毁灭性的破坏，这也是马车和房屋木构件腐朽的原因。
　　考古界有一句话叫：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在此得到了应验。
　　前期的清理工作，就是在光线不好，人手又不足的情况下进行的。尽管很多器物离开了原有的位置，但还好，瓦片下的泥土并没有扔掉，而是集中堆在了后室一米多高的回廊里。否则，一个重大发现将被永远掩埋在历史尘埃里了。
　　堆积的泥土全部经过重新过筛，果然发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一组汉代金银医针出现了，这是中国首次发现最早的中医针灸用针的实物，属于重大发现。这一组金针和银针，形状各异，不同的针有不同的用途，尖针用于扎穴位的，圆头针用于按摩穴位，方尖头针用于放血。
　　金银针
　　这座墓全长51.7米，最宽处37.5米，最高的地方有6.8米，相当于两层楼高。除墓道外，各个角落都放满了陪葬品。
　　中室 是一个宽大的厅堂，长14米，宽12米，高6.8米，相当于墓主人宴请宾客的地方，放置了大量的铜、金、银器、玉器、漆器、陶器以及帷帐等。巨大的中室能容纳几百人。
　　厅堂的后面，就是后寝室 ，即墓主人居住的长眠之所。这就是考古上说的，前堂后寝。
　　当考古队进入墓室时，只有后室的门没有打开。
　　中室
　　在中厅正西面的这道石门后，就是放棺椁的后寝室，是整座墓的重中之重，只有重要的陪葬品才会放在里面，陪伴主人左右。
　　后室门
　　中室
　　按计划，在进入后室前，必须把其他墓室的随葬品全部清理干净，然后再集中精力清理核心区域——寝室。
　　在中室的后方，还首次发现了两套完整的铜质帐构，这是墓主人会客的地方，平日墓主人就端坐在下垂的帷帐里，有贵客来访时也坐在里面。奢华的铜构帷帐，也是尊贵身份的象征，只有帝王级别的人才能享有。
　　帷帐
　　帐构
　　中山封国
　　据史书记载，河北满城一带因城中有山，曾有一个叫中山的古王国，在春秋战国时期，他在群雄争霸中被强大的敌人所灭，但＂中山＂这个名字却一直保留了下来。到了西汉年间，这块土地被分封给了诸侯王，封国任然被称为中山。
　　在先前出土的青铜器上，刻有＂中山内府，铜方一容......三十四年......＂字样。历史上，中山国共有十位王，只有第一代王刘胜在位时间最长，有四十二年，其余都不到三十年。这样看来，墓主人会不会是中山靖王——刘胜呢？
　　中山国
　　尽管此时出土的器物很多，但依然无法证明墓主人就是刘胜。发现的器物也不是最精美的，与＂王＂的身份明显不符。
　　要证明汉墓主人的身份是很难的，因为汉墓不像后来的隋唐墓葬，都有墓志铭。这等于是墓主人给后人留下的一份简历，个人信息交待得一清二楚。汉墓除非能发现最直接的证据——印章，可如果是诸侯王，他的印章是不允许放在墓室里随葬的，而是要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所以只能期望发现墓主人的私人用章了。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历史上又有＂汉墓十室九空＂的说法，大多在东汉末年被人盗空了，能否出现印章，很难说。但这座墓从目前的情况看，并没有被盗的迹象。
　　那么，墓主人身份之迹，就待后室来揭晓了。
　　按照以往的考古发现，墓主人一般都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好随时＂使用＂方便，个人印章也应该在其中。
　　寝宫长眠
　　后室，由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两扇巨大的石门紧紧关闭着，为了防盗，里面石门之间的缝隙处被一块铜铸的＂自来石＂牢牢顶住，纹丝不动。
　　后来发现，墓门上方有一条缝隙用砖封堵着，虽然狭窄，但取下砖后，足可以爬进一个人。墓主人真是百密一疏啊。
　　二千多年不曾开启的石门，即将打开那段尘封的西汉历史。
　　那么，派谁进去呢？里面是什么情况，一无所知。大家担心里面会不会有机关暗器？会不会像《盗墓笔记》中说的那样，有流沙、陷阱、毒箭呢？一种紧张的气氛瞬间在墓室里蔓延。
　　有一个胆大的考古队员自告奋勇，拿着灯进去了，原来是虚惊一场，里面并没有传说中的机关暗器。
　　后室，长7米，宽5米，是一间用大理石板砌成的豪华寝宫，地面被一层厚厚的草木灰覆盖着，应该是顶部的木构腐烂形成的。草木灰下众多的陪葬品令人眼花缭乱，堆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其中最珍贵的也是重大发现，就是一件精美的＂错金博山炉＂，后来它成为举世闻名的国宝级文物。
