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的命贫穷限制了高考生汪长尺的想象,是底层群体的隐痛
01、
2004年,山东聊城市 冠县 高三学生陈秀春高考成绩546分,正当她以为可以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时候,但她却 "意外落榜" ,并没有收到理想中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陈秀春家境贫寒,全家以及她自己都希望通过高考来改变命运,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已 被别人冒名顶替上了大学 。
顶替她的是一个富商的孩子,当年高考分数303分,但那孩子的舅舅是公务员,还是一个领导。
"落榜"后,20岁的陈秀春便开始到烟台打工,先后做过食品厂、电子厂以及拉面馆的工人,都是既辛苦收入又微薄的工作。
陈秀春结婚后便回到冠县,成为了一家幼儿园的幼师。
而顶替者则成为了一名公务员。
直到16年后,即2020年,陈秀春才知道自己当年并不是落榜而是被人顶替上了大学,命运并没有眷顾她,反而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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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主人公陈秀春正在通过法律手段讨回她应有的公道。
02、
而广西作家东西的长篇小说《篡改的命》中汪长尺跟陈秀春同样的遭遇却命丧黄泉,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帮他翻案。
《篡改的命》是作家东西继《后悔录》和《耳光响亮》一生遭遇5个男人,《耳光响亮》中"时代孤儿"牛红梅只是牺牲品的第三部长篇小说,2015年出版发行, 该书一经发表便获得"2015年华夏年度十大好书"称号、获得"腾讯.商报"华文好书2015年度文学类好书奖以及《人民日报》2015年12月18日"年度推荐五本书‘之一;著名演员、导演陈建斌购买了该小说电影改编版权 。
小说讲述了农民的儿子汪长尺从小被父亲寄予厚望,而他也争气,以超过本科线20分 完成了"高考改变命运"的愿望 ,但直到大学开学他都没有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于是汪家父子开始向县教育局静坐抗议,无果后,汪父摔断了双腿成终身残疾;汪长尺不得不开始复读,复读无果后又去工地做小工;以及后来汪长尺结婚后,妻子小文怀着身孕去洗脚城卖身,又因为经济压力和汪长尺不想儿子重复他的悲惨命运,他忍痛将才1岁多的儿子送给了有钱人。
后来为了儿子的前途,汪长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他的亲生儿子在受到良好教育成为警察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 竟然销毁和隐瞒了亲生父亲汪长尺的卷宗以及汪长尺被人顶替上大学的秘密。
祖孙三代想改变命运,但结局却是他们都向命运低了头。
小说虽然是虚构和荒诞的,但其处处透露着人生的无可奈何和人性的不可预知,以及贫穷带来的愚昧无知和弱势人群在社会环境中的苍白无力,连里面的希望都是转瞬即逝的。
因为陈秀春事件的清查结果告诉我们,要想冒名顶替并非那么简单。
结合相关报道来看,是需要一系列操作的(也可以说是 神操作 )。
例如:首先要获得被顶替者的学籍身份、相关档案、录取通知书。
还要有涉事学校"内部人"提供信息和便利,否则,冒名顶替不能轻易完成。
另外,冒名顶替者拿着录取通知书、户口迁移证、身份证等证明材料去大学报到、注册学籍时,是需要通过涉事大学的新生入学审核关口的。
如果大学严格把关审核,只是对比身份证就能够发现问题。
可是他们却能冒名顶替直至毕业工作,还个个家庭事业都幸福美满。
而被他们顶替的人失去高考这唯一改变命运的救命稻草后,就只能在底层重复他们祖祖辈辈无法改变的生活。
而他们还将这归之为"命运",认命了。
03、
比起物质的贫穷,他们是被心穷局限了。
小说《篡改的命》开篇写道 "汪长尺把消息捂臭了才告诉汪槐",接着我们便知道原来是汪长尺没有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去学校问"他们说我的志愿填歪了"。 "你怎么填的志愿?"
"前面北大清华,后面服从调配。"
"叭"的一声,汪槐摔烂了手里的酒杯,说你好大的胆,四九年到现在,全县没一个考上清华北大。
"只要填了服从,像我这样的分数,再烂的学校也应该捡到一所。"
"不是每个人一低头就能看见钱,明明是一个烂学校的命,还做什么名校的春梦?"
