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列日涅夫面对的问题乌克兰与苏联的矛盾,主席团的地域性斗争
勃列日涅夫担任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职务后,依然是个性情直率而和蔼可亲的人,他对同志们都很友善,后来成为政治局委员的索洛缅采夫回忆:他很有人情味,从来不会像容易冲动、难以预料的赫鲁晓夫那样粗暴地斥责人,与勃列日涅夫一起工作令人感到轻松愉快。
勃列日涅夫已是苏联第二把手,不过赫鲁晓夫最信任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第二书记科兹洛夫,此人负责操控武装力量和克格勃。
1963年,科兹洛夫突然瘫痪,加以治疗后被转移到别墅,他已口齿不清,举步维艰,赫鲁晓夫安排他继续身居高位,但必须有人接替他机关中的工作。
1963年6月7日,赫鲁晓夫在主席团会议上重新进行干部调整,他决定让勃列日涅夫担任中央书记,并从基辅调来波德戈尔内与之配对,充当同样角色。如此一来,便出现了两位中央第二书记。
赫鲁晓夫的本意或许是让勃列日涅夫和波德戈尔内成为竞争对手,以防一人独大,不过这次他失算了,因为这两个人更怕的都是赫鲁晓夫本人,所以很快便联合起来对付第一书记。
赫鲁晓夫下台后,国家首脑骤然成了三人:中央第一书记勃列日涅夫、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波德戈尔内身居中央第二书记的关键职位。
但即便是中央主席团的其他委员,也都感觉比赫鲁晓夫时代更为自信。勃列日涅夫并不限制任何人发言,也不打断别人的讲话。甚至他亲自确立了这样的规矩:所有人都应当对每一个问题发表看法。他也总是考虑同事们的意见,不再单独通过大众传播媒介阐述国家领导人的工作。
赫鲁晓夫退休之后,两个州党委重新合并为一个,每个州都建立主管党委合并事宜的组织局,集体农庄和国营农场生产管理局党委改为区党委,恢复了久经考验的斯大林式的管理体制。
1965年3月24日,讨论《关于进一步发展农业的紧急措施》的中央全会开幕。
勃列日涅夫作报告,他引用各种数据,证明其历届前任的彻底失败:1913年俄罗斯帝国人均占有粮食540公斤,半个世纪之后则为573公斤。换而言之,半个世纪里俄罗斯的农业生产实际上并未增长,然而科学却以大大地向前迈进,发达国家竟不知道如何处置过剩的农产品。
勃列日涅夫说:我们已面对一个事实,即我们提高农业生产的种种计划始终未能完成,如果说1959年农业曾出现一次明显的增长,那么最近一个时期它实际上已经开始原地踏步。
他严厉批评赫鲁晓夫领导农业的方法,声称必须赋予农业生产单位以自主权,而不是指挥它们。三月全会宣布,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土壤改良、化学化和机械化,通过了一项农业技术设备生产的庞大计划。但当时并不明白,为了让农业部门现代化应当做些什么事情,直至勃列日涅夫当政的最终时刻,全国的拖拉机和联合收割机依然不足,尽管所生产的机器比美国还多,但这些设备常常损坏,由于缺少备件而无法使用。
此时的情况是勃列日涅夫、波德戈尔内、柯西金三驾马车领导苏联,大家都知道勃列日涅夫是头马,但波德戈尔内的所作所为令他不安,此人表现得极为自信,仿佛自己仍然与勃列日涅夫平起平坐。
波德戈尔内出生于波尔塔瓦省卡尔洛夫卡镇,担任过学徒、共青团边疆区委书记、工程师。1939年,被任命为乌克兰食品工业副人民委员,战争期间他被米高扬调去当莫斯科食品工业工艺学院院长。战争结束后波德戈尔内个调回基辅,在赫鲁晓夫直接领导下工作。
赫鲁晓夫让他担任乌克兰部长会议主席驻全苏政府常务代表,随后又任命他为哈尔科夫州委第一书记。斯大林去世后,波德戈尔内被批准为乌克兰第二书记。1957年赫鲁晓夫清除了中央主席团中反对自己的人,将乌克兰的主宰者基里连科调往莫斯科,让波德戈尔内成为共和国第一书记。1964年11月,赫鲁晓夫又将其调往莫斯科。
波德戈尔内是中央第二书记,他在莫斯科有着牢固的关系,他依靠的是乌克兰和乌克兰出身的人,这些人许多都身居莫斯科的关键性职位。
勃列日涅夫要加以排斥的第一个人,就是波德戈尔内。
1965年夏天,波德戈尔内犯了一个错误。他与谢列斯特请求允许乌克兰在外贸市场上独立行动,即请求中央允许乌克兰和外国直接开展贸易。
波德戈尔内认为,乌克兰已经具有国家属性,应当在现实中加以体现,于是他便联合乌克兰第一书记谢列斯特向联盟呼吁,以捍卫自己共和国的利益。而其他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则认为,乌克兰的联合国成员地位与共和国外交部的存在一样,纯属国际政治游戏所需要的象征,在其余方面,乌克兰的权力并不比苏联其他加盟共和国更多。
