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唯,何勇,张楚 1
1994年12月中下旬, 滚石子公司魔岩文化要在香港红磡体育馆,为几位内地摇滚歌手开演唱会。 其中一位还是前不久刚刚和王菲公布恋情的窦唯,消息一出立即吸引了大批记者。 记者会上有人问这群来自北京的摇滚歌手:对香港四大天王有什么看法? 窦唯不予置评。 一位叫何勇的歌手语出惊人:"四大天王里就张学友唱歌还行,其他都是小丑。" 不论是谁,不论在任何年代,口出狂言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四大天王的粉丝在得知这群外来摇滚歌手的言论后,决定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演唱会前张贴在各处的宣传海报被大众撕碎丢在地上,演唱会上是座无虚席,大家似乎要亲眼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有消息称当时歌手们看到群情激奋到如此地步,在上场前甚至写好了遗嘱。 然而当窦唯、张楚、何勇一一表演过后,观众心中没有了气愤,现场的气氛倒是空前火爆。 隔天香港报纸上都大幅描述这群歌手是如何嗨翻全场,窦唯、张楚、何勇一战成名。 时光荏苒,如今人们提起中国摇滚乐的巅峰时,魔岩三杰的名字依然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四大天王今犹在,魔岩三杰却再难得见。 "我疯了,张楚死了,窦唯成仙了。" 这是何勇对三人无奈的评价。 2
窦唯还没"成仙"时,是一名摇滚青年。 他在红磡演唱会上打头阵,音乐才华毋庸置疑。 而他之所以对音乐钟情,与其儿时所受到的家庭熏陶有很大关系。 窦唯的父亲窦绍儒,是一位民乐演奏家,有着这样便利的条件,让窦唯在童年时就已经接触到很多乐器,笛子更是从5岁就开始练习起来。 学生时代窦唯学的是精神病护理专业,那时他算得上走在时尚尖端,经常穿一套紧身牛仔服,霹雳舞他也跳得有模有样。 参加校园歌咏比赛时他自己打着拍子唱出一首邓丽君的歌,那时候这样的歌曲还不被看好,老师毫不留情地将窦唯轰下了台。 虽然没有得到学校老师的青睐,但在另一个地方他却过得如鱼得水。 18岁那年,窦唯考上了北京青年轻乐团,开始跟随团体参加一些演出活动。 在80年代中后期,不满20岁的年轻人演出一场可以赚到30几块钱,实在是非常不错的水平了。 而其实演出给窦唯带来的不止是利益,还有走向更大舞台的机会。 俗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窦唯身上的光很快吸引了黑豹乐队的吉他手李彤和鼓手赵明义。 看过窦唯演出后,正在为缺少主唱发愁的两人心中有了底。 一番攀谈,双方一拍即合,窦唯选择加入黑豹。 他的代表作之一《无地自容》就是创作于这一时期。 那时候的窦唯有才华 有激情,机会也接踵而至。 1990年,黑豹前往深圳演出,当时还未爆红的王菲因为与键盘手栾树相熟, 带着自己的音乐制作人陈健添在场下观看。 通过这一场演出,陈健添断言黑豹的音乐有市场。 演出后他迫不及待在饭桌上提出签约黑豹,而黑豹自然也接过了陈健添递来的橄榄枝。 舞台越来越大,名气越来越大,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1991年窦唯便退出了黑豹。 面对外界不解的眼神,他只是淡淡表示退出是因为大家的音乐理念不同。 而媒体们却猜测也许是他的嗓子出了问题,也有一种声音说,他的退出无关音乐理念,是因感情纠葛。 多年后,黑豹乐队在接受采访时面对主持人的追问,侧面证实了传闻的真实性。 如果试着捋出一条线的话,那大概是之前与栾树交往的王菲,慢慢和窦唯惺惺相惜起来。 几个人的关系也开始变得尴尬了。 3
