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能源，巴菲特没有上当

　　文/忆远
　　多年来，巴菲特在致股东的公开信中总会高度赞扬那些自我奋斗成功的企业家。然而更重要的是，事实上他钟爱传统行业，特别是有垄断性质的那种，像公用事业、保险公司、铁路、石油等等，这些不太入得了华尔街当下最红基金经理的＂法眼＂，却是巴菲特多年的心头好。
　　今年的致股东信公布之前一个星期，巴菲特才公开了秘密买入的三支股票：威瑞森、雪佛龙和达信保险经纪有限公司。雪佛龙（Chevron）是传统能源巨头，进入了巴菲特旗下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十大重仓股名单。从股价涨幅、分红、收益率来看，雪佛龙确实给巴菲特带来可观的收益增长。
　　新能源汽车攫取的关注度已经高到无以复加，政府也纷纷出台鼓励新能源发展的激励政策。而巴菲特显然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
　　雪佛龙于3月9日公布了加强自己作为美国优质石油公司地位的计划。2020年由于新冠疫情，对所有的石油公司都是糟糕的一年，雪佛龙也不例外，年度亏损55亿美元。只看绝对数字，这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是考虑到在新冠疫情的高峰时（去年4月初）油价甚至一度跌到了负数，相对表现更能说明问题。相对来看，埃克森美孚公司遭遇了更可怕的一年，净亏损高达220亿美元。而西方石油公司（Occidental Petroleum）在2019年兼并阿纳达科石油公司损失惨重，2020年还恢复元气，又亏损150亿美元。
　　最近，沙特减产加上预期通胀将油价推升到每桶67美元，对石油巨头来说，日子看起来变好了，尤其是对雪佛龙。分析师估算，如果未来5年油价平均每桶只有60美元，那么雪佛龙在分红（股票收益率为4.7%）和资本投资（一年160亿美元）之后，将坐拥超过250亿美元现金。按这个数据，偿还债务还要花很久。而雪佛龙的债务资本比率在行业中已经是最低的，目前是21%。从60美元开始，油价每上升1美元，雪佛龙将多获得5亿美元的增量现金流。
　　难怪巴菲特会喜欢雪佛龙的股票。2020年他旗下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持有雪佛龙股票4.85亿股，市值53亿美元。巴菲特买的是雪佛龙而不是埃克森美孚，后者在2020年的股价最低点跌去了一半，以至于市值一度低于比它小得多的雪佛龙。
　　弹奏四弦小吉它的巴菲特（右）
　　今年的致股东公开信中，巴菲特并没有提到雪佛龙，或许是因为他不想让伯克希尔持有的另一家石油巨头——西方石油公司的管理层感到尴尬。
　　2019年，雪佛龙和西方石油竞购阿纳达科石油公司。雪佛龙很明智地退出了，并接受了10亿美元的对方单方面终止协议的费用，而西方石油支付了过高的费用以完成收购。
　　为了筹到收购所需的570亿美元，西方石油公司的CEO拜访了巴菲特。伯克希尔提出100万美元的价格交换西方石油公司的优先股，而西方石油需要支付8%的现金或普通股（一年8亿美元）10年，再加上以价外期权购买公司约10%的股份。与巴菲特的这笔交易成了西方石油公司的一个沉重拖累，现在它的债务负担达360亿美元，几乎是雪佛龙资产的一小半。
　　与此同时，雪佛龙坚守自己的投资准则。2020年它以50亿美元股票加80亿美元债务收购了诺布林钻井公司，并获得了位于东部地中海（最大的离岸油田）和科罗拉多州（占主要位置）一共92,000英亩油田，正好补充了其业务范围。
　　雪佛龙在最近的投资者日强调，他们会持续地致力于传统能源业务的增长，眼下有160亿美元投资于包括澳大利亚、哈萨克斯坦、卡塔尔等地在内的多个产油地区。目前雪佛龙每天生产310万桶石油及天然气。
　　雪佛龙已经有很长时间的表现超过埃克森美孚。自从2001年埃克森与美孚合并，公司回报率为160%，而雪佛龙的回报率为391%（这超过了标普500指数的回报率）。
　　还有更多的理由选择雪佛龙而不是埃克森美孚。雪佛龙今年已投资3亿美元于可再生能源，但它并没有试图挤进已经很拥挤的风能和太阳能产业，而是主要专注于可再生天然气。
　　雪佛龙和旧金山的能源开发公司Brightmark合作，购买从密歇根和亚利桑那州的奶牛场的牛粪中提取的甲烷，制作成可再生的天然气。雪佛龙还和美国清洁能源燃料公司合作，将＂负排碳＂的压缩天然气出售给洛杉矶和长滩的卡车用户。雪佛龙也在加州的炼油厂里生产可再生的柴油。以上只是雪佛龙多个可再生能源项目中的一小部分。
　　雪佛龙计划要投资30亿美元于这类能源转化项目，目标是到2025年可再生的天然气产量增加10倍，到2028年将其总体的碳浓度减少35%。考虑到政府的补助和激励政策，这些项目都能有较好的盈利。
　　尽管低碳能源成为一种潮流，现实世界还远远没到和石油说再见的时候。转向新能源消费的长期性的改变还需要更加坚实的基础。
　　最近，年过九旬的巴菲特身家超过了1000亿美元，排在贝佐斯、马斯克、比尔·盖茨等科技巨头之后，坐上了财富榜第六名的交椅。长期以来，通过投资于传统企业，最好是有寡头性质的企业，他小心翼翼、基本中规中矩地积累资本。
　　他并不是一步到位就实现了今天这般的投资风格。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时纺织品行业的回报让他感到失望，然后是制鞋业和航空公司又让他希望落空。他由此认为，伯克希尔应该投资于那些不受竞争的＂特许经营权＂，而不是单纯的＂业务＂。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他赌上了吉列和可口可乐等全球霸主品牌，以及奥马哈最大的家具店（独占三分之二的市场）。如今伯克希尔的投资对象横跨微垄断（如利基行业中的主导企业）和具有寡头垄断地位的大型企业（如公用事业、铁路和消费品）。
　　石油不会很快就衰落，巴菲特式投资模式的黄金时代也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