"我想幽他们一默。"
"除了把自己机会幽没了,还能幽谁的默。你一个三无人员,无权无势无存款,每步都像走钢索,竟敢拿命运来开玩笑。"
------《篡改的命》
四岁会识字,五岁会打算盘的汪长尺是父亲汪槐寄予厚望来改变全家命运的唯一希望。
得知儿子汪长尺明明高考分数上线了却未被录取,尽管儿子志愿填报有误, "三无人员"的他 还是拉着汪长尺直奔县教育局招生办去 用命 找人讨公道。
这段描写其实已经暗示了汪家父子无法改变的命运,因为他们底层的无知和盲目。
由于父亲汪槐早年间参加水泥厂招工时,分数上线却被副乡长的侄子顶替上工(汪槐是10年后才知道的),从此他只能是个农民,于是打碎牙只能往肚子里咽的他十分期盼儿子能读大学当个官来扬眉吐气。
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时,汪槐接受不了,而他跑到教育局讨公道也只是拉横幅 "上线不被录取,谁来还我公道?" 和在教育局的操场上 静坐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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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大江大河》中王凯饰演的宋运辉也采取过到革委会以站立背诵中央文件和《人民日报》的方式抗议,但不同的是宋运辉是考了全县第一名,他只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才被人陷害阻碍上大学的,也可以说是宋运辉运气好。
而汪长尺只是高出录取分数线20分,虽然并没有交代是一本还是二本,也足以证明是父亲汪槐太冲动。
也可以看出汪长尺从小被教育考大学就考北大清华, 在他们眼中似乎只有北大清华才是大学,才能改变他们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本来时间就很紧张,田里的稻谷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汪父都置之不理,固执地进行着自己盲目的抗议行为,况且根本没有人搭理他,连汪长尺都说 "我宁可回家做农民,也不在这里丢脸。"
这样静坐的抗议持续了十几天仍是无人问津,连教育局的职工下班都是绕开他们父子二人回家的。
学校早就开学了,田里的稻谷也错过收割期都烂在了水田里。
如果汪家父子转变思路,另外再想办法的话,汪槐不会成为终身残疾,汪长尺很清楚自己是"门槛下的蚂蚁",可是他因为孝顺不想忤逆父亲,一味看着父亲胡闹。
结果是汪槐爬上三楼局长办公室外的栏杆上,摔了下来,不仅得不到任何教育局的承诺,就连医院都没人送汪槐去,最后还是汪长尺用一张零钱吸引一个小男孩叫的救护车。
又因为怕住院要花钱,汪槐坚持出院回家,用自己的身体硬扛,即使有康复的希望也被耽误了。
结语:
不管是现实中的陈秀春还是小说里的汪长尺,他们的经历都值得我们深思。
陈秀春明明高考成绩546分,在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后, 她居然认为是自己落榜了 ;而汪长尺是 把消息捂臭了 才告诉父亲汪长尺他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的。
从高考结束到出成绩,再到接收录取通知书以及去大学报到,这期间不仅时间很充裕,而且也足够和同学老师们一起交流。
但他们还是出现这样的 命运"篡改" ,难道只是汪长尺在小说中常说到的: 同样是命,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是我不够努力吗?
或者我的脑壳比别人笨?
不是,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生在农村。
但在作家方方的小说《涂自强的个人悲伤》中,同样是农民的儿子涂自强,他从高考,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打工和进入大学, 遇到的都是好人,大学接待他的老师还帮他联系了勤工俭学。
涂自强一直都是一个幸福感极强的大学生,尽管他来自农村,但他学习好,乐于助人,自食其力,自尊自强,可是他大学毕业后找工作一直不如意,又经历家庭变故,没几年竟然患癌去世,仍然没有过上理想中的生活。
涂自强比汪长尺幸运,顺利受到大学教育,但也没有改变自己及家人的命运,年纪轻轻便魂断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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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春没有及时对自己的高考分数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采取必要的行动;而汪长尺的父亲又太盲目, 汪长尺本人也是很可怜的,因为他只是汪槐的儿子,是汪槐以爱和幸福的名义对汪长尺个人的无视。
汪长尺只是为他父亲活着,在父亲的殷切期盼中连死后的魂魄也是听从父亲及众乡亲的祈祷,飘到城市投胎。
作家东西说"写作的时候,我曾经犹豫要不要在他(汪长尺)的身上叠加那么多困难?想来想去,必须叠加,否则这个人物就不成立了。写作中,有一种方法叫---困境设计,就是要不断地给主人公设计困境,让其选择。他在选择中被作者慢慢塑造。"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借此文送给正在高考的学子们,愿你们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加油吧,学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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