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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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样一个笑话：有位先生去某4S店看车，看到一辆热销款甚喜欢，其标价为100000元，但他身上只有99998元。无奈之下，他走到门外，“乞丐先生，可以给我2元钱么？我非常想买那辆车…”乞丐打断他的话，“好啊，我给你4元，你也给我买一辆…”这个笑话曾经引起争议，有人觉得是讽刺当今社会上为富不善的人，也有人认为其很好的折射了社会伪弱势的另一面…暂且不论这个笑话究竟有什么内涵，就其主角—乞丐的社会特殊性而言，这个群体的确应引起我们的关注…
　　第一次亲眼看到乞丐，是刚入大学的第一个星期六。那天我们专业的学姐正带着我们逛街。刚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们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都不断地左顾右望。突然，一个穿着老破棉袄的老婆婆走到我身边，扯着我的衣角，颠了颠手里的铁盘，喃喃说着我不懂的方言，只糊糊地听到类似“好人…好报”的话语。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学姐就呵斥道，别挡道，讨厌的脏东西，走开。老婆婆给我的余惊未尽，学姐的突然呵斥让我又是一惊。我忙问怎么了，学姐说，没事，就一要饭的。此时老婆婆还没有走，看着她殷殷地眼神，近乎是哀求，我于心不忍，从兜里掏出5元钱递给她。她迟迟地不敢接过去，喃喃道，1元，1元，就好。学姐也说我，给她这么多做什么，1元钱足够打发了。我笑着摇摇头，老婆婆拿着吧。她还有些迟疑。学姐又斥道，要不要，不要算了。于是老婆婆颤巍巍地接过我的5元钱，几乎是俯下她的驼腰，跟我说了句谢谢。
　　那是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亲眼看到乞丐。跟电视里演的不同，她头上没有插着白菜叶；也没有当兵的打她、踢她、踹她；她身边也没有跟一个小孙子或小孙女；她也没有跟我哭诉家乡闹灾荒，儿子被抓去当兵，儿媳饿死了，不得以才带着孙子或孙女来这里寻亲，不料亲戚不接受他们，无奈只好乞讨为生；她也没有只跪在街转角，见来往行人频磕头…只是在我们还穿着短袖凉鞋的时候，她还穿着老破棉袄和露出脚趾头的棉鞋；她只是穿梭在繁华街道涌涌的人流，颠着里面有几枚不知道是自己放进去还是路人丢进去的硬币铁盘，让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只是不住地点头哈腰，不断地道谢、道歉，不断地面露惊喜、面表失望；有时她也会坐在路边，把铁盘放在前面，不断地冲着路人谄媚地笑，而路人只是来去匆匆，但偶尔也有一两个往铁盘里丢个硬币…
　　不知道怎么地，看到老婆婆就想到我奶奶。奶奶的头发也是这么白，奶奶的个头也只有这么高，奶奶的脚也是这样大，奶奶的背也微微的驼。不过不同的是，老婆婆每天要出来乞讨吃食，而奶奶决定着我们家每天的吃食。奶奶的衣服虽然也不是新的，但是妈妈总给她洗得干干净净。奶奶的周围有一群好朋友围着唠嗑解闷，有一群儿女虚寒温暖，还有爷爷地百般呵护，而老婆婆只是孤身一人穿梭在大街小巷，行乞觅食…
　　我不管学姐说她是骗子，我就是想帮她。不为什么，就是莫名地心酸，看到她就想到我奶奶。其实某种程度上，我宁愿她是骗我的。那样，或许她就没有这么悲惨。说必定她就和我奶奶一样，受同辈喜爱，受晚辈尊重。或者她也会有个像我妈妈一样的儿媳妇，给她买衣服、买零食的、拉她逛街，还骄傲地告诉别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我眼中从没有骗子，只有因为生活所迫、不得已而撒谎的人。没有谁是天生的骗子，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会骗人。曾有一位行乞人士对我说，我们不偷也不强，没错，我们有时装可怜，骗取同情，但是我们是用自身的尊严去交换人类潜在的一点点善心与怜悯之心。是啊！相比那些盗窃、诈骗、抢劫的罪犯，还有那些高高在上，顶着人民公仆的光环、披着为人民服务的伪衣贪污受贿的不法分子，行乞者难道不应该受到我们的尊重么？至少他们没有违法、没有危及社会。而我们在用有色眼光审视别人的同时，能不能反思自己，不律己何律他人？
