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的梳妆台上放着许多香水瓶,各色各样的,还有一些精致的首饰盒和各种各样的发饰,这些,都是花我爹的钱买的,衣柜里的礼服都不知道有多少了。而我就不同了,我不屑于这些东西,最多在跟我爹参加宴会的时候买一件衣服,发饰,有几个就好了,香水根本就没有,并不是我爹不买给我,是我懒得要。 顾玲儿慢慢的走到炉子前,炉子里的烈火滋滋作响,好像一条火龙一般。炉子上放着一个复古的铜壶,看样子壶子里应该装满了水,冒着氤氲的热气。 "姐姐,你帮我把这壶水拿下来吧,我拿不动。"顾玲儿撒着娇要我帮她拿那壶水。我不耐烦的走过来说:"这种事情你应该叫张婶来,干吗叫我来?" 顾玲儿把我拉到炉子前,一股热流迎面扑来。顾玲儿笑了笑说:"张婶忙着呢,哪有时间管我,正好,看到你回来,就顺便帮帮我吧。"我猛然回头,把顾玲儿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我的眼里闪过一丝犀利的光芒:"顾玲儿,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顾玲儿立马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很委屈:"姐姐,我没有耍花样……"说到这里,她的眼里泛起了泪珠。看她这个样子,我想,就帮帮她吧,毕竟是我妹妹。 可是,我错了,我不该对她心软,当我拿起那壶滚烫的热水时,顾玲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奸计得逞的表情,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顾玲儿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她猛然伸出手,狠狠推了我一把,虽然我练过武,但是猛不防来这么一下是谁也防不住的,我被她推的一个踉跄,水壶里的水盛的太满,由于我没有拿稳,一股水溅出来,浇到了我的手上。 "啊!"我闷哼了一声,把水壶扔到了地上,伸手去捂那只被烫伤的手。热水洒了一地,泛起了丝丝白气。"顾玲儿,我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你……。"我忍着手上传来的疼,咬着牙对顾玲儿说出了这句话。 站在一旁的顾玲儿冷眼看着我,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她在我的身边转了一圈,嫩粉色的裙摆就像是翻飞的桃花,她得意的看着我:"顾清儿,只要你一天不让出这顾氏丝绸行继承人的位置,我就一天不让你好过,今天只是烫了你的手,明天说不定就会让你手断了。"顿了顿,继续说,"你别以为自己学了点武功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我玩的是心计,不是力量。"说罢,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顾玲儿,你这样做,不怕我去告诉爹?"我从桌子上直起身子,捂着红肿的手背,眼眸直直看着顾玲儿。谁知,顾玲儿不但不惧怕,还一脸挑衅的说:"你去告诉爹啊,看他会不会相信你?" 手上传来火燎般的疼,我现在不想和顾玲儿计较什么,我只知道,如果我的手再不做什么处理,就会脱下一层皮的,到那时,手就会流血,而不单单是现在的红肿了。 我慢慢的朝门外走去,顾玲儿见我不理她,恼羞成怒,几步走过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优雅的形象,拦住了我的去路:"顾清儿,你说话啊,别急着走啊。"顾玲儿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愤怒且嫉妒的怒火,她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杀了我。但我依旧没有理她,只是平静的说了声"让开",便要离开她的房间。 就在我与顾玲儿纠缠不清的时候,黎叔在外面笑呵呵的说:"老爷回来了?"顾玲儿蓦然向门外瞥了一眼,她一定奇怪爹今天为什么会那么早回来。 只听外面爹和黎叔说:"今天李老板临时有个会议,便把这生意的事推后了,我就提前回来了。"忽然,我爹话锋一转,"清儿和玲儿在干啥?"黎叔回答说,我去了顾玲儿的房间,爹踱着步向我们这边走来,黎叔跟在爹身后。 "啪"的一声,爹打开门走了进来,看到我捂着烫伤的手背和站在一边唯唯诺诺的顾玲儿,马上皱起了有些花白的眉毛:"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屑的看了顾玲儿一眼,刚刚还飞扬跋扈的对我说顾氏继承人的事呢,现在竟然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分明就是做给我爹看的! 我怒不可遏的想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我爹,谁知,当我正准备说,顾玲儿恶人先告状,抢先一步说:"爹,是这样的,是我在炉子上烧了一壶水,我自己拿不动,姐姐过来想帮我,可她自己也没拿稳,溅出来的水烫伤了她,还差点烫到我。"顾玲儿说罢,站在一旁不做声了,眼里满是委屈,好像快哭出来一样。 呵,撒谎撒的真好啊,竟然骗过了我爹,如果我在这一刻反驳,那我这罪名算是坐实了,所以,我此刻不能轻举妄动。 爹听了顾玲儿的话,又看了看地上的水壶和水,他叫张婶进来清理了地上的水。