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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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株苇草浅浅深深地倚在岸边，半抹月光在泊船里盈语，流萤点点。河面没有波动，对岸是怎样的光景，我眯着眼也看不真切。
　　母亲曾到过那儿，并带回了她想要的东西。她说，倘若哪天我到了彼岸，也别忘记再渡回来。
　　【水】
　　孩子们捡起石子投进悠悠漾漾的河里，扑通一声陷到了河底，泛起几圈薄薄的涟漪。泊在岸边的小舟不言不语。我曾看过几次渡人的出发抑或归程，他们大多以得意的表情在脸上溢开来。我始终认为水是世上最柔情的事物，它该不忍心让船儿动荡、颠簸，会以母性的怜爱包容每一个渡人，让他们到达彼岸，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来，我决定起航。我原以为这场旅途会在波澜不惊中开始，在波澜不惊中结束。
　　【广】
　　流水推动小舟向前挪着步子，这时我才发现这条我曾不以为意的小河竟是这样宽广，渺小的我看不清前路。从我不再蹬着三轮的脚踏车，不再一股脑儿捏破塑料保护膜，不再朝天转着雨伞甩湿路旁的行人起，我知道有种无以名状的东西在滋长。后来我终于知道，那叫梦想，那是我想要的。我站在船头，浪头一波一波席卷而来，心事跟着船儿颠颠簸簸。几次无助迷茫，几次潸然泪下，我咬住衣角只为可以成就它。我只能狂奔，好累好累。与我迎面而来的是满脸欣慰的另一个渡人，他的船上载满了他想要的东西，他告诉我他在归程，他说他可以帮助我。我笑着点头感谢，他帮我撑篙。明晃晃的日光柔化了天地间所有的线条，不管河有多宽，我想我总会到达彼岸。
　　【廿】
　　摆渡人带我驶向彼岸。时光蜂拥进入冗长的封闭轨道，向唯一的出口飞奔。香樟在盛夏开出了满枝的花，淡淡的鹅黄点缀着教室素白的外墙，沁人的爽朗一直钻到心窝里。聒噪的蝉儿叫叫停停，头顶上悠悠转着的电扇拍打着趴在桌上的好梦。比十九多一的是廿。八个年头懵懂，六个年头萌发，三个年头积淀，三个年头迸破。我用整整十九个年头看清了自己要走的路，并一路辗转、徘徊，最终义无反顾地向前向前。我知道有那么多数不清的人在和我一起奔跑，不愿停下一刻，也不该停下一刻。有人将我向前推，也有人将我向后拉，在这场为梦而追逐的比赛中我不甘落败。摆渡人在风起云涌的时候紧紧握住我的手，告诉我彼岸在不远的前方。下一个香樟盛开的季节，在我的第廿个年头，我将渡到彼岸，用实现的梦想装满去时的船。
　　【又】
　　我用双手捧着闪亮的梦想，任它从指缝间溢出到水面，波光粼粼。可是我没忘记母亲说过的话，我又登上渡船，这次我自己撑篙，天地之间云淡风轻。归程中我遇到往彼岸去的渡人，告诉他我可以帮助他。
　　兜兜转转的年华不绝一瞬，我们凌驾于水面，在宽广的长河中于自己的廿年之际装满梦想又坐上渡船归来。每一个去时的渡人都该是下一个摆渡人，在去回中，追梦之旅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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