　　寝宫的北边是巨大的石砌棺床，长约3米，宽约2米，上面放着一口硕大的棺椁。棺床的前面摆着一张漆案（桌子），漆案上放着很多精美的铜器，有盘有皿有壶，都是鎏金和错金银的，可以看出它们是汉代最高制造工艺的体现。但最让人称奇的是，在一个高足漆盘里面还有一副完整的乳猪骨架，应该是墓主人入葬时的供品，或还没来得及吃的美味佳肴。
　　漆案
　　漆案上的铜器
　　漆案靠着棺床最近的地方，摆放着40块直径5公分左右的金饼，每块重达一两。大概是怕墓主人在阴曹地府没钱打发众多小鬼的搔扰吧，留点买路钱。
　　金饼
　　寝宫的南边是博山炉、铜灯、香炉、浴盆等众多铜器，是墓主人洗澡用的沐浴间。墓主人每晚香汤洗漱之后，又是一夜风流。
　　草木灰下的器物
　　左边是博山炉
　　博山炉
　　金缕玉衣
　　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发现能证明墓主人确切身份的器物。因为在西汉时期，厚葬之风盛行，就是地方官员也有可能建造这样的墓室。要想证明墓主人是＂王＂的身份，一是要有直接证据——印章，二就是要有传说中的＂金缕玉衣＂了。但＂玉衣＂制度在汉武帝的爷爷汉文帝时就已经取消了。除古文献记载，没人见到过真正的金缕玉衣。由于东汉末年的疯狂被盗造成汉墓＂十墓九空＂，让已经出土的玉衣都残缺不全，不成形状，所以金缕玉衣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在考古界至今仍是一个谜。
　　真是经不住念祷啊。
　　就在1968年7月20日上午，传说中的金缕玉衣，终于横空出世了，这可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特大消息，号外号外啊！
　　金缕玉衣
　　金缕玉衣
　　金缕玉衣
　　当时，考古队员在棺椁内清理时，发现了一大片玉片黏连在一起，而且玉片之间都是用金线穿着的，有人立马惊呼——金缕玉衣！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缕玉衣！正因为是用黄金穿连的，所以这件玉衣非常完整，没有散掉，仿佛拎起来就能穿上。
　　现场，在玉衣的身上还配戴着一把刀和两把汉剑。整件玉衣总长约1.88米，由2498块玉片组成。看来，刘胜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
　　这件完整的金缕玉衣，不仅是在中国属于第一次发现，也是世界首次发现。
　　发现金缕玉衣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北京，传到了郭沫若那里。郭沫若当时非常激动，尽管已经76岁高龄，但依然决定两天后过来视察，他要亲眼目睹这一盛况。
　　中山刘胜
　　那么，问题又来了，墓主人到底是谁？
　　从墓葬规模，再加上金缕玉衣，以及＂中山内府＂字样的铭文，可以断定这肯定是＂王＂级别的墓葬，也就是某一代中山王的墓。那么，到底是哪一个中山王呢？没有直接证据来证明。
　　虽然发现了两枚玉印章，但上面并没有刻文字。看来，只能从铜器上的铭文着手了。而这个墓前面出土的器物上，记载的在位时间都是超过三十年的，有三十二年，三十四年，最后到三十九年字样。考古专家通过这一情况，再根据《汉书》记载，西汉中山国十个中山王中，在位时间超过三十年的，只有一个，他就是西汉中山国第一代王——中同靖王刘胜。
　　刘胜是汉景帝刘启的儿子，汉武帝刘彻的异母兄长，公元前154年，被封为中山靖王。《史记》中记载的刘胜乐酒好色，有120多个子女。这与北耳室中发现的许多大酒缸（陶缸）也相互印证了。
　　夫妻和合
　　但是，一个新的问题又跳了出来，墓主人的尸骸哪里去了？难道被放在了更加隐蔽的地方？
　　1968年7月22日，郭沫若一行人从北京出发，来到了河北满城汉墓发掘现场。在勘察了墓室之后，他给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认为墓主人为了防止盗墓贼扰动自己的尸骨，而可能把自己葬在棺床下。但在拆掉棺床之后，并没有任何发现。这可奇了怪了！这么大规模的墓葬，却没有墓主人的丁点尸骨，对谁都不好交待啊，尤其是那个特殊的年代。
　　郭沫若
　　郭沫若
　　——难道这是一座陪葬墓？
