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一位朋友的自述: 好久没有主动跟父亲母亲打电话了。只要我不主动联系他们,他们也不会主动联系我。 昨天晚上,我的妹妹倒是给我打了电话,她说她觉得心里很烦,原因是父亲给她打了一个电话。父亲在电话里说,最近压力很大,房贷的事情在他心里一直压着,自己年纪慢慢大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她说到这里,我就明白了。原因是因为他在县城里贷款买了一个五室两厅的房子,房子全款就将近一百万,他是贷款的。算下来,如果要还完,要还一百三十多万。 这个数字对我来说很大,但是我拗不过他的虚荣心。他说我们家七个人,买小了哪能住? 其实我知道,这不过是他的虚荣心罢了。 因为村里很多亲戚要么盖起了新房子,要么已经在县城里买了房子。而我们,每年过年回去,都住着几年前的老房子,在县城是租房子住。 父亲的工资不算很低,一个月也有一万多块钱。只是我们家有五个孩子。我和大妹妹已经工作,不需要家里的资助了,但是我还有一个小妹妹和两个弟弟要读书。 你们可能会疑惑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其实不过是为了要男孩罢了。 因为母亲生的三个都是女孩,父亲一直想要儿子,然后就在第四胎的时候,有了我大弟弟,后来又有了我的小弟弟。 抚养五个孩子并不容易,从小我也体谅我爸爸,很懂事。只是他们重男轻女的观念,一直都让我很痛苦,以至于我想长大之后,想像安然一样,离开家去另一个喜欢的城市发展。 父亲的工资水平在村里许多亲戚当中,算是比较好的了,为此他也一直为自己骄傲。我知道,他一直是个骄傲的人,可惜是五个孩子拖累了他。 要是家里只有两个小孩的话,估计早就在城里买了房了。 但是,父亲喜欢男孩,他觉得养儿防老。而女儿,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 我觉得我的原生家庭是不幸的,因为正是成长在这样的环境,我的性格孤僻,懦弱。我不够坦荡,我抑郁,我很容易敏感,我不快乐。 有无数个夜晚,睡不着觉,眼睛只会控制不住地流泪。 虽然已经长大,在另外一个城市工作,远离家乡。我仍然很痛苦,仍然觉得逃不开原生家庭的束缚。 "以前看一部催泪的电影,我只觉得看电影的过程很漫长,昨天我看了《我的姐姐》,突然很害怕自己会变成那个姑妈。"妹妹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哽咽。 她的话我深有同感。她出来工作的时间比我长,工作好几年了,就是没有存款。我知道,因为我工作三年,也跟她一样,没有存款,连我大学学费的贷款都没有还完。 因为母亲过一段时间就会问她要钱,说家里弟弟要钱交什么费用。 其实,大弟弟很大花,他花钱大手大脚,好像根本不知道钱是家人辛苦赚来似的。 这也不怪他,因为家里教育方式就是这样,穷养女儿,富养儿子。 大弟弟的成绩不好,也许是因为平常父母亲对他一向不严格,他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他。他早恋,父母支持,原因是怕自己儿子以后找不到老婆,毕竟现在社会的男女比例已经严重失衡。他为了给自己的女朋友过生日,可以花三千块包一个包厢。三千块,那时的我刚出来工作,一个月工资都没有三千块。但是父亲却愿意给,他的儿子要钱花钱,他都会满足。 而我们不同,从小,我们作为姐姐,什么都必须让着弟弟,有好吃的,都会优先他们,连零花钱都少得可怜。 而我,更是被长姐如母的思想束缚着,很小就学会了洗衣煮饭,那时的我,跟很多农村女孩一样,需要照顾家里的弟弟,需要帮助父母分担家务。即使那时候,我才小学四年级。 还有,我算是有一点点争气,我的学习成绩还行,考上了重点高中,考上了大学。曾经,我因为很害怕他们会不送我上大学,而堕落过一段时间,因为在我家附近的那些朋友,她们大多数因为父母不送她们上学,而辍学打工了,因为她们有弟弟,她们的弟弟要上学,以后也要讨媳妇,要起新房子。 令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我有一个朋友,我们从小学到初中都在一个班,曾经无话不说,她的成绩比我还要好,她也有两个弟弟。我们曾经一起约定,一起上县城里的重点高中。 可是,刚高考完了,她瞒着我去广东打工了。 "我不读书了,家里不送。"她给我打了电话,通过她的语气,我也感觉到了她的无奈。 那时,我突然觉得,我是很幸运的,至少我的父母不会不给我继续上学。 后来,我跟那个朋友很少联系了,听说她打工很努力,每年年底回家都会给她爸妈钱,我妈曾经提起过她,还夸她很有出息,有孝心。 事实上,她很辛苦,在工厂里做流水线的工作。我曾经为她感到很可惜,如果她没有辍学,也许能过上不一样的生活。 但是,又能怎么办呢?我们读书,我们的思想跟他们不一样。因为他们觉得我读书读傻了。 是的,在爸妈眼里,我就是读书读傻了。大学毕业没考公务员,没去做教师,而是跑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去打工。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努力上大学,其实不过是想逃离那个让我不幸福的地方。 还记得刚在长沙找到工作,身上只有几百块钱,实在挨不下去找爸妈要钱时,我妈只给了五百块。 这五百块不算少了,够我省吃俭用生活了一个月。只是不够房租,后来,房租是我男朋友帮忙交的。 凑巧,那时候跟妹妹通了电话,她说,爸妈刚给老弟买了个三千几百块的新手机,还说他准备要去上大专了,还给他准备了几千块买电车,这样在大学里上课就可以开电车去教室了。 我挺想笑的,刚刚毕业的我无依无靠,没钱吃饭问爸妈要钱,只给了五百块。在一个大城市,五百块能做什么呢? 一年前,我跟父母吵了一架,我就没有怎么给他们打电话了。也许是当时闹得太僵,他们对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他们养大的白眼狼吧。 事情是这样的,谈了三年的男朋友说家里想要催他结婚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26岁了。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爸妈,没有想问他们的意见,我知道他们心里所想,因为当初刚毕业工作就谈恋爱,他们就很反对。 我知道原因,因为一旦我谈恋爱,就意味着我会结婚,结婚之后我即将有自己的家庭,在经济上我需要考虑自己的家庭,也就帮不到他们了。 他们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结婚需要彩礼,需要房子。而我们三个女儿,是他们赚钱的劳动力之一。 结果不出所料,他们很反对我结婚,父亲更是为了让我不要结婚,说出了你三十岁再相亲,回县城找个男人嫁了这样的话。 我想《我的姐姐》电影里的姑妈,应该也经历过这么痛苦的心理活动吧,为了自己的弟弟放弃了学业,放弃了自己的美好前途。只是我偶尔突然觉得姑妈也算过得挺幸福的,因为虽然她曾经放弃过自己的另一种人生,她的现在也过得蛮好的。 只是,难道屈服于这样的压力,就会过得很幸福吗?毕竟当你反抗时,好像他们都在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