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才貌双全的中文系女大学生，原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可惜

　　文/沐梓青
　　01
　　几年前，在大学文学史的课堂上，外国文学史老师给我们讲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当时听完，我的心里冰冰凉，对于故事中的女主人公深感惋惜同情，却又无能为力。
　　七年过去，在西安的炎炎夏日里，我又想到了这个故事，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所以，决定写下来，分享给大家，希望能够给婚姻中的男人和女人一些警醒吧，毕竟，生活中最重要的，永远是先善待自己，只有自己好了，才有资格有能力去照顾家庭抚养孩子，否则，一切都是徒劳无意义的。
　　为了叙述方便，文章以第一人称讲述，＂我＂即是讲述故事的文学史老师。
　　02
　　大概是九十年代初的一个冬天，我在办公室里坐着看书，窗外石家庄的冬天，阴沉压抑，像个巨大的网一样笼罩着世界，天空中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更添几分寒意。
　　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同事们有课都在教学楼那边。
　　忽然，电话响起来了，叮铃铃叮铃铃，在空旷寂静的办公楼里还有回音，急促又紧张，我着实也被吓了一大跳。
　　我冷静了一下，起身朝电话走去，拿起话筒的一瞬间，我甚至都还没有说您好，话筒对面就传过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年轻男士的声音，他说想要了解一下某位女老师的现状，求我一定要帮帮忙。
　　他说的这位女老师姓李，我只知道单位有这个人，但是从未谋面，听说工作没多久就生病了，后来不能行走，直接就长期瘫痪在家，我来学校这几年，从来没有见过她。
　　电话那边的男士说，他明天同一时间再打过来，希望我能够给他提供一些信息。
　　因为他的工作调动，要定居国外去了，从此以后可能很少回来，还是想要了却自己多年的心愿。
　　我支支吾吾紧张万分地放下话筒，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件事就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03
　　下午的时候，我们学院一位比我年长十多岁的王老师在办公室备课，平常我们经常交流沟通一些想法，相处也挺愉快，只是从来不会八卦同事和彼此的家庭隐私。
　　我犹豫再三，走到王老师跟前，示意要出去聊聊，王老师毫不犹豫起身跟我出去了。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来到办公楼的东头，这里两边都是空闲的房间，所以基本上也不会有人过来，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漫天大雪，我终于开口说出心中的疑问，就是关于打电话的男士，以及男士口中的李老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老师听我问起这个，很是惊讶，她说这位男士之前经常打电话过来询问，但是学校知道情况的人都三缄其口，不知道情况的也无从下口，他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就不了了之，已经有好几年没再打电话了。
　　接下来，王老师跟我讲述了大致的经过。
　　04
　　故事中的李老师，八十年代初考入河北师范中文系，因为出生在石家庄，父母都是公职人员家境良好，李老师从小练习书法绘画，她多才多艺，通过高考，进入省城的师范中文系，在校期间，还多次举办个人画展书法展，收到学校领导教授以及社会专业人士的一致好评。
　　才貌双全的李老师，在学校是公认的系花，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也得到众多男士的追求，只不过，那时候李老师一心求学等着分配好的工作，根本没有空闲谈恋爱，所以很多男生直到毕业，都没有得遂所愿。
　　李老师毕业之后，原本可以去首都的某个知名通讯媒体，当时和她一样优秀的一个男生就分配到了首都，也极力邀请李老师接受分配去首都，奈何李老师家里希望她留在石家庄。最后，李老师放弃了去首都的大好机会，留在石家庄进入一个普通的专科院校工作。
　　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李老师的人生，被彻底改写。
　　其实那个去首都的优秀男生就是后来一直打电话的这位男士，姑且称他为北京男生吧。刚开始的那两年，北京男生一直和李老师保持联系。
　　他是真的喜欢她，从青春懵懂的大学到进入社会参加工作，他的心始终在她这里，不曾有过一丝丝动摇。
　　可惜，李老师的家庭始终不允许她放下一切去首都，可能她心里也没有那么喜欢吧，最后一直没有走到一起。
　　05
　　李老师工作后，有几次突然昏倒，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问题，后来家里不放心，就去更大的医院检查，最后被确诊为一种很罕见疾病，但是医生也说了，目前的医疗条件并不能治愈，不过只要不生育，不出大问题，就没事。
　　那时候，李老师已经在家人的介绍下，跟一个在教育系统工作的年轻男人结婚一年了，因为年龄相当背景相同，两个家庭的极力撮合下，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北京男生知道李老师结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联系过她。
　　因为医生说不能生育，所以李老师和丈夫一直也采取避孕措施，两三年过去，李老师身体健康跟正常人毫无二致，公婆和丈夫开始动摇，他们觉得夫妻一生总要生养一个孩子，否则他们家断了后，小夫妻也会一生都有遗憾。
　　李老师去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加上李老师父母公婆的撺掇支持丈夫的默认，以及李老师自己做为女性对当妈妈的渴望，她最终突破医生叮嘱的防线，成功怀孕并生下一个男孩。
　　06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李老师全家都沉浸在喜悦中，李老师自己也没有察觉出任何不适，孩子有双方老人带，李老师安心坐月子，后来看书写字画画一样没落下。美好的人生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不曾料到，危险早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孩子还没有一岁，李老师常常觉得腿疼甚至有点麻麻的，去医院检查，说好好休息就行，后来甚至有一天起床，李老师发现自己的腿软弱无力，根本无法下床行走。
