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李小龙猝死于女明星丁佩家中。一时引得满城风雨,更令全球震惊。李小龙的过世,虽然让他打回好莱坞,和征服全世界的步伐,只走出了一部《龙争虎斗》。但最后掀起的李小龙旋风,应该是龙卷风吧,确实是席卷全球。他对动作片的影响和贡献,直到今天,依然为全球影迷所津津乐道。李小龙无疑是名垂世界影史,和影响,甚至改变动作电影类型的代表人物,这点毋庸置疑。 李小龙死后,无数的跟风者,不仅港台、东南亚,甚至欧美、非拉,你说剥削也好,模仿也好,反正这样的演员和电影是层出不穷。咱们就专说港台就有几个,比如何宗道、吕小龙、梁小龙,甚至成龙,他们都打着李小龙接班人的旗号,拍什么何宗道主演的《一代猛龙》《李小龙传奇》。吕小龙主演的《龙拳精武指 》,梁小龙主演的《李三脚威震地狱门》,成龙主演的《新精武门》,这导演就是罗维啊。大家看看啊,就光看这些片名,就知道是跟风李小龙的电影。看上去很热闹,但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随着李小龙的过世,本来最疯狂、最热衷动作片的港台观众,在那一两年的时间内,对动作片,尤其是功夫片,似乎丧失了热情。尤其是那些跟风李小龙的赝品啊,咱们叫赝品吧,几乎都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反响。 何宗道的李小龙传奇 吕小龙的龙拳精武指 梁小龙的李三脚威震地狱门 成龙的新精武门 我们拿资料来说话的话,1974和1975两年,李小龙是1973年过世的,1974、1975就是他过世后的这两年,是港产动作片非常萧条的两年。1974年港片的票房前十位,只有一部张彻导演的《少林五祖》,但这部戏要严格来讲,算台湾片。怎么说呢?因为是张彻离开邵氏去台湾组建长弓的作品。1974年的第十部,就是票房的前十位的第10名,是陈观泰主演的《成记茶楼》,勉强算是动作片,但是他的主类型还是黑帮片。那1974这一年,港产片票房前40位,我们刚才说是前十位只有一部动作片,前40位动作片占多少呢?占不到十部,与前三年票房前40位,动作片起码占20多部相比,这差距是差得相当大。这是1974年。 张彻的少林五祖 陈观泰的成记茶楼 到1975年,港片票房的前四十,动作片依然占不到十部。自从1967年,张彻《独臂刀》创下香港武侠新世纪以来,动作片的市场成绩没这么差。1974、1975年之后,历年的港片,确切的来说,就是1997年之前吧,这20多年,动作片以及衍生的次类型动作喜剧、警匪、黑帮、僵尸片,绝对是香港电影的支柱类型,或者说是类型之王。 那么,为什么1974、1975两年,港产动作片会不行了呢?那真的是因为跟李小龙的死,有直接关系吗?肯定有关系,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和我们吃饭差不多,怎么说呢?吃腻了,吃顶了。 从张彻掀起武侠片热潮,王羽开创拳脚功夫片先河,到李小龙以个人风格的实战派动作开山立派。虽然几经变化,但是那几年动作片拍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越来越暴力。血浆洒满银幕,断臂、戳眼、开膛、破肚、五马分尸,各种冲击感官刺激的暴力血腥画面,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故事和人物升级却跟不上。那观众看得太多,也就开始腻了,想看点新鲜的。 于是,李翰祥重回邵氏后,带起了风月笑片的热潮。感官刺激,从拳头换成了枕头,而且是用轻松幽默的笑料包装。于是看腻了血浆的观众,开始吃起了各种"肉蛋"。从1972年开始,李翰祥一年拍4部左右的风月片,1973、1974、1975基本稳居港片票房榜的前列。 说起这李翰祥啊李黑导演,左手风月右手喜剧,从之前立志提升华语电影品质的一个有艺术理想的雄心勃勃大导演,变成了以犬儒和戏子心态,躲在邵氏拍迎合观众各种通俗、低俗或者说无伤大雅的这些小品吧。他是屡次三番、反复地被有道德责任心的媒体影评人抨击,抨击什么呢?李翰祥自甘堕落,毒害人心。 但是对于只将电影当做生意的咱六老板邵逸夫来讲,李翰祥这种犬儒,那是求之不得。说起来也挺悲哀的啊,在香港这个商业社会,专心做艺术太难了。