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浮夏看了年若歌一眼,低下头,"是属下保护不周。" "不止白夫人吧?"女子沉下色。 "娘,我没事……"年若歌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我的伤基本上无碍了。" "鸽子?" 女子听到床上的声音,顿了一顿,马上不着痕迹地抹掉泪痕,转过头来,"伤着哪啦?痛不痛?有没有什么事?" "娘……" 年若歌从女子进入她院子范围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感受到她真心实意的焦急和悲痛,自然知道她就是年府最是神秘且默默无闻的季姨娘,那个在雪地里独自生下年若歌的人。 可是她一个当野孩子那么久的魔,一个从来不清楚娘的一切的魔,忽然要和一个在脑海中幻想无数遍的娘相处,实在让她无所适从。 她想问很多话,可终究问不出来,最后只能别扭试探道;"您不是不能随便过来吗?" "小姐,夫人并不是不在意您,她有她的苦衷……"浮夏忍不住出声,"夫人一直放不下您,所以特意将浮夏派到您身边。" 季姨娘也是魔,是魔族潜伏在人界多年的其中一个任务执行者,只是谁算不如天算,季姨娘动了真情,暗中诞下少主,导致少主明里暗里身份尴尬,季姨娘只能尽量不过问少主,以求少主不被关注。 "我知道。"年若歌叹了口气,可惜有的东西太晚了,终究太晚了…… "娘,您放心,今后我会护着您,谁也不能轻易再动你我。" "傻孩子,你真的没事?"季姨娘还是不放心,见女儿起来,执意检查女儿的伤势。 "真的没事。"年若歌摇摇头,"您也知道,我若是无事更让人起疑,这些都是皮外伤。" 一些以前就落下的伤病基本上是痊愈不了了,但能好的都好了。 她严格讲只算半魔,但魔族恢复力天生强大加上有修为在身,康复能力远超普通生灵。 这些看起来很狼狈的伤,大部分是她后期添上去的,也有一些是她在快愈合的伤口撒药粉溃烂下来的。 "没事?这也叫没事?" 季姨娘看见自己女儿浑身没一处好,终年病态的脸上因为气恼而有了一点血色,她神色复杂,终究长长一叹,本来打算抚摸女儿脸颊的手,停在半空最后无奈垂下。 "小鸽子,这些年,你是不是在怨娘?" "怨娘在年府对你不理不睬,对你的消息一无所知?" "你确实该怨娘,你肯定受了很多苦很多罪,所以现在这些伤对你来说不值一提……这些伤要是落在普通大人上,他们都受不了啊……" 季姨娘苦笑一声,常年的肺部损伤让她在情绪不稳下咳了又咳,脸色青了又白,丝毫不像一个魔族该有的体质。 "你还那么小,怎么就那么难呢?怎么那个震慑整个魔族的新一代就是你呢……" "娘……"年若歌伸手抓住季姨娘的手,"若歌不会怨你,你是若歌的娘,是那个因为拼死生下她而毁了修为,损了根基,这么多年一直为她吊着一条命,为她取名叫若歌的她唯一的亲人啊。" 季姨娘显然没想到自己女儿都知道,但转念一想,女儿现在在魔族中被敬畏的实力,也就不疑惑了。 但她并不会因为女儿的理解减少一丝愧疚,只是略微复杂地看了年若歌一眼,想了想现在女儿和自己的等级关系,眼里暗淡下来。 她起身退了几步,躬身道:"大人唤我魔姬便可,若他人在此,就唤我季姨娘,也不会教人嚼舌根。" 魔姬才是她作为任务执行者的名号,阿季不过是一个水月风花,别人的每一声季姨娘,曾经对她来说就是在刀刀剜心,现在,阿季连自己女儿,都没资格认…… "娘……" 年若歌躺坐在床上,沉默许久,最后脸转过去背对着季姨娘,看不出表情。 "魔姬……眼下这些事你不必参与。" "大人,您……"季姨娘不解地看了一眼浮夏,见她也摇头,继续道:"您另有打算?" "不。"年若歌冷着声音,"你不做任务多年,还是继续清净些吧。" 季姨娘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该再牵扯进这些计划中,两人相处不冷不热,也不至于让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季姨娘没想到自己女儿态度这么强硬,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点点头。 "老鬼是不是闹过?"年若歌转向浮夏,忽的一说。 "是。"浮夏颔首,"属下已经告知您的现状。" "蜥蜴处理的那些人族怎么样了?"她还没怎么了解其他运作的情况。 "大部分人族很是识趣,已经答应秘密与我族合作。"浮夏想了想,道:"剩下的太不识趣,蜥蜴他……" "都处理了。"年若歌没有意外,蜥蜴是她的得力下属,知道该怎么做。 "大人,你爹……年将军那边……"季姨娘不希望自己女儿和她亲站在对立面,如果一定需要,这个罪还是由她来坐。 "放心,只要他不和魔族作对。"年若歌算是给了保证。 "目前,最好是控制人族权贵为我魔族所用,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渗透人界。" "今晚不早了,你身体不好,退下去休息吧。" 季姨娘深深看了几眼年若歌,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被浮夏送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年若歌了,刚才那几个已是傀儡的女婢都退下了,年若歌也不会闲下,用凝起灵力,用海蜃术幻化出一具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躯体,像有生命朝年若歌点点头,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 她有一半人族血脉,所以可以凝炼灵力,不会被察觉魔力波动,这也是让她潜伏于人界的原因之一。 那些人闹了个这么大的动静,今晚是不会再出手了,至少这几晚能平静点,毕竟这是在年府,不比外面。 明天想必才起有好戏,这会她该去见她必须要见的上司了。 年若歌轻松破开虚空,走进一个黑洞离开。 黑洞中,一男一女显然等候年若歌已久。 他们坐于高位上,神色各异。 男子身穿黑甲战袍,一身玄铁铠甲干净而隐隐散发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眼睛像狼王狂傲地看猎物般,发冷地盯着年若歌,明明一句话没说,却让人身至炼狱喘不过气来。 他靠卧于石座之上,棱角分明的脸上尽是厉色,微眯的碧眼带着强者特有的自得和深邃,对年若歌的迟来感到微微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