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保姆4年前爆红成网红作家,如今却月薪2000打零工
如果有一个机会,让普普通通的你爆红,你会怎么做?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问题不再只是饭桌上朋友家人间的幻想。
拉面哥、菜馍奶奶,每个人都有可能通过自己或别人的镜头,被全国网友熟知。
但是,我们大多关注这些人的曾经,却很少看到这些人的未来。
早在2017年,一篇名叫《我是范雨素》的文章在网上爆火,在微信端迅速突破10W+,取得400万阅读。
这篇文章的作者范雨素,也火了。
如今4年过去了,她现在的生活,又是怎么样的呢?
01
2017年之前,范雨素是一名在北京打工的湖北农妇,离异,带着两个女儿,以做保姆育儿嫂为生。
在她居住的皮村,聚集着全国各地的打工者。
几年前,北京工友之家在皮村开办了文学兴趣小组,那是范雨素在北京仅有的可以说话的地方。
一天,范雨素80多岁的母亲打电话跟她抱怨说,村里征地建高铁,每亩地只给2.2万元的补贴,村里人不同意,每家派个代表去谈判。
孩子们都在外打工,老母亲只能一个人跟着村里大部队去,谈判现场起了冲突,推搡中,母亲的胳膊被拉脱臼了。
范雨素听得心里难受,挂了电话后,越想越难受,就在纸上写母亲,写了5个小时,文章起名《农民母亲》。
她将写好的稿子给一位认识的编辑看,编辑让她加点自己的故事,于是就有了《我是范雨素》。
文章发布仅仅2个小时后,就有一家出版社联系范雨素,邀请她出书。
这天,超过30家媒体和出版社找到她,希望能和她合作。
范雨素没想到,自己有感而发写的一篇文章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获得那么高的评价。
甚至有人说,每个中国人都能从她的文章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对于这一切,范雨素只感到十分困惑。
赶到皮村的记者们,将范雨素堵在皮村文学社办公室里,请她讲自己的创作初衷。
出版社联系她,想要签约,甚至有一家直接拎着20万现金,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还有平台,提出月薪1万的报酬签约,只要每月在公众号上写4篇文章就行。
机会向范雨素砸来,但她却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漩涡,不得安宁。
02
第二天,范雨素接受了5家媒体的采访,记者们给她拍照,看到照片,范雨素觉得很"丑",既憔悴又愁苦。
没过几天,范雨素给熟悉的编辑发微信说:
"因媒体的围攻,我的社交恐惧症,已经转为抑郁症了,现在已躲到了附近深山的古庙里,我不能见任何人了。"
其实,她就躲在皮村的出租屋里,像鸵鸟一样,将自己埋起来,躲避那些或善意或恶意地窥探。
逃避媒体的范雨素,其实很在乎别人的看法。
有文章说她之所以能火,是因为中产阶级对底层人民的悲悯。
她看了之后,有些难过。
从那之后,她就很抵触类似的讨论。
有宣传单位邀请她上电视节目,她直接拒绝了。
她看过很多底层出名的人,为了迎合观众和主办方,点头哈腰,阿谀奉承。
一会感谢这,一会感谢那,还要将自己的生活描述得特别悲苦。
像一盘菜,放在那等人吃。
范雨素不喜欢外界用猎奇的眼光看待她的生活,但她所能够引起关注的,只有生活。
趁着名气,范雨素和出版社签了约。
出版社想让她继续写非虚构故事,这也是中产阶层喜闻乐见的作品。
范雨素不愿意,最终不欢而散。
"中产看不起农民,也是中产在自己哄自己,大家都是同一个灵魂。"
但她愿意写的东西,却没有出版社看中。
她被困在理想和现实的夹缝里,企图获得一线生机。
这样挣扎了4年后,现实终究打败理想。
03
被风吹上去的人,很难安全着陆。
一如成名前的时光,现在的范雨素还住在北京皮村,过着枯燥又单调的生活。
但又和那时不一样了。
为了写作,她辞去了赖以为生的育儿嫂工作,但过日子总要花钱。
因为怕别人认出,范雨素不愿意去需要登记个人信息的家政公司或者App抢活儿,只在一个小时工群里,偶尔接些私活儿,每小时只有30元。
上午去做小时工,能有两三千块钱的收入,1000块钱给读高中的小女儿做生活费,700块钱交房租,剩下的钱就是她的生活费。
下午,就呆着皮村阅读和写作。
没出名之前,做育儿嫂每个月还有6000元的工资,现在出了名,日子过得更拮据了,女儿们都不理解母亲的想法。
范雨素和女儿
大女儿从上海给她打来电话,说她:
"干体力活才能有饭吃,写东西能赚什么钱。"
有记者问大女儿如何看待母亲的"文学梦",早早就辍学打工的大女儿说:
"文学梦,你也说了是梦,是很美好、很向往、但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在大女儿看来,范雨素之所以能红,是因为写了自己的经历,很真实,但是写完就没了。
"网红才是分享自己的生活或者经历来涨粉,作家是创作作品,这不一样。"
因为母亲的缘故,自小爱阅读的大女儿再也不读文学了,她说:
"看文学小说,很容易沉浸在故事里,会让每个穷困潦倒的看书人觉得,自己也能成为写出这种书的人。
很多人分不清现实和虚构的区别。
想以写小说为生的人,他们的生活可能因为这个梦想放弃所有,变得支离破碎。
看历史书,人们只会看到那个成功的人,看不到破碎的大多数人。
如果他们换个方向,生活会过得很好。"
还在读高中的小女儿,也跟着姐姐一起给母亲"泼冷水":
"你啥名人,人家鹿晗、王俊凯才叫名人,你看你穷成啥样,好意思叫名人。"
曾经范雨素想成为中国的"第欧根尼"。
第欧根尼是哲学家,每天睡在垃圾桶,不贪慕荣华富贵。
后来,终于认清现实的她说起这个理想,带着不屑地说:
"小时候懒,总想着不用干活。如果真做第欧根尼的话,我已饿死了好几回。"
就如同许许多多底层劳动者,曾经的热爱、梦想、追求,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化为茶余饭后聊天的素材。
当生活的重担压在肩上的时候,任何理想,都像是飘在天上的云,很美,却触不可及。
我们总会鼓励大家去追求自我,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对于那些深陷在生活中的普罗大众,理想,并没有吃饱饭、穿暖衣、孩子有学上更重要。
只是,在生活中,总要有一席之地让我们能在工作、家事之中得以喘息。
相比于选择抽烟、喝酒、打牌、刷短视频,去实现理想,似乎更加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