然后,过来对我说:"这种事情就不会叫下人来做吗,你自己逞什么能,烫到自己不说,还差点烫到你妹妹!" "爹……"我刚叫了一声,但他没有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而是回过头去安慰顾玲儿,顾玲儿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一瞬间,隐忍的泪水溢满了眼眶,但我还是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自从梁秀菊和顾玲儿闯进了我家,我就告诉自己,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流泪,尤其是在她们母女俩面前,这不但丢了我爹的脸,反而会更加助长她们的气焰,所以,无论多委屈,我绝不能哭! 我知道,我的母亲在很早就去世了,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她,但是,她们不要以为,我没有母亲的庇护,就可以任她们欺负。顾玲儿虽姓顾,但她的心却始终是向着梁秀菊的,她以为她顾玲儿算什么,她只不过是梁秀菊的傀儡,一颗棋子罢了,她以为,这顾氏的继承人会是她?可笑至极! 黎叔或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扶着我向前走了两步,也不管我爹同不同意:"大小姐,我送你回去吧,如果这手再不处理,会更严重的。"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手上的皮已经脱掉了,我看到手背上泛出了一丝丝的血迹,我不动声色的捂着手,没有让黎叔看到我手上的血迹。 我轻轻推开黎叔,声音沙哑的对他说:"黎叔,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不用扶我。"我又斜睨了顾玲儿一眼,补充一句,"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样,那么娇贵!" 黎叔无奈的看着我离去。 已经是春天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阵风吹来,我感到很冷。路过月季花丛,花香袭来,我却觉得,它已经不如早上香了,就这样,我恍恍惚惚的回了房间。 我刚一进房间,红姐便看到了我手上的伤,她赶紧走过来,惊叫道:"大小姐,你的手怎么了?"我面无表情的坐到椅子上,红姐见我不回答,便转身去抽屉里找药。 不一会,红姐从抽屉里找到了一瓶烧伤药和一瓶薄荷油。她拿起一根棉签,在药瓶子里蘸了一下,然后,抓过我的手,把药轻轻的敷在烫伤的地方。 钻心的疼痛从手背上传来,可我硬是忍着没有坑一声。红姐边帮我敷药边在嘴里嘀嘀咕咕的说:"大小姐,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又是那个梁秀菊和顾玲儿吧?"红姐在私底下从来不尊称她们母女俩,而是直呼其名。 红姐年长我三岁,十岁的时候就来我家做丫环,红姐家里穷,她的父母便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送进了顾家,可以说,我和红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红姐在别人眼里是个身份卑微的丫环,但在我眼中,我把她当姐妹看待,从来没呵斥过她,因此,我不喜欢的东西,红姐也绝对不会喜欢。 梁秀菊和顾玲儿都是和我作对的人,我不喜欢她们,红姐也自然不会尊敬她们,所以才会直呼她们的名字。 敷完药后,红姐又细心的为我涂上薄荷油,薄荷油涂在我的手背上,一股凉凉的感觉袭来,仿佛凉到了心里,令人觉得很是凄切。 这天中午,我没有去吃饭,因为心里的委屈,又因为不想看到梁秀菊和顾玲儿,黎叔过来催了我两次,我也没有去。我知道,黎叔和红姐都是向着我的,我爹也对我好胜过对顾玲儿好,爹一看到我,就想起去世的母亲,母亲在去世前叮嘱过爹,让他好好照顾我,爹不忍辜负去世的母亲,便把更多的关心给了我,但如今却引起了梁秀菊和顾玲儿的不满。 当时,是爹不明情况,听信了顾玲儿的花言巧语,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一股苦涩总是挥之不去。 我正沉思之际,红姐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白米饭,她把米饭放在了我面前:"大小姐,吃点吧,不吃伤怎么能好?"我赌气般的说:"我不想吃。"本来心里已经够委屈了,再加上手上的烫伤的疼痛,更是弄的我心烦意乱。 我坐到床上,一翻身躺下,闭上眼睛不再看红姐,红姐知道我此刻心里不好受,便也没再说什么,端起桌子上的米饭:"大小姐,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说话,转身推门离去。 红姐走后,我又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对面墙上母亲的画像映入眼帘。画中的母亲温柔的向我微笑着,乌黑的长发整齐的绾起,黑色的眼睛如同世间最耀眼的黑曜石一般,仿佛会说话。母亲身着一件白色绣花旗袍,端正的站在那里。 也许,多年过后,这里会物是人非,有些东西会悄悄改变,但画中的母亲永远都是那么美丽温婉,温柔贤惠,是的,我没有见过她,一次都没有,有的只是在画中看着她,如果她还活着,我就不会受这样的气了吧,也不会有梁秀菊和顾玲儿欺负我了吧。 我在心里暗暗的想,梁秀菊,顾玲儿,我才不会就这样任你们欺负,相信母亲也不希望别人欺负她的女儿,顾家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 想着想着,画上母亲如同仙子一般漂亮的脸庞渐渐变得模糊,疲倦席卷了我的大脑,我不知何时,已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