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美国电信运营商转型的优与忧

　　近年来，以互联网为核心的新技术、新应用蓬勃兴起，深刻影响着全球电信业的发展。面对日益变化的新环境和新挑战，美国电信运营商不断加快自我变革以谋求持续发展。移动通信异军突起，美国通信公司完成华丽转型
　　从移动通信诞生一直到 4G 时代，均是美国领先。如今，移动通信 已经成为美国通信公司的核心业务，固定通信（除固定宽带外）逐渐被边缘化。截至 2011 年，美国仍然在使用模拟线路的固定电话用户为 1.12 亿户，值得注意的是，此后美国固定电话用户数迅速减少。2014 年以后，在 Verizon 与 AT&T 公司的季度财报中，固定电话网业务仅显示宽带服务，而不提固定电话服务了，可见固定电话用户数已微不足道。
　　此时，美国通信公司已完成华丽转型。2010 年第三季度美国开始建设 4G 网络，到 2013 年底美国的 4G 用户数达到 8500 万，移动产业（规模约 5500 亿美元）约占其国内生产总值（GDP）的 3％，美国成为当时世界最大的 4G 市场。北美地区 4G 网络建设与 3G 网络相比，进展速度更快：3G 网络达到覆盖 95% 的人口，用了大约 4 年时间；同样的覆盖率，4G 仅用了两年半时间，这是美国移动通信最辉煌的时期。固定宽带业务一枝独秀
　　前几年 VoIP 提供的通话质量与传统电话的质量已逐渐接近，因而接受该服务的用户愈来愈多。开展此类业务的长途电话公司迅速崛起，蚕食传统长途电话公司的市场，使其生存受到了威胁。
　　VoIP 发展最成功的例子，当属 Comcast 有线电视公司：早在 2007 年，Comcast 有线电视公司就成为全美第四大固定电话公司，当时它已拥有 440 万户 VoIP 电话用户。到了 2008 年，Comcast 公司宽带用户强劲增长，带动了 VoIP 电话用户进一步增加。至 2008 年底，该公司规模已经超过 Qwest 通信国际公司，成为仅次于 AT&T 和 Verizon 公司的美国第三大固定电话服务商。
　　VoIP 迅速＂走红＂，但好景不长，因美国移动通信取消漫游费和实施国内通信资费与距离无关后，与移动电话相比，无论是在资费还是使用方便等方面，固定电话都没有了优势，因此固定电话用户 (含 VoIP) 严重流失 ，这个趋势目前仍在持续。
　　但固定宽带不同，它不仅对移动通信有很大支撑作用，而且促进了 Wi-Fi 普及，使固定互联网与移动互联网融合，并得到了快速发展。2017 年，美国宽带互联网服务的家庭数量就已接近 1 亿户。因此，网络的速率成为公司的生命线，现在美国各公司都在积极提高网络速率。电信公司从彷徨、迷茫，到决心转型至光纤 + 5G 模式，以求在与有线电视公司、宽带公司的竞争中，扭转劣势。
　　AT&T 提出＂光纤是 5G 的基础＂，使得对光纤的理解回归理性，不再把光纤看作奢侈品。同时，AT&T 预计在 3～5 年内，用 5G + 光纤逐渐替代现有固定宽带，同时 xDSL 将逐渐退出市场。与此同时，网络增速也成了 Verizon 公司的首选。AT＆T 和 Verizon 已将其投资从混合光纤和铜线的架构，转向纯光纤架构。Comcast 公司早就打＂宽带牌＂，积极向宽带公司蜕变，这在有线电视公司中是很少见的。早在 2015 年第二季度，Comcast 公司的宽带用户数就已经超过了有线电视的用户数，并呈逐年增长态势，其目前已稳坐美国宽带用户数第一宝座。相反，Comcast 公司的付费电视业务则逐年下跌。可以说，拥有大量宽带用户已成为公司巨大的财富，并成为对抗 OTT 的法宝。较早实现三网融合，商机不断
　　美国自 2005 年开始推行网络融合，至 2008 年已初见成效。通过 Wi-Fi 和无线路由器，使固定互联网与移动互联网很好地融合。美国移动公司、有线电视公司和地方政府积极推广 Wi-Fi：早在 2006 年 5 月，美国就以 8.4% 的 Wi-Fi 家庭渗透率领先世界各国；至 2008 年，全美 185 个城市部署了覆盖整个或者部分城区的 Wi-Fi 网络。Wi-Fi 是用户访问互联网的纽带和桥梁，不仅消费者对 Wi-Fi 十分喜爱，运营商也对其偏爱有加，因为 Wi-Fi 可以帮助其有效地分流数据，减轻网络压力。
　　美国有线电视公司的 HFC（混合光纤同轴电缆）方式，除提供 CATV 外，还提供 VoIP 电话和高速上网。
　　在全球，美国运营商率先在调制解调器上集成了 Wi-Fi 功能，极大地促进了高速上网、电视和电话的＂三网融合＂ ，此举对智能手机的迅速普及也功不可没。
　　＂三网融合＂带来多方面利好。