波德戈尔内此时临时代理第一书记职务,他将函件分发给不同部门,要求他们作出结论。波德戈尔内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他没有意识到,如此重要的问题,如果没有得到第一书记勃列日涅夫的预先同意,连提出来讨论都不可以。
莫斯科的"乌克兰帮"势力庞大,但同样也有许多部门和重要人物想要取代他们。谢列斯特的信对这些人正是求之不得的借口,他们搁置争议,联合起来对付波德戈尔内,而这也正是勃列日涅夫需要的。
1965年9月2日,勃列日涅夫表态,应当对谢列斯特关于外贸部工作的报告进行讨论。他还补充道,他不知道有信件的事。
中央第一书记明确表示不会支持乌克兰人,这是一个信号。
大家都坚决反对赋予乌克兰独自与外国进行贸易的权利,米高扬声称,早在40年前,外贸的问题即已解决,不可能重新进行审查。
谢列斯特的报告成为对乌克兰领导层进行整治指责的由头。主席团委员们说,谢列斯特不仅破坏外贸原则,歪曲对外政策,还在反对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的斗争中软弱无力,共和国领导称追求特殊地位,破坏国家的计划和纪律。
谢列斯特受到的指责还有,商店招牌和街道名称都用乌克兰文书写。塞瓦斯托波尔乃是俄罗斯的荣耀之城,各种标牌却是乌克兰文,怎么能这样呢?
谢列斯特未曾料到会有这样的反映,他一再保证认识到了错误,但中央主席团的同事们并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米高扬、谢列平等都对谢列斯特提出严厉批评。
谢列平周围团结了一批精力充沛、活动能力强、忠实于他的人。党和国家机关里的年轻人都喜欢他,他们对那帮乌克兰人长期占据高位不满已久。
谢列平声称,应为谢列斯特的错误承担责任的不仅仅是其本人,还有波德戈尔内,正是波德戈尔内利用自己的地位,不允许任何人干预乌克兰事务,他坚持要自己"监护乌克兰"!
"监护乌克兰",这是个可怕的表述,斯大林在世之日,正是由于"监护列宁格勒"而枪毙了政治局委员沃兹涅先斯基、中央书记库兹涅佐夫和俄罗斯部长会议主席罗季奥诺夫。
谢列平还说: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在塞瓦斯托波尔向黑海舰队颁奖时,所有的发言竟然一律使用乌克兰语!克里米亚的俄罗斯人占多数,但广播、电视都用乌克兰语播出!
压力之下,波德戈尔内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错误,他说:我不应当散发这封信,而应该事先在主席团内加以讨论。
勃列日涅夫对谢列平一方攻击的猛烈程度感到不安,他又对波德戈尔内地位的削弱颇觉满意。
对乌克兰帮,勃列日涅夫也是感情复杂,一方面他不能容忍波德戈尔内,谢列斯特等人联手闹事,不把他放在眼里;另一方面,他本人也与乌克兰有扯不断的关系,而且要稳固他的地位,乌克兰的支持更是至关重要。
波德戈尔内虽然失误了,但要就此把他一撸到底也是不行的,甚至不能动谢列斯特,此人长期主政乌克兰,地位根深蒂固,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1965年11月25日,米高扬在国家别墅内庆祝70岁生日,宴会由柯西金主持,勃列日涅夫并未到场,大家都清楚,米高扬业已失宠。宴会过后,他便服从纪律,递交了离职退休的申请,勃列日涅夫提议让波德戈尔内接替他的职位。
这个安排的巧妙之处在于,波德戈尔内并未失去第二书记的职务,他只是不再代理第一书记,同时得到了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一职,这既安抚了谢列平,又削弱了波德戈尔内, 同时也让勃列日涅夫受益。
波德戈尔内以自己的让步换来了谢列斯特和乌克兰帮不受到大的波及,他心甘情愿接受了任命,这个职位被外国人称为苏联总统,在会谈时扮演苏联代表团团长的角色,官方招待会上他是东道主,外国总统都向他祝酒和问候。
其实勃列日涅夫自己也想与总统们打交道,但暂时时机未到,乌克兰帮只是受到了一点挫折,并没伤筋动骨,他还需要真正将乌克兰置于自己掌控之下,才能真正大权独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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