　　随后，一行人来到了墓室外，察看这座山的地形。他们发现，陵山的东边山脚下是一大片河北平原，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太行山脉，按照古代风水学的要求，这座墓只能朝东，而且这的确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墓葬左右有两座山，可谓左青龙、右白虎。由此可见，当年在选择墓址时，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左青龙、右白虎
　　有＂王＂墓出现了，那＂王后＂又在何处呢？
　　根据汉代墓葬规格，夫妻合葬墓是同穴不同墓。他们一致认为，在这座墓的旁边应该还有一座墓葬。
　　通过观察之后，发现一号墓的旁边有一块山坡，有明显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工程兵依令对这一块进行爆破开挖，果然发现墓道，只是墓道口填充了大量的巨石和泥沙，给发掘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清理之后，还发现了墓道尽头用青砖砌成、铁水浇铸的封门。而且这道封门里面还有一道封门，双门合壁。两道封门之间有14公分的间隙。在第一道封门上有一个圆形的浇铸孔，当年是现场熔炼铁水把14公分的间隙全部灌满的，形成了一道坚固的＂砖墙铁壁＂。随后，在墓门前还发现了当年浇铸时没有用完的铁渣，佐证了这一推断。
　　二号墓门
　　一号墓的墓门虽然也是有铁水浇铸过，但它是土坯的，做工明显比较精糙。
　　难道这里才是中山靖王真正的墓室吗？这里才是他们夫妻双飞双宿、男欢女爱之地？
　　郭沫若很快就回了北京，在得知第二道墓门找到以后，便向总理请示，希望能继续发掘。得到肯定的批复之后，更多的考古专家从北京出发来到了河北满城，参与了这次考古发掘。
　　窦绾王后
　　当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封门以后，发现墓道里全部被大石块夹杂着泥土封堵了起来。但是因为二千多年过去了，上面还是留下了约50公分的缝隙。
　　被封堵的墓[道
　　被封堵的墓道
　　三个人顺着间隙爬了进去，手电筒根本照不到头，里面黑洞洞一片。二号墓的结构跟一号墓相同，但规模稍大。两墓之间相距100多米并列存在，坐西向东。但从开凿的痕迹看，二号墓明显要比一号墓精致很多。南北两个耳室也比一号墓大了一倍，这就避免了一号墓陪葬品放不下，而要放在甬道里的尴尬。
　　墓室布局图
　　耳室
　　在北耳室，他们发现了两匹小马的残骸，这种马是用来拉公主或王后辇车的。接着，又发现了一尊朱雀衔环杯 。朱雀是皇室女性常用的造型，化妆用的。在杯中还发现了少量朱砂。
　　朱雀衔环杯
　　朱雀衔环杯
　　朱雀衔环杯
　　朱雀衔环杯
　　根据规模，专家们初步判断这是一座王后墓。但二号墓与一号墓不同的是，二号墓的主室放在了南边一侧，这里更像是一个耳室。难道是为了离一号墓更近一点吗？夫妻二人死后还要抱团取暖大秀恩爱不成。
　　刘胜，死于公元前113年，终于52岁。他的妻子在他死后多年才去世的。因此二号墓在规模和精细程度上都超过了一号墓。但随葬品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不如一号墓，大部分都是冥器，专门用于陪葬定做的。而一号墓则都是墓主人生前使用的实物。这应该也是身份级别上的差异造成的。
　　王后陪葬品--陶器
　　王后的陪葬品
　　在二号墓的后室，发现了一件设计精巧的陪葬品——铜鎏金长信宫灯。这灯不仅设计非常巧妙，还很有环保理念。灯座的底部刻有＂长信宫＂的铭文。当年长信宫的主人是刘盛的祖母窦太后。那么，这一盏宫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长信宫灯在墓中的位置
　　铜鎏金长信宫灯
　　1968年9月16日，在二号墓的后室，又发现了一枚铜印，阴刻着大篆＂窦绾＂两个字。据考古专家推断，窦绾应该是窦太后的族人，而这盏宫灯极有可能是太后赐给她的嫁妆或赏物。作为一件非常重要且又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所以窦绾死后要把它随葬在身边，感念太后的恩情。这也是这座墓里最精美的器物了。
　　就在发现窦绾印章的同时，后室传来了一个重大喜讯。