所以,邵氏的名导演楚原,对后进学徒王晶说,咱们做导演的可以泡妞,咱们可以错很多事,但有一件事儿是绝不能错。什么呢?就是拍的戏不卖钱,不卖钱你就死定了。 所以,为什么港片从70年代到90年代,那么爱跟风,那么短视,那么爱五分钟一小打,十分钟一大打,就这么打,连场。打到你不喜欢,那我就笑,三分钟一小笑,五分钟一大笑,那笑得够热闹,够紧凑吧。笑你不喜欢了,那就卖肉,这部露两点,那我下一部就露三点,再下一部再下一部没有了,你再这么说播不出来了。反正就是生怕观众不喜欢。 那这个其实是一种艺人心态,卖艺嘛,一定得让观众喜欢,观众喜欢不就会掏钱嘛。所以,这艺人得活好,活好就有饭吃。所以香港的电影人,和这个城市的其他行业一样,他们把打份工,就说是"揾食",那观众就是衣食父母。所以,这动作片观众看腻了,赶快改弦易辙。 你看,罗维导演,那可是拍武侠片的名导演,拍李小龙的《唐山大兄》《精武门》动作片连破记录,那是大导演。但是在1974、1975动作片陷入低谷的时候,马上他就改弦易辙了。他拍什么呢?拍跟风李翰祥风格喜剧的《绰头状元 》。罗导演就知道,形势比人强,这就是现实。 1974和1975那两年,动作片,香港观众是看腻了,因为看不到新花样吧,就改看风月片。还有来源于现实自己生活的这种喜剧片呢,就是《鬼马双星》许氏兄弟的;警匪片呢,就是400万元《大劫案》《廉政风暴》,吴思远他们做的;黑帮片呢,《大哥成》《成记茶楼》,这些陈观泰、桂治洪合作的电影。这一些变化我们后面会详细说。 鬼马双星 大劫案 廉政风暴 大哥成 香港观众看腻了动作片,港片的另外一个重要市场——中国台湾省,那两年动作片怎么样啊?嗨,也看腻了!台湾那时候的动作片就是王羽张懿,一年能拍十几部那样的动作片,什么四大天王都扑街了。那时候台湾观众看什么呢?他们看琼瑶的文艺爱情片,由动作片改追文艺爱情片了。所以,那两年台湾最红的明星是"双林二秦",双林就是林青霞,林凤娇;二秦就是秦汉秦祥林。这秦祥林本来是香港的演员,在香港一直红不了,到台湾改拍文艺爱情片,一炮而红了。 林青霞 林凤娇 秦汉 秦祥林 当然,那两年最红的女明星还不是二林,而是李翰祥在国联时候培养的"国联五凤"之一甄珍。那两年,香港拍粤语片的男星谢贤、邓光荣,也跑到台湾来捞,他们也拍文艺爱情片。嘿,一样是大受欢迎。所以,这些俊男靓女加琼瑶小说加李行、白景瑞导演就是卖座保证。 你说这些大明星,不仅在银幕上爱得死去活来,在银幕下也是鸡飞狗跳。比如,林青霞先与秦祥林订婚,后来又宣布与秦汉恋爱。那秦祥林又和萧芳芳结过婚又离了,萧芳芳又是谢贤的前女友,那谢贤又娶了甄珍又离了,这甄珍呢嫁了刘家昌,而刘家昌之前是和江青结过婚,他俩那当然也离了,理由是什么呢?理由是,刘家昌认定江青和李翰祥有婚外情,也闹得满城风雨。 不对,不对啊,因为已经不是俊男靓女了。咱们前面讲的都是这些帅哥美女明星嘛,怎么到李黑导演这了,这画风有点变啊,打住。反正这观众是,电影院看大明星谈恋爱,报纸上看大明星订婚、结婚、离婚的声明。这热闹啊。这边明星爱情片热闹,那边这七四、七五这两年动作片台湾也卖不动。香港我们前面讲了,这前40位票房榜,动作片占不了十部。一时之间,片商和导演都忙着改拍动作片之外的其他片种了。 那这样一来,就导致龙虎武师都没戏拍了,很多都转了行。就那个时候,成龙、元彪,后来很好的动作指导大明星,就是在那个时候,七四、七五那两年,一度在电影圈混不下去了,都改行了,成龙都改行做厨师去了。当然还有一帮武师跟着刘家良,刘家良跟着张彻去了台湾,成立了长弓影业,继续拍动作片。 方世玉与洪熙官 张彻在华语影坛,我们前面用好几个章节专门讲他,那是一位百折不挠、永不言败的英雄,在动作片低谷之际,继续坚持拍动作片和张扬自己的暴力美学。同时,他开拍少林功夫题材,从《方世玉与洪熙官》《少林五祖》开始,其带出了其后数年的这个题材的红利。 刘家良导演的《洪熙官》,洪金宝导演的《三德和尚与舂米六 》,都可以算是张彻少林功夫题材的变奏。但问题是啊,就是七四、七五那两年,一个张彻带出的少林功夫题材,他还是拯救不了港产动作片的低谷。 七十二家房客 那两年,除了李翰祥的风月片,琼瑶的爱情文艺片,真正打破李小龙记录和改变香港电影的,是一群TVB电视演员集体演出的《七十二家房客》和许氏兄弟的《鬼马双星》。而这两部电影的背后,恰恰是邵氏邵逸夫和嘉禾邹文怀两大影坛霸主,战略格局的博弈和对决。那详情我们下回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