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河南南阳淅川县的一位农妇决定瞒着丈夫做件"大事":离婚! 韩仕梅,一位在工厂打工的普通农妇,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在短视频平台上开始写诗,成了活跃在网络上的"野生诗人"。 有媒体专门给她做了专访视频放到网上,相关热搜话题阅读量上亿,韩仕梅火了。 很多人知道了她的故事,鼓励她逃离困境。 对于离开这个压抑的家,韩仕梅一开始是拒绝的,丈夫头脑不清醒,女儿还没高考,她必须要撑起这个家。 不过,丈夫却怕她跑了,时时刻刻监视她的行动,驱赶来采访她的记者和学生,甚至不让她继续写诗。 终于,韩仕梅觉得忍不下去了,她决定逃离这段"让人窒息"的婚姻。 4月9日,她和律师在约定的公路口碰头,去县法院立了案,离婚官司将于5月19开庭。 01
3000块钱,她被母亲"卖"给丈夫 1971年,韩仕梅出生在河南农村,上面一个哥哥、三个姐姐,下面还有个弟弟。 因为是趴着出生的,脊梁朝上、脸朝地,农村迷信,认为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不孝,还是个女孩。 母亲当时就想把韩仕梅塞到尿罐子里淹死,幸好被父亲和姐姐拦下来,才有了活命的机会。 虽然父亲是军官、母亲家里也富过,但架不住孩子多,韩仕梅的童年过得很艰苦。 从小,韩仕梅都是捡姐姐们的旧衣服穿,小学二年级开大会领奖,学习不错的韩仕梅穿着二姐的衣服上台,因为衣服太大被同学们嘲笑。 等到了初二,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18块钱学费,韩仕梅辍学了。 没学上的韩仕梅,帮家里务农、干活,看着姐姐们都被母亲嫁了出去,换回高额彩礼。 "我大姐20岁的时候,大姐夫比她大八岁,连面都没见到,就被妈妈嫁出去了。" 韩仕梅想不明白,地主家出身的母亲,识字看书,怎么就把女儿们当成货物一样的买卖呢? 韩仕梅19岁那年,母亲带着她去相亲,男孩一看就是个头脑不灵光的,韩仕梅没同意。 母亲回到家就对她说:"就你这鳖样,你还捣蛋呢。" 此后的两三年里,为了这门婚事,韩仕梅闹过、哭过。 但是架不住小两岁的弟弟也到了婚嫁的年龄,男方给了3000块钱被母亲拿去给弟弟装修房子,如果不嫁,就要还钱。 没有选择,韩仕梅只能同意婚事。 "也就这几十年,几十年就了了。" 22岁,韩仕梅出嫁那天,父亲看着并不情愿的女儿,哭了。 02
韩仕梅的前半生 结婚之后的韩仕梅,过得并不好。 一家人挤在三十多平的瓦房里,丈夫和公婆精神上都不太健康,娶媳妇的钱还是向信用社和亲戚们借的,要账的人三天两头到家里闹事。 公婆干不了活,丈夫平日就在镇上摆摊给人剃头,没活的时候,丈夫就去茶馆赌博,时不时还会欠赌债。 全家唯一的壮劳力,就是新媳妇韩仕梅,为了还债生活,种地、打零工,能挣钱的活,她都干。 有一年夏天,她在修路打桩,推着一车一车的土和钢筋走过,所有女人都觉得太苦走了,坚持下来的只有韩仕梅一个。 丈夫虽然精神状态不好,但是生活还是可以自理,但自从韩仕梅嫁过去,家里的活丈夫从来不沾手。 即便是她在外工作,很晚才收工回家,丈夫也等着她洗衣做饭。 怀儿子的时候,丈夫在地里犁地,韩仕梅挺个大肚子去给他送饭,鞋掉了,韩仕梅蹲不下来,丈夫也没想着帮她捡鞋。 怀女儿的时候,丈夫整天在外边,不到天黑不着家,地里的活没人干,韩仕梅只能大着肚子,一只腿跪在地里干活。 从1992年两人结婚,一直到2007年,两个孩子都上学,家里经济压力实在太大,丈夫才终于进了工厂挣钱补贴家用。 "谁是我,我是谁,时光匆匆如流水。" 后来韩仕梅对记者回忆起那段时间,她说:"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活过来的了。" 靠着卖力气干活,韩仕梅养活了两个孩子,还把他们送到县城读书,大儿子本科毕业,小女儿也即将高考。 终于能缓一口气的韩仕梅,学着村里人一起玩起了短视频。 初二只上了一个季度,三十多年没写过字,也没有读过书,韩仕梅却开始在网上写诗。 没有华丽的辞藻,也不懂格律韵律词牌,韩仕梅在女儿用剩下的本子上写着自己的所思所感。 她在那些文字里感到快乐,提笔的那一刻,她不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她是她自己,自由、没有拘束。 大字不识几个的丈夫看不懂她写的什么,看笑话似地看着韩仕梅把那些奇怪的文字发到网上。 谁都没想到,这些源自内心最深处的文字,在网上受到欢迎,网友评价她的诗有"生命力"。 每一个点赞、每一句评论都让韩仕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即使知道诗歌不能拯救什么,但只要能从中获得一点快乐、一点成就感、一点自由,韩仕梅就觉得值! 03