　　后室发现了一件保存更加完好的金缕玉衣。玉衣的外面，是一口镶满玉片的漆棺——玉棺。整个棺的内壁上镶满了玉片。可惜，木棺在二千多年的岁月里早已腐烂，玉片一件不落地散落在了石质棺床上。
　　窦绾的玉衣全长1.72米，由2172块玉片组成。这样的长度，可见窦绾当年也是一位身材高佻的窈窕淑女啊，一定妩媚动人，秀色可餐啦。
　　玉棺
　　玉衣
　　刘胜玉衣
　　王后玉衣
　　跟刘胜玉衣不同的是，窦绾玉衣并没有根据人体的凹凸进行制作，而是纯粹像一件宽松的衣服一样套在身上。这应该是封建礼教使然，汉朝还不可能像唐朝那么开放，穿着性感、袒胸露乳。并且玉片不是用金丝连接而成的，是用一种丝带穿连。尽管如此，这件玉衣同样也叫金缕玉衣。
　　专家推测，当时这样的玉衣，就算是再熟练的工人，也要用10年时间才能完成。
　　清理玉衣时，在玉衣里面发现了窦婠的遗骸：三颗牙齿，部分颈椎骨和几根肋骨，在干湿变化剧烈的环境里，大部分骨头都已经腐烂了。再有权势再漂亮的女人，最后的归宿也不过如此啊。
　　尸骨之谜
　　那么一号墓主刘胜的尸骨又在哪里呢？
　　专古专家回过头又仔细清理了刘胜的玉衣，最终在玉衣里发现有几枚牙齿的釉质外壳，看来刘胜的尸骨已经腐烂殆尽了。这也符合了他死后＂入殓玉匣＂的文献记载。他的确是穿着玉衣下葬的。
　　几枚牙齿的釉质外壳
　　但让考古专家们倍感意外的是，刘胜的尸骨为什么会腐烂得这么彻底呢？
　　事后有专家推断，应该与他的墓中陪葬有上千斤的酒有关。酒加重了一号墓的潮湿和细菌的繁殖，才最终导致他尸骨无存，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玉衣。
　　但我认为，不仅如此。
　　刘胜生前不仅贪酒，他还好色，有很多小老婆，这从他有120个子女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另外，在他的墓中还发现了一块类似于《春宫图》的画像砖，更加印证了他好色的一面。（如下图）
　　《春宫图》画像砖
　　刘胜长期纵情酒色，透支生命，身体严重被掏空，所以52岁就挂了。过渡饮酒和庸懒颓废无所事事的生活造成了他的骨质疏松，又不注重锻炼，只爱老汉推车，所以他死后，疏松的骨头在阴暗潮湿的墓穴中就这样快速腐烂了，最后竟然连一颗完整的牙齿都不剩，着实令人唏嘘。
　　刘胜获封中山国以后，偏安一隅，加之＂七国之乱＂的教训，又亲眼目睹了自己家族的吴王刘濞和楚王刘戊等人被赐死的悲惨下场，所以他只想平平安安地过一生。作为位高权重的一方诸侯，他很知足，只管尽情享受人生享受自己的荣华富贵就是了，终日在奢华的宫殿里饮酒作乐，听取靡靡之音，观赏妖娆美女轻歌曼舞，纵情于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之中。
　　金缕玉衣是西汉皇室特有的一种殓服，它不仅是汉代皇族权力的象征，还有一点就是墓主人以为玉能让自己不腐。然而颇具疯刺意味的是，玉二千多年完好无损，而他的主人却早已魂飞魄散，化为了尘土。一代王侯，死后连一件粗糙的陶器都不如。
　　器物今犹在，而它的主人却不知魂归何处啊。
　　写在最后
　　历时三个月的发掘清理工作结束了。两座墓的陪葬品装了满满五卡车，运往首都北京。非常值得庆幸，如果这两座墓在关中，如果它是一座封土墓，不要说三个月了，就是三年也未必能清理完成。当然，如果是封土墓，或许早就被盗或被毁了，因为＂汉墓十室九空＂嘛。就算董卓的干儿子吕布放过它，曹操的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们也得毁了它，＂所过隳突，无骸不露＂。
　　在文革那个特殊的年代里，还能完成如此规模的考古发掘，实在太不容易了。这里得感谢总理的英明决断和统筹安排，还有郭老的不辞辛劳。
　　刘胜夫妇作为一方诸侯王，或许他无所作为且横征暴敛过，但不管怎么说，他为后世留下了弥足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为研究西汉的历史提供了众多的实物依据。尤其是两件完好的金缕玉衣的出现，更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居功至伟。还有朱雀衔环杯、长信宫灯，这些国宝级文物，向现代人展现了二千多年前，汉人的智慧与创造。
　　文韬武略，底蕴深厚。
　　壮哉！大汉！
　　壮哉！中国！
　　壮哉！伟大的中华民族！
　　部分出土文物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