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年代。刚刚起步的中国市场经济就像一眼活水,到处是草莽的创业气息,遍地是黄金般的大好机遇。 一个个著名的企业家一夜成功,成了无人不知的神话,却又猝不及防地灰飞烟灭,有的甚至没能在今天留下半点记忆。 这便是企业家界最残酷的现实: 胜利者上天堂,而失败者下地狱。 1. 中国的钢铁大王:他练出的钢那么硬,自己却那么软 "每一块钢铁里,都隐藏着一个国家兴衰的秘密。" 美国的钢铁大王卡内基曾经这样说过。卡内基出身贫寒,最终凭借钢铁成为美国现代史上的第一个首富。 与卡内基一样出身贫寒的戴国芳,他白手起家,创办一家钢铁企业"铁本",不同于卡内基的是,戴国芳差点成为" 中国的钢铁大王" 。 戴国芳是个工作狂,做事严谨认真,"很符合八九十年代第一代民营企业家的创业形象"。他不喜欢应酬,每次没有出去办事的时候,就蹲在工厂和工人一起研究焊接技术。 戴国芳连小学文凭都没有,平日里也很少读书看报,对形势与时局没有一个准确的把握,这也为后来的悲剧下场作了注脚。 12岁辍学的戴国芳靠四处捡拾破铜烂铁积累原始资本。 1984年,戴国芳从一些国有的钢铁厂里,买了几台被淘汰掉的化铁炉和转炉,在自家老院子的旁边,办起了自己的炼钢作坊,开始"土法炼钢"。 在积累了一定的经验以后,戴国芳决定扩大规模,跑到附近的苏州、无锡、江阴、南京等城市,搜罗了一批国有钢铁厂的车间,搞个人承包。 到2000年前后,铁本已经成了一个占地18公顷,销售额超过1亿,员工数量超过1000人的大厂。 2003年底,国家要求对钢铁行业" 迅速遏制盲目投资、低水平重复建设的势头。" 在"国进民退"的大浪潮中,戴国芳和他的铁本,被卷入了一场始料未及的惊涛骇浪。铁本悲剧性地成为2004年那场宏观调控的"祭旗者"。 对中国企业家而言,"政治是什么"始终是个问题,鲜有进退自如者。 这本是宏观调控与地方经济发展之间的冲突矛盾,而戴国芳却成为牺牲品。人入狱了,企业死去,一个本来可以成为英雄的人最终成为阶下囚。 点击阅读:《中国钢铁大王的悲剧:一个本可以成为英雄的人,最终沦为阶下囚》 2. 德隆——资本造"系"的老祖宗 我们讲了一个悲剧的民营企业家戴国芳和他的铁本公司。就在戴国芳被捕的时候,也就是2004年4月,当时中国最大的民营企业集团,德隆系也轰然倒塌。 说起德隆,估计大家都已经不认识了。虽然它曾经是中国最大的民营企业集团,可是要说它有什么品牌、有什么产品能让人记住好像还真没有。倒是金融圈里的人,炒股的人,偶尔还会念叨一下:听说唐万新最近有动作?好像买了个壳?德隆系是不是要重出江湖了? 为什么一个20年前就死了的企业,到现在还能收获一点零零散散的关注呢?因为德隆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遥想当年鼎盛时期,德隆系是一个控制资产超过1200亿的庞然大物,而它崩溃解体的时候呢?涉及的是160亿元的贷款,32万员工,还有数不清的投资者。 就算是现在,德隆系早就消失了,可是它掀起的这股"造系"之风不还在刮着呢吗?资本市场上的这些个涌金系、明天系、复星系、海航系,还有现在火得一塌糊涂的阿里系、腾讯系……用战略投资来布局产业链,一脚踩着产业这条船,另一只脚踩着金融平台,这叫产融结合。 那么在我们中国,是谁最早把这种产融结合的模式给发扬光大的呢?就是德隆。 德隆的掌门人唐万新,他有句名言: "但凡拿我们生命去赌的,一定是最精彩的。 " 他打造了一个1200亿元的金融帝国,人们将他称作 "中国庄股第一人""金融奇才""A股枭雄""江湖第一庄"。 2004年,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唐万新锒铛入狱,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罪名: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操纵证券交易价格罪。 这个股市最大神话的缔造者,究竟是如何在股市"翻云覆雨",又是如何从云端跌落? 点击阅读:《1200亿元瞬间蒸发!一个清醒制造危机的赌徒,让全国人民为他买单》 3.南德牟其中——从大陆首富到大陆首骗 德隆唐万新,曾经的中国最大民营企业集团,曾经的中国股市第一庄家,因为不切实际地追求产融整合的道路,把自己推向了资金的黑洞,也推向了崩溃的深渊。2007年,唐万新被判了八年有期徒刑,关进了武汉的洪山监狱里头。 有一天自由活动的时候,唐万新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向了一个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的老人。他小心地跟老人打了招呼,问他:您要不要打电话?我可以用手机,到时候借给您。