　　李老师和丈夫去医院，原来给他确诊罕见疾病的医生知道她生了孩子之后，彻底怒了，医生说，你们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
　　李老师住院治疗很久，奈何八十年代的医疗条件有限，不仅没有治愈的可能，她的双腿直接瘫痪，后半生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那一刻的李老师，心中是极度崩溃的，她开始责怪自己责怪全家，当初为什么要生一个孩子，最后毁了自己。
　　可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永远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种下什么因，就要面对什么果。
　　07
　　北京的男生在李老师婚后基本上就不怎么联系了，毕竟被人有了家庭，异性之间还是要保持距离的。
　　那时候，电话并不多，除了工作单位，大家很少能够联系上，李老师卧病在家，生活就是几十平的天地，丈夫孩子父母公婆，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断了联系。
　　李老师不能工作了，但是她的个人关系一直在我们学校，逢年过节的福利还是需要人给送到家里去，去过一次的人就坚决不会接受领导的第二次指派。
　　所以，后来，这个任务轮到我头上的时候，我心里也有点抗拒，却因为好奇心还是接受了。
　　那时候快过年了，学校已经放了寒假，我带着过节福利和现金找到李老师的单元房，敲门之后是李老师的丈夫出来迎接，三十几岁的男人像是经历过人间的无数沧桑，有了白发，面色发黄，他站在门口接过我送来的东西，没有谦让我进去，也没说谢谢，只是说了一句：报课题找我，然后就沉默地站在那里。
　　我透过打开的半扇门，看到一个头发凌乱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大声训斥着孩子，甚至还喊叫着门口的丈夫，但是我只看到一个背影，始终没有看到李老师的正脸。
　　那个曾经风华绝代迷倒万千的姑娘，被疾病和岁月联手摧残，无处可逃。
　　当然，这是后话。
　　08
　　跟王老师了解了大概情况，王老师还叮嘱我不要外传，尤其是那个北京男生，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大家都已经成年成家，有了各自的家庭，在天灾人祸面前，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我站在窗边沉思了好久：如果李老师当初去了北京，和深爱她多年的北京男生走到一起，即使后来生病确诊，是不是北京男生也不会冒着爱人的生命危险去要孩子，是不是那样的话，李老师就可以拥有一个自由从容的人生，她可以完全放任自己去追求文学和艺术 的梦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囿于方寸之间，永无出头之日。
　　第二天上午，同一时间，办公室还是只要我一个人，电话声如约响起来，急促的铃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迫切，我深呼吸之后走上前去，拿起话筒。
　　我还没说话，北京男生就迫切地张口询问：李老师现在怎么样了，这几年她一直没在单位，我听说她生病了，却又不知道具体情况，所有人都不跟我说实情…
　　然后，对方就沉默了。
　　我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如实告知，在我叙述的过程中，北京男生刚开始还平静地听着，后来一直叹息，听到李老师瘫痪在家，北京男生开始啜泣，最终失声痛哭。
　　他说，李老师是那样一个心高气傲才貌双全的女性，因为婚姻孩子疾病最终瘫痪在床完全失去了自我，她内心该有多绝望。如果当初，我能成功把她带到北京并结婚走到一起，即使后来查出什么病也不会影响我对她的爱，不能生孩子我们就不要孩子，只要李老师健康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09
　　北京男生说，毕业这么多年，李老师一直牵动着他的心，最初他希望李老师去北京，后来他想着自己在北京工作几年回到石家庄，所有的幻想在李老师结婚后都断了，北京男生也想着，李老师婚姻幸福家庭美满就已足够，自己别无所求。
　　谁曾想，后来北京男生打电话到单位联系不上李老师，写信件也不回复，知道情况的同学都选择沉默，北京男生几乎彻底断了李老师的信息，他也就是想知道，李老师究竟怎么样了。
　　在电话这头听着北京男生的絮絮叨叨和哭泣，我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命运和悲剧在他们这里上演，原本可以躲过的劫难，终究还是不偏不倚击中了李老师，往后余生，李老师要背负自己的苦难，北京男生要歉疚悔恨却又无法弥补。
　　北京男生平静下来之后，他说，自己要定居国外了，临走之前，就是了解一下李老师的现状，不曾想是这样的晴天霹雳，他跟我道谢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办公室也没有人再提及李老师和北京男生。
　　10
　　只是，每逢过年，领导都会让我去给李老师送福利，我又见过李老师丈夫三次，要么是在他们楼下，要么是在他家门口，隔着门窗，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李老师的正脸，也不知道她从云端跌落之后的生活有多绝望。
　　李老师的丈夫每次都跟我说，报课题找他。我知道他在教育系统工作，那时候评职称写论文和课题都是硬性规定，我一个初入高校的年轻老师确实困难重重，但是我从来没有真的去找过他帮忙。
　　因为，在我心里，李老师的丈夫，当初坚持让妻子生孩子，他也是双方父母的支持者和怂恿者，所以李老师今天这样的噩运面前，她丈夫也是帮凶。
　　他们的生活已经够苦了，我实在不忍心再去打扰麻烦，除了送这一点点的单位福利，我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两个。
　　再后来，学校的福利我也不去送了，因为有更合适的人去对接，我也就不知道李老师究竟怎么样了。
　　但有一点应该是可以确定的，在那个压抑的家庭里，对于李老师而言，生活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摧残，除非生命终止，否则苦难永无尽头。
　　作者：沐梓青，陪你一起探寻心底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