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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22年,陈佩斯再次站上了央视舞台。66岁的他受邀参加节目《金牌喜剧班》,与郭德纲、英达一同担任导师。 节目初衷是"喜剧精神需要传承。" 喜剧幽默,看似肤浅易懂,实际是在特定时代产生的表演艺术。每个时代的文化不同,且时事不断更新,所以插科打诨、趣闻轶事、滑稽节目只能取悦于一代人。 而陈佩斯这个名字,有口皆碑。 图片来源:网络 正如业内评价:"他的进退,从不看时代的脸色。" 当主旋律电影盛行时,他拍喜剧;春晚流行相声时,他搞小品;剧场还黑着灯的年代,他开始做话剧;而当新媒体和各类视频满天飞,他重归央视。 回到舞台的原因,也许很简单。 "一个艺术家必须敬畏舞台,敬畏观众,否则就不配称为艺术家。" 2
许多一笑驰名的名人,古早一些有卓别林,现代一些如周星驰,他们表演滑稽、博得众乐,本人却生于苦难中。 1954年,陈佩斯生于长春,父亲是演艺名家陈强,第一届百花奖最佳男配。 受家庭影响,陈佩斯从小天赋俱佳,嬉闹间客串角色,演起来有模有样。少年时代的他,个性十足,脾气犟而好强。 但天有不测风云。 陈强饰演的反派角色,给人印象太深。 无论《白毛女》黄世仁、《红色娘子军》南霸天,都引发民愤,甚至一度有人在看戏时想要上台殴打本人。 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好人怎么能演好反派""骨子里就坏…" 覆巢之下无完卵,混乱的时代磨砺人,也造就人。 图片来源:网络 15岁,陈佩斯插队赴内蒙古,开始知青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动与饥饿交织,硬邦邦的老玉米颗粒,他生生嚼碎。 唯一所想,只是活着。 约莫三四年后,上山下乡者得到一纸文书:允许以招工、考试、病退、独生子女等名义返程。 陈强让陈佩斯入行演戏,说再无出路,可能会饿死。于是先后报考了文工团和话剧团。无奈,父亲仍是"黑五类",自己并非相貌出众,因此难以在考生中脱颖而出。 1973年,八一制片厂成立学员队,陈佩斯经人引荐,考入剧团,演员生涯由此开始。 境遇窘迫,却也未放弃艺术与美的追求。 陈佩斯说起父亲的"神奇发明",眉飞色舞,仍似当时少年。没有唱针,就用竹片制作,嘎嘣嘎嘣切开。 人生不就是如此?一条路堵,另一路通。 他戏路被限制,只能跑龙套,但即使小角色,也有大亮点。 "你去做喜剧吧,逗笑大家也是好事。" 在父亲提点下,陈佩斯与陈强合演喜剧片《瞧这一家子》。在笑料段子匮乏的年代,影片一炮而红,更是一匹黑马,铩羽拿下文化部优秀影片奖。 原来,笑也有价值。 3
1977年,朱时茂调到八一制片厂,浓眉大眼的他,因主演《牧马人》名声大燥。 二人由此相识,为给观众带来耳目一新的节目,就闲时编排了一个短剧《吃面条》。每次演出都让观众捧腹大笑,他们去到何处,笑声追随何处。 春晚导演黄一鹤邀请他们,却因节目只有笑料、没有教育意义,无法拍板上台。一直等到大年三十当晚。 "你们上吧,出了事,我负责。"黄一鹤顶着巨大压力,将他们送上台前。 一正一邪,小人物的狡黠、市井人的无奈,都融在台本动作中,珠联璧合。 1984年春晚,《吃面条》逗笑全国。 图片来源:网络 一战成名,陈佩斯和朱时茂成了小品界顶流。 从1988《狗娃与黑妞》,1991年《警察与小偷》,到1998年《王爷与邮差》… 二人11次站上这个全国最大舞台。陈佩斯塑造的一个个小人物,给大众带来无尽欢笑。 但随后侵权风波,让他们与央视决裂。 二人将央视下属的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告上法院,指控其擅自发行他们的春晚演出DVD。官司他们胜诉,获得33万余的赔偿。 陈佩斯最著名的反叛之语是不畏强权。 "必须有人要说,否则的话,五十年后,一百年后,后人看祖先是这么生存的,他们会愤怒。他愤怒不是强权,而是愤怒每一个接受强权的这个人,后代一定会为我感到丢脸,所以我争取不要让后人嘲笑我"。 他再不必担心,精彩的过场戏被删减,提出创新求变的拍摄手法被拒绝。 "我过得很狼狈,见谁都是大爷,作品里的东西受到太多限制。当时我提出过许多想法,但每一次人家都说NO!那么我也有说NO的权利,虽然说这个字的代价比较大。" 他几乎倾家荡产,最穷时孩子学费缴不起; 众叛亲离,各地方台皆不敢合作; 改头换面,承包一座荒山种植果树; 东山再起,二度承包影视公司… 就在所有人认为他要独闯新天地时,他重新接受了央视邀请。 4