　　其一，运营商在营销服务中得以实施套餐计划  —— 运营商将多种业务捆绑打包销售，不再是单品种销售模式。此举影响巨大，对公司业务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同时用户也得到了实惠。
　　其二，美国运营商得以快速推出物联网服务 。首先，车联网快速崛起，AT&T 是这方面的排头兵。其次，可穿戴设备被迅速纳入运营商的套餐计划。美国汽车联网数量在 2016 年第一季度占所有新互联网连接用户的 1/3，排名第一位，联网汽车新合同数占比达到 32％，移动电话仅占比 31％，平板电脑占比 23％，设备间通信（M2M）占比 14％。而到 2018 年第一季度，在美国移动公司的新增连接中，有 90％来自联网汽车和其它 IoT 设备。到 2019 年 2 月 7 日，美国智能音响安装数量已达到 6600 万台。智能音响因其用途广泛（如音乐、天气预报和搜索等）而备受用户欢迎，它的一个重要应用场景就是汽车。在 2019 年第二季度，可穿戴设备的发货量增长了 38％，达到 800 万台，可穿戴设备市场增长了近 40％，市场规模达到 20 亿美元。苹果公司的 iPhone 让美国迅速进入智能手机时代
　　自从 2007 年苹果推出 iPhone 以来，美国智能手机用户数增长迅速，同时其用触摸屏替代键盘，开启了触摸屏时代。目前美国智能手机除语音功能外，还有电子邮件、视频、音乐、电子图书阅览、地图导航、网络游戏和网页浏览等大量应用，智能手机的应用范围，可以说日新月异。在智能手机应用日益丰富的带动下，相关业务也同样火爆。在移动视频的发展中，移动终端的融合已成世界潮流，手机已然变成多媒体终端。
　　2001 年，可上网并具备收发电子邮件功能的黑莓手机，在美国政府雇员与商业白领中颇受欢迎。但随着苹果 iOS 终端以及 Android 应用软件不断丰富，RIM 公司的黑莓手机逐渐被淘汰。
　　2011 年后，美国智能手机在各个方面都取得长足进步，而且在全球起到示范作用，引起各国广泛关注。美国手机普及率于 2014 年就达到了 110.2%，而后依然逐年上升，到 2016 年更是达到 127.2%。与此同时，美国智能手机发展迅速，到 2016 年 7 月，美国智能手机渗透率超过 80％。在美国，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已经占据了用户数字媒体时间的 2/3，而智能手机占比接近 50%，可见智能手机影响之大。
　　尽管美国移动用户普及率已经超过 120％，但移动业务的增长仍然强劲 ，这主要体现在数据业务方面。3G、4G 时代美国智能手机引领世界，同时它又促使美国互联网快速发展，并产生了＂GAFA＂（谷歌、亚马逊、脸书和苹果）世界级 IT 企业，大大提升了美国的国力。同时＂GAFA＂又大大促进智能手机应用空间，催生社交网络和数字经济发展壮大，这些都是令美国运营商引以为豪的。美国运营商在解决＂被管道化＂方面十分头痛
　　宽带接入和 Wi-Fi 热点的普及，促使近年来 OTT 业务在美国迅速发展，导致付费电视用户大量流失 。在宽带接入服务中，用户可以从 Netflix、Hulu 和 Amazon Instant Video 等网站免费或低成本收看视频内容，这些服务受到人们的青睐，同时也造成了有线电视用户的流失。
　　截至 2017 年 3 月底，流媒体服务商 Netflix 的用户数量已经超过了美国有线电视用户的数量。付费电视用户数下降已成趋势，其中卫星电视的用户下降最大，其次是电信运营商 IPTV 电视业务的用户。电信运营商雄心勃勃进军视频市场，率先推出了 IPTV，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好景也不长，由于 OTT 的出现，使其用户大量流失，损失惨重。IPTV 目前仍是在苦苦挣扎，至今还没有找到好的应对办法。美国运营商向传媒行业进军失利，转型受挫
　　AT＆T 虽立足通信行业，但也不断尝试企业的多元化经营，并向传媒领域进军。在 2015 年，AT＆T 以 485 亿美元收购了美国卫星公司 DirecTV，将地面通信与卫星电视进行融合，显示出该公司向通信一体化公司过渡的迹象。2016 年 10 月 21 日，AT＆T 又收购了美国传媒巨头时代华纳，收购金额高达 850 亿美元。这使 AT&T 成为拥有有线电视、无线卫星传播、出版以及影视内容制作等业务的传媒行业巨头。