可这个老人呢,连正眼也不给一个,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没理他。 唐万新虽然说入了狱,落毛的凤凰它不如鸡,可好歹也叱咤风云了十来年,多少旧部还忠心耿耿地守在外面,目光灼灼地盼着他出狱,这老大的威严还没丢呢。居然被一个糟老头子不屑一顾?可是!奇怪的事儿发生了,唐万新非但没有生气,还像个小女孩儿似的,倏地一下就羞红了脸。怪哉怪哉。这老人是何许人也? 原来,正是唐万新的偶像,牟其中。 牟其中何许人也,他是新中国第一代民营企业家,是中国企业史上的一个传奇人物。他创办了南德集团,提出的生意计划,说出来一个个都能吓死人。有的实现了,比如说拿罐头换前苏联的飞机。有的没实现,比如说投资100亿,开发东北满洲里。还有的纯粹就是放卫星,比如要把喜马拉雅山炸个大口子,让印度洋的暖湿气流进来,把西藏变成江南。 就算是被判了刑,进了监狱,牟其中也是与众不同。当时,他已经在洪山监狱里呆了7年。这个监狱关押了很多高干和名人,平时不用干活,狱友们闲着没事就会一起唠唠嗑。可是牟其中却不一样,他很孤傲,不怎么和别人说话。 每天干嘛呢?看书、思考、读报纸、写文章,特别与时俱进。据当年到监狱采访的记者说,牟其中每天写作的时间在12个小时以上,大多和经济、政论相关。当然了,也有不少是写给中央的信件,喊冤、要翻案。 对于翻案,牟其中有着谜之自信。为了保持健康的身体,出狱以后好东山再起,他在监狱里坚持锻炼。早上绕着监狱里的小篮球场跑几十圈;午休了以后就来回地爬楼梯,六层楼的楼梯,上上下下跑十几趟。后来有人说了,爬楼梯伤膝盖,他就改成在地上爬。就算是脑溢血了,也不放松锻炼。 有人就问了,你都脑溢血了,还不赶紧地保外就医?监狱的工作人员也在劝他,说你要不打个申请,就别在监狱里呆着了。牟其中就是死活不肯,他觉得他要是打了这个申请,就是默认自己有罪了,可是他觉得自己没有罪,宁死也不能自己毁了自己的清白。 2016年,牟其中出狱了,在北京门头沟创办了新的南德公司。不少企业家都慕名而来,捧着钱登门拜访,要力挺他重新创业。而在新公司不到两公里以外的地方,就是当年南德集团的职工宿舍楼。那里,曾经见证了属于他的辉煌岁月。只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那么,牟其中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冯小刚曾经在他的自传里讲了一件趣事。 有一次,冯小刚跟着一个导演去见一个老板。沿途的山和地,都是老板的。途中,导演尿急想上厕所,冯小刚让他忍着,别尿在老板的地盘上。 车行了大约20分钟,导演估摸应该出了老板地盘,实在憋不住就下车解决了。老板手下看到说:"这里还是老板的地盘。" 这位老板就是牟其中。 多年后,冯小刚拍了一部《不见不散》,葛优饰演的刘元提出一个狂想: 在喜马拉雅山炸开一个50公里的口子,让印度洋的气流吹进来,改变青藏高原的气候。 而这个构想,也是牟其中真实提过的。 在他看来,中国有一大半是荒漠,尤其是大西北,赤地千里、人迹罕至。如果把喜马拉雅山炸个口子,印度洋的暖流吹过来,西北的赤地千里就可以变成江南水乡,沃野千里。 牟其中请来各路专家论证,说要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个2公里深,50公里宽的大口子,让印度洋的暖湿气流能进到干旱的大西北。接着,又提出采用定向爆破的方法,在横断山脉当中筑大坝,把水给引到黄河去。 此外,牟其中还做过一件最出圈的事,那就是"罐头换飞机"这个大项目。用国内轻工业产品罐头、暖瓶内胆之类的日用品,足足装了500车皮,以物易物,用这些日用品来换苏联的4架飞机。算起来,这批飞机的价格比美国的同类飞机还要便宜三分之二。 1995年,牟其中被《财富》杂志评选为"中国第一民间企业家"、"大陆超级富豪领袖"。 1997年,几个从南德集团出来的员工就发起了"倒牟运动",把牟其中的名声彻底搞臭了。 一个叫吴戈的人写了一本书《虚幻与梦想——大陆首骗牟其中真相揭秘》,把牟其中描述成了一个"上骗中央,下骗地方"的中国第一大骗子。 一年后,牟其中因南德集团信用证诈骗被调查。2000年,牟其中被判无期徒刑,因表现良好,改为有期徒刑18年。 牟其中的很多商业思想,今天重温起来是让人震撼非常的。 他把自己比作欧洲中世纪时期的哥白尼和布鲁诺。这两位科学家,因为坚持日心说,被教会认为是异端,要被绞死、被烧死。 牟其中觉得自己也是一样,以前人人骂他是骗子,其实就是因为没理解他的思想高度。他还有一句名言,说:" 历史要把我推向高峰,所以要先将我打入深渊。" 点击阅读:《罐头换飞机,大赚一个亿,他却从首富沦为"首骗"入狱》 编辑|凉山 排版|凉山 路上读书:全球名校博士30分钟精读一本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