许多人不了解,陈佩斯生活中的另一面。 按照流行语,可谓不折不扣的"宠妻狂魔。" 结婚多年,从无绯闻,也无秀爱,将家庭保护极好。《影视风云》访谈节目中,陈佩斯谈及不让妻子露面的原因。 "她不乐意,不愿影响自己生活,人出名便觉累,还是希望有点安全感" 主持人问及是否夫妻同台,陈佩斯略一回忆,便清晰说出时间地点。1982年某场演出,妻子坐在台下,原本打算欣赏丈夫演绎。 "得,整个演出失常,哪哪都不能看,忘词忘调度断片…" 儿子揭短"我爸演戏我妈不看,她在,他就怕。" 陈佩斯也承认,妻子是自己的‘表演克星’。 分明无一字甜腻,却已道尽恩爱。这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惧内’,也许正是上一辈人,独特的爱意。 对比一些互为影帝的夫妻,原来‘不欺’,才是真心。 图片来源:网络 而陈佩斯的妻子,也是个有智有谋的女诸葛。 当年风波乍起,一夜树倒猢狲散,陈佩斯接不到任何与广电系统有关的商业演出邀请。没了商演收入,影视公司只能倒闭。 恰逢女儿小学,新学期缴费280元,但陈佩斯口袋空空,只有147元。他黯然泪下,只得向妻子王燕玲伸手。从一家之柱,到一无所有,落差太大。 他意志消沉一段日子,走家串户找兄弟,整天抽烟喝酒侃大山,喝得醉醺醺回家。 1999年,王燕玲带他郊外散心,行驶至一片荒山,拿出合同。原来她早已居安思危,在他事业极盛时,用多年积攒的70余万私房钱承包了1万亩荒山。 他为她闯头阵,她为他留退路。 此后,二人在山上建造木屋,生火做饭,招工开垦荒地,除草植树。两三年过去,经济型树种成了木料,果树果实累累,货车开入山中采购果木。 夫妻俩攒回30万,王燕玲却交给陈佩斯,让他再去打拼"赚不赚钱不打紧,不背债就行。" 她继续镇守果园,给他一个稳定后方。 5
此后,陈佩斯决定跳开电视渠道,尝试舞台剧《托儿》。 34万全部投入,孤注一掷,血本无归。 他赢了。 首场演出上座率95%,北京连演10场,全国巡演30场,利润颇高很快回收资金。随后《亲戚朋友好算账》和《阳台》也都获得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延续一贯幽默风格,他还曾参与《花木兰》木须龙配音。 事业有了起色,陈佩斯却常回山中种树。 一别22年,其间导演组曾多次邀请,回归春晚舞台,每一次陈佩斯都婉言拒绝。 主持人杨澜曾问到"离开春晚,你后不后悔?" 陈佩斯毫不犹豫,"不后悔"。 图片来源:网络 有人质疑,逞一时英雄之气,非要与权威抗衡,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是公然宣战,而是灵活应变,背靠官媒大树好乘凉,再私下发展自身业务,也许早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双收。 耗费这么一番周折,兜兜转转22年,才重回繁华之境。 但问陈佩斯后不后悔,不会。 一个人立身于世,必有其坚守的信念,坚持的道理,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如果不是对艺术事业的纯粹追求,对自我表达的高度渴望,在任何一个节点,只要低头就范,都会获得更大的利益。 只为追名逐利,大可不必逆势。 每一个时代,每一个领域,都有新锐先锋者。新观点产生时,也许屡遭质疑反驳,甚至不能为世所容。但经过时间流逝,对错、真假总是得以验证。 过往隐没的光华,未必不会在沉寂多年后,重新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