　　另一方面，AT＆T 的竞争对手 Verizon 在 2015 年以 44 亿美元收购了美国网络巨头美国在线 (AOL)，从而进入媒体领域。2016 年 7 月，Verizon 又以 48 亿美元收购了雅虎公司的新闻和金融等核心业务。Comcast 公司在 2016 年收购美国电影巨头 DreamWorks Animation，此后又收购了 NBC 环球，不断强化媒体业务。
　　这些收购案曾轰动了世界，但频繁收购并没有给这些公司带来辉煌，仅仅数年就出现负面影响。Verizon 公司的兼并没有为其带来收入增长，至 2018 年第三季度，Verizon 公司包括 AOL 和雅虎在内的数字媒体业务 Oath，收入同比下滑近 7％。为了应对因兼并引发的财务危机，AT&T 和 Verizon 开始大规模裁员，至 2019 年初，两家美国通信巨头削减了近 3 万个职位。其中 AT&T 裁员 20420 人，约占员工总数的 8%；而 Verizon 裁员 9500 人，占 2018 年底员工总数的近 7%。2019 年 2 月，Verizon 再次裁员 ——4.4 万名员工下岗，以减少人力成本支出。不仅如此，为了解除困境，AT&T 与 Verizon 公司近日开始对传媒业务进行剥离。AT&T 于 2021 年 5 月 17 日宣布，将拥有流媒体服务 HBO Max 等好莱坞电视和电影资产的华纳媒体 (Warner Media) 剥离，作价 430 亿美元 (远低于当时收购华纳的价格)，与以纪实文学节目和真实节目为主营业务的有线电视巨头 Discovery 合并，成立合资公司。此前，AT&T 曾于 2021 年 2 月 26 日宣布与 TPG Capital 达成合作协议，将把 DirecTV、AT&T TV 和 U-Verse 分拆出来，作价 162.5 亿美元 (远低于收购 DirecTV 时的价格)，成立名为 New DirecTV 的合资公司。而 Verizon 于 2021 年 5 月 3 日宣布，将以 50 亿美元的价格将旗下包括 AOL 和雅虎在内的媒体集团出售给阿波罗公司，这也远低于以前的收购价格。
　　两家公司的裁员和剥离媒体业务，目的是应对 5G 和光纤宽带建设的投资压力 。从美国三大通信公司 2021 年第一季度业绩比较表中，可看出 Verizon 与 AT&T 公司的压力（如表 1 所示）。
　　▼表 1 美国三大通信公司 2021 年第一季度业绩比较
　　业绩比较
　　用户数比较
　　用户流失率比较
　　T-Mobile・总收入为  198 亿美元
　　・净收入为 9.33 亿美元
　　・5G 覆盖范围约 414 万平方千米，覆盖人口数 2.9 亿，是 Verizon 的 4 倍，是 AT&T 的 2 倍
　　・T-Mobilel 网速比 Verizon 高近 50%，比 AT&T 高 30%
　　无线用户净增 140 万户 (后付费用户 120 万户，行业最佳；其中后付费电话用户新增 77.3 万户，行业最佳)
　　后付费用户流失率为 0.98%，预付费用户流失率为 2.78%
　　AT&T・总收入为 439 亿美元
　　・净收入为 85 亿美
　　・光纤网络用户增加 23.5 万户，渗透率超过 35%
　　・宽带用户收入增长 4.6%，ARPU 增长 3.2%
　　无线用户净增 360 万户 (后付费用户增加 82.3 万户，其中后付费电话用户增加 59.5 万户)
　　后付费用户流失率为 0.93%，后付费电话用户流失率为 0.76%，预付费用户流失率为 2.78%
　　Verizon・总收入为 329 亿美元
　　・净收入为 54 亿美元
　　・Fios 互联网用户新增 9.8 万户
　　(后付费用户增加 15.6 万户，其中后付费电话用户增加 4.7 万户)
　　后付费用户流失率为 1.03%，后付费电话用户流失率为 0.81%
　　从表 1 可见，T-Mobile 已经成为美国 5G 的领军者 ，这让 Verizon 与 AT&T 如芒在背，这或许就是 Verizon 与 AT&T 重金参与竞拍 5G 频段的原因。另外，T-Mobile 在后付费电话用户增长方面，也高于其它两家公司，后付费电话用户是移动公司的生命线，这也让其它两家公司不无担忧。
　　此外，笔者通过整理美国主要移动公司 2019 年第三季度至 2021 年第一季度无线用户市场份额，发现 AT&T 公司的份额最高，这得益于其物联网用户 (含联网汽车等) 的增长，相反 Verizon 公司占比在下降。
　　美国运营商在转型中曾经起到过标杆示范作用，并影响了世界，这值得我们借鉴；但 Verizon 与 AT&T 公司的无序扩张，教训也是深刻的，这值得我们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