为了自由,她决定逃离 和很多不怎么恩爱的夫妻一样,韩仕梅也不止一次和丈夫说要离婚,有时候吵急了,丈夫也说等儿子结婚就离婚。 但是因为儿子的肺有些问题,虽然大学本科毕业,却一直不好找工作。 去年,好不容易要结婚了,也花了不少钱,媳妇娶回家没几个月,就走了。 儿子婚姻不顺,韩仕梅也不开心,一次借酒消愁,还被丈夫说"不要脸"。 韩仕梅的丈夫,图源澎湃新闻,侵删 老两口吵架,韩仕梅又说了"离婚",原本只是说说,但丈夫当了真,坐在地上就开始哭,生怕自己媳妇和儿媳妇一样跑了。 从那之后,韩仕梅没了自由,丈夫像看犯人一样盯着她。 哪怕韩仕梅在工厂宿舍多呆一会,丈夫都会把她"抓回来"。 有人要采访韩仕梅,丈夫对着来访者破口大骂,推人出门,警告"别让我再看到你"。 韩仕梅不在,丈夫就偷偷打开她的手机看。 现在韩仕梅每天都要清空微信记录,甚至是诗,都要在丈夫睡着之后才能写。 这个家让韩仕梅觉得窒息,但是家门外,村里的人在等着看笑话。 韩仕梅家是村里女人当家的孤例,儿子的婚事,更让她遭受了不少偏见。 村子里,劳动力大多外出打工,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在老人看来,韩仕梅的精神有问题。 韩仕梅对媒体说自己是被3000块钱卖到丈夫家,村里老人说: "那叫说媒,不叫卖。更何况,女人更不能讲这些,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外人不干涉,自家也不兴说。" 韩仕梅写诗,老人们更是觉得奇怪: "伟大领袖伟大统帅伟大导师伟大舵手才写诗,平民百姓也能写诗?" "写首诗交上去,国家得给她发钱吧?" 没有自由的家,受歧视的村子,一直没想过离婚的韩仕梅决定逃离。 儿子婚姻失败后,去了广州工作,足够养活自己。 女儿即将高考,也支持她离婚,还说高考后要带她离开村子去城里。 只是丈夫,知道韩仕梅要离婚之后把她看得越发严了。 丈夫越是把韩仕梅当犯人看管,韩仕梅越想离婚,她偷偷地在微博上找到了一位律师,决定瞒着丈夫去了法院起诉离婚。 4月9日,韩仕梅和律师一起去淅川县人民法庭提交立案手续的时候,法院的工作人员说系统故障、无法办理。 后来随行的人说,韩仕梅在快手上写诗,很有名气,系统又很快恢复。 现在丈夫已经收到法院传票,等待5月19日开庭。 去法院立案那天,韩仕梅穿了件红衣,站在县公园的花坛上拍了张照片,她把这张照片发到网上,写了一首《韩仕梅诗》: "寒冬来临历尽霜,仕途往返添迷茫。梅花傲雪色更艳,诗出墨染溢芬芳"。 在决定离婚的时候,韩仕梅对律师表示: 只要丈夫放她走,她宁愿净身出户。 "我离开了,他可怜;我不离婚,我可怜。" 委屈了一辈子的韩仕梅,在50岁的时候,决定照着自己的心意活一次。 她的故事让我想起了另一位在年过半百之后,勇敢追求自由的女性:苏敏。 同样是面对苦闷的婚姻,苏敏的选择也是逃离,她独自开着一辆车,从家乡郑州出发,踏上了寻找自我的旅程。 受制于传统道德观念的女性们,长期以来忍受着无爱的婚姻、困顿的生活,在完成女性母职的那一天,终于有机会找寻自我,实现自我认知的觉醒和精神层面的解放。 韩仕梅是、苏敏是,千千万万在年过半百后,勇敢提出离婚的女性们都是。 她们只是想为自己活一次! 时代在进步,女性在婚姻中所追求的,不再局限于吃饱穿暖,而是越来越在意尊重、平等、自由和被爱。 如果丈夫们还拿着那一套传统观念对待自己的妻子,就不要在妻子决定离开时质问: 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又在作什么妖? 这个家,这种日子,恐怕只有剥削着妻子的丈夫才觉得顺心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