　　还记得，那是12月的一个星期日。天很晴，但又是那么的冷。地上残雪未净，空气中冒着丝丝冷气，对于我们年轻一族来说，周末逛街已成习惯。我和好友手挽着手走在街上，毛茸茸地耳罩遮着，我几乎听不到身边呼呼的寒风。在淘宝街门口，我习惯性地买了一杯的香草奶茶。这种奶茶味道很好闻，没有香槟的那么浓郁，也没有香芋的那么甜，但是我就喜欢这4元钱一杯的香草奶茶。接过奶茶小铺帅哥找的一枚硬币，我们准备进去。突然一位穿着老破棉袄的老婆婆拦住我们，她讨好似的冲着我们笑，然后颠了颠手里盛了一些硬币的小铁盆儿。好友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说，我们是学生，没钱！老婆婆把头转向我，眼睛里满是期待与渴望。我递过刚刚的那枚硬币，说，老婆婆，这是刚刚买奶茶找的零钱，就1元零钱，给！老婆婆，高兴地接过我的硬币，连连向我道谢。好友不悦，说，给她干嘛？这种人大都是骗子！我看到老婆婆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尴尬…我冲老婆婆尴尬一笑，忙拉着好友往淘宝街走去…
　　冬天的白天总是那样的短，不知不觉天就快黑了。我跟好友意犹未尽地提着大包小包去公交站台等车，19路校车已经没有了，我们只能坐每人2元的103专线。我们计划被打破了，我知道我们的零钱可能不够。车来了，好友问我有没有零钱了。来时坐的校车，她付的2元，回去自是我付车费。只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没有校车了。好友上街向来是分文不剩地回去的，而我身上只有2个硬币了和一张红的毛爷爷。司机大叔说，你们两个上不上车啊？我说，大叔，零钱不够，还差2元，我可以付100，你找我零的么？司机大叔说，那不行，我这是无人售票车，不可以的。你们有没有，没有我就要走了。我说，大叔通融一下，好吗？司机大叔摇摇头，说，我这不是私家车，不可以的，你没有熟人可借么？不然你们打的回去吧。好友忙道，不行的，大叔，这边到我们学校好远的，我们是学生，没钱！然后转向我，说，都怪你！不给那个乞丐钱就好了。我不满道，即使那样还是不够啊。司机大叔回头对寥寥的几个乘客说，你们谁身上有硬币的，帮帮人家小姑娘好了。没有人吭声。突然我背后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我这儿有…
　　我回过头，是下午那个老婆婆。她的老破棉袄，小铁盆儿，我认得她！她从盆里拿出2元钱，说，拿去吧，人总有困难的时候。我说，不用了，老婆婆！老婆婆命令似的口吻，拿着！然后把两个硬币硬塞到我手里，说了一句，我真的不是骗子！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我和满脸羞愧的好友。上车后，司机大叔说，算了吧，这2元钱我来出，明天你们把钱还给那个老婆婆。我跟好友用力地点点头…
　　可是后来我再也没有找到那个老婆婆，只记得，她身上穿着老破棉袄，拿着个小铁盆儿，右眼角有一个跟毛爷爷一样的痣。
　　从那以后，好友不再反对我给行乞者钱，也在没有说过他们大都是骗子之类的话，而且，每次见到行乞者是老太太的，她总是会给一些钱，或许她对那位老婆婆心存愧疚吧。而我，到现在还珍藏着那两枚硬币，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它的主人。…
　　我认为慈善并没人们所宣传的那么高尚。我们也没有必要惊叹某某慈善家、某位大腕明星为什么捐了多少多少钱。只要我们用慈祥的爱和善良的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特别是那些需要帮助的社会弱势群体，我们就是在做慈善，我们就是在为社会的和谐作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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