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链能源通胀三重夹击，全球经济复苏势头受挫

　　记者 | 王品达
　　10月10日，美国布鲁金斯学会与英国《金融时报》联合发布的全球经济复苏追踪指数（TIGER）显示，受供应链危机、能源危机、高通胀等因素的影响，全球主要经济体增长势头放缓，全球经济复苏或将陷入停滞。
　　布鲁金斯-FT追踪指数包含实际经济活动、金融指标、信心指标等数据，将其与历史趋势对比，以估计当前的经济复苏势头。10月更新的指数显示，大多数主要经济体复苏进程受挫，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国家均受到影响。
　　今年上半年，疫苗接种的推进和新冠疫情形势的好转一度使全球经济复苏前景十分乐观。但是，7月以来德尔塔毒株使疫情卷土重来，再加上发达国家疫苗接种速度放缓、发展中国家无法获得足够的疫苗，经济状况受到了相当的影响。
　　除了疫情本身之外，其所引发的供应链危机、能源危机和高通胀也是影响经济复苏的重要因素。
　　首先是供应链危机。今年上半年的经济复苏导致需求强劲，随后的德尔塔毒株又导致各国重新采取隔离封锁措施，企业招工和工厂产能受到影响，供给不振。供需不平衡引发的供应链危机至今仍然没有缓解迹象，供应链上游的阻塞还会传导到下游，牵一发而动全身。
　　9月以来，全球能源危机日趋严重。需求回升、天气转冷、库存不足等因素使多国天然气和电力价格同比增长数倍，屡创历史新高，加油站排起长队，令人回想起20世纪70年代那场著名的能源危机。研究机构IHS Markit认为，能源危机在短期内不会有所缓解。随着冬天的临近，全球能源需求还会更高，能源危机可能进一步影响民生。
　　近期全球出现的高通胀有一部分就是供应链和能源危机造成的。美国的通胀率在今年5-8月连续四个月维持在5%以上的高水平，欧洲通胀同样创造了十几年来的新高。9月末，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等全球货币政策制定者纷纷表示，原本＂暂时性＂的高通胀现在很有可能维持更久。
　　另外，除了能反映在统计数据上的通胀之外，在美国等国家近期还开始出现＂影子通胀＂，一些商品或服务的价格虽然没有上升，但质量下降了。
　　影子通胀与供应链危机和劳动力短缺也有密切关联。比如，由于保洁员的短缺，美国许多酒店不再提供每日保洁服务。由于服务员的短缺，此前主要局限于快餐业的无接触点餐等自动化服务也扩展到了餐饮行业中的其他领域。购买汽车、家用电器等大件商品的等待时间也变得更长。
　　美国劳工统计局在统计CPI时的确运用＂享乐质量调整＂（hedonic adjustment）的方法试图将质量的变化纳入通胀统计范围内。但在CPI所统计的273种商品和服务中，只有30种左右运用了享乐质量调整，其中绝大多数是有形商品。然而，技术进步所带来的有形商品的质量改善并不会因为疫情而倒退，因此真正在疫情中受到质量影响的往往是服务。
　　在正常年份，质量因素往往使CPI过高地估计了通胀，因为企业对服务的改善、对软件等产品的更新和问题修复等在不加价的情况下提高了商品或服务的质量。但疫情期间情况却恰恰相反，许多企业不加价却减量，使得本已被推升至十余年来新高的CPI仍然过低地估计了通胀。
　　通胀的飙升和低估，以及就业复苏的放缓，使得美国经济有陷入＂滞胀＂（stagflation）的风险。美国经济上一次出现滞胀还是20世纪70年代。时任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使用雷霆手段，不惜让美国经济承受衰退阵痛，才治理了通胀顽疾。
　　如今的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也为通胀和就业的双重问题感到头疼，称这两个货币政策目标之间的冲突是美联储目前工作的主要挑战。
　　而在新兴市场国家，央行不像美联储或者欧洲央行那样有强大的政策工具和影响力，多少能够从容不迫地应对通胀。为了缓解供应链危机带来的通胀压力，许多新兴市场国家已不得不提前加息。
　　俄罗斯、墨西哥、巴西、匈牙利、哥伦比亚等国今年早些时候已经开始加息，有的国家加息幅度达几个百分点。10月6日，波兰央行也意外宣布加息，利率从此前的0.1%提高至0.5%。波兰央行的通胀目标是2.5%，而现在波兰的通胀率已达5.8%，超出目标一倍有余。
　　提前大幅加息虽有助于抑制通胀，但其后果就是给经济浇了一盆冷水，进一步拖慢经济复苏进程。美联储对待加息的态度就慎之又慎，鲍威尔多次强调美联储缩减购债与加息并无关联，为避免出现提前加息预期可谓煞费苦心。而新兴市场国家的经济本就更加脆弱，加息带来的后果可能也更为严重。
　　布鲁金斯学会还表示，今年夏天以来美元指数上涨、美国国债收益率上升，将使新兴市场国家和发展中国家面临更大的经济压力，尤其是那些外债较高的国家。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本周均将召开年会，讨论全球经济状况以及复苏进程。10月12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还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并发表最新的《全球经济展望》。10月版的《全球经济展望》目前已经公开了2个章节，其中一章专门分析通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