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酒吧里小小的人唱着恣睢的歌，撕裂的嗓音回荡在狭小的空间。
　　＂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坐在桌子那头的男生不安分地搓搓手指。
　　＂哦你说吧。＂苏晚期放下手机，斜眼。率尔成章，头上玻璃制品折射着酒吧里混沌的光。
　　＂对不起晚期……那天晚上你出去喝酒，然后她来找我了。她抱着我哭了很久，说意识到自己错了，想重新开始。虽然我很克制自己的内心，但是抱歉，我还是忘不了她……＂邝晨风话里带着点哭腔。
　　苏晚期意外的冷静，一抹艳红微微张开：＂哦你就要说这些是吗？那么老套的话你竟然说的出口，麻烦以后用词高端点好吗你这样很低俗你知道吗，吐口口水看看你那狗样。＂
　　＂抱歉我是个人渣……晚期你是一个好女孩你应该被更好的人疼爱……＂
　　＂渣男！＂苏晚期顺手拿起一杯酒洒在邝晨风的脸上，＂滚出去。＂
　　接着一阵物体摩擦地板的刺响，＂啪＂，苏晚期的脸上多了五道淡淡的红痕。＂苏晚期你够了没你看看你那骚样天天抹着厚眼影红嘴唇你像个人样吗！我跟你说我当初就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说罢那声音的主人便离开在视线里。
　　苏晚期摸着发烫的左脸，眼睛里某种湿热的异物模糊了视线。
　　原来自己才是让别人讨厌的那个……她这样想着。于是便拿起一杯酒猛灌，刺辣的感觉在喉咙里蔓延开，伴着心碎浓稠地糅合在一起，难以下咽，如鲠在喉。曾经忠贞的男生竟如此轻浮，当初真是信了他的鬼话。
　　步调细碎的走出昏暗的酒吧，骨架好像再也撑不住这庞大如累赘的肉体，快要散架。不啻如此，甚至愈发愈渺小了。时间已是太阳落山，路灯渗着阴惨的黄色的光，透过树叶罅隙洒下星星点点的影子。
　　回到家推开门，发现家中安静了许多，落地窗上凝结了一些沆瀣。待坐到沙发上时才想起这里的另一个主人已经离开，带着所有美好的回忆去到了另一个素不相识女孩的心里。反正也是一个人渣，离开了损失并不大，苏晚期这样想着，起身去冰箱拿冰酒，打开电视开始看电影。屏幕里做作的笑声和浮夸的演技并没有让她的心情变好，反而使她在内心挣扎的深渊中堕落得更深。她就这么悼心的不知不觉在悲伤的漩涡中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电视一夜没关，里面叽里呱啦播放着晨间新闻。苏晚期没有闻到平常空气中漂浮的牛奶配燕麦的香气，她下意识摸摸身边，又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活物。拉开米色的窗帘，晨光熹微，不刺眼，但她还是微微眯了眼睛。
　　早已习惯黑暗，于是不敢直面光明。
　　装好人的后果就是自掘坟墓。
　　苏晚期走出家门，发现门口堆着几个塑料袋，有一些衣服从里面泄出来。那是她送给邝晨风的衣服，从第一件到最后一件。此刻它们就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如同苏晚期的内心写照，寇者的气息充斥整个楼道。
　　仿佛整个骨架被抽离，她扶着墙蹲下，把头埋在肩膀里，泪如雨下。
　　即使你是人渣，我也愿意沦为贱人，来场犬马声色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