在红磡演唱会上语出惊人的何勇与窦唯有很多相似点, 比如他们都是北京土著,都从幼年开始学习音乐,他们的父亲都从艺多年。 不过相比之下似乎何勇的父亲何玉生的事业发展得更全面一点。 他不仅精通三弦演奏,还是那个时代最早一批拥有电吉他的人。 当时何勇接触的长辈都是音乐界的名人,看到的是来父辈这求学的刘欢、那英、孙楠等实力音乐人。 11岁时何勇还参演了一部儿童影片,不过最终他还是走上了音乐之路。 中学毕业,何勇成了一名专职乐手,他的创作也源自那个时候。 不久后他加入了五月天乐队。 而80、90后更加熟悉的五月天组合则大约成立于10年后。 走穴的时光快乐又惊险,碰上穴头不给钱,小小年纪的何勇也不会忍气吞声。 有一次何勇录音的母带被对方扣留,他手执刀斧霸气威逼,令对方不敢造次。 三个人中何勇的个性相对来说更加张扬,敢说敢做,旗帜鲜明。 1991年,何勇签约了大地唱片。 与窦唯和何勇相比,张楚的家庭对他在音乐上的帮助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8岁之前他被寄养在浏阳的亲属家,之后跟随父母来到西安生活。 10岁时张楚离家出走过一次,但他其实并不叛逆,初中阶段他痴迷于学习,母亲看他的眼神总是透着轻松愉快。 17岁那年张楚考入了今西安理工大学土木工程系,在这里他常常感到自己和周遭格格不入,他甚至不能很好地完成学业,恰在此时音乐的光照亮了他的生活。 1986年,崔健的音乐开始萌芽,乐坛大佬李宗盛也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 这种音乐形式和李宗盛的创作能力让张楚兴奋不已。 姐姐看他对音乐感兴趣,送了他一把吉他,似乎就在这一时刻,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 1987年张楚放弃了学业,单枪匹马奔赴北京。 1988年他创作出作品《西出阳关》,隔年他的音乐代表作《姐姐》横空出世。 这两首作品让当时也在为音乐骚动的高晓松十分赞叹,即便是多年后在谈起张楚时他也不忘当年初见他的那份惊喜。 1990年左右,张楚和几个好友组建了一个名为毒刺的乐队,正式开启摇滚生涯。 1991年张楚的《姐姐》被魔岩文化收录在公司发行的第一张摇滚乐专辑《中国火》中。 4
1991年,几个年轻人在追寻梦想的路上品尝着不同的滋味,此时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自己的名字将很快与另外两人紧紧捆绑在一起。 离开黑豹的窦唯很快组建了做梦乐队,还和一家音乐公司签了约。 不过在1992年他离开了乐队,并与公司解约。 1993年窦唯签约魔岩,同年张楚与魔岩文化旗下的中国火合作录制了第一张专辑《一颗不肯媚俗的心》。 隔年,何勇也由原大地唱片转签魔岩文化。 1994年魔岩文化势如破竹,在5月发布了窦唯的《黑梦》 何勇的《垃圾场》 张楚的《孤独的人都是可耻的》三张专辑。 因为社会反响非常不错,公司决定趁热打铁在香港红磡举办名为摇滚中国乐势力的演唱会。 张楚后来回忆说,那是他第一次去香港,很多东西都很新奇,印象最深的是便利店里各式各样的啤酒,他和同伴买了几种不同的酒,坐在一个小码头上悠闲地品尝。 虽然是在红磡开唱,但他也并没感到怎么紧张。 张楚觉得无畏,但对于香港观众来说,能在红磡办演唱会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儿。 用名声大噪来形容窦唯、何勇、张楚一点不为过。 在好的音乐面前,双方之前那一点不愉快也烟消云散。 据说素来只在红磡正襟危坐 优雅听歌的观众被歌手们的作品打动, 3个小时的演唱会变成了一场极尽疯狂的联欢。 魔岩三杰的称号也就此打响。 5
很多人都说,曾以为魔岩三杰的走红预示着摇滚乐的春天来了,却没想到到头来只是梦一场。 因为与王菲的恋情,窦唯依然是三人中最受娱乐记者关注的一个。 红磡演唱会之后他很快发行了新专辑《艳阳天》, 1998年他的另一张专辑《山河水》问世,大概从这时候开始,窦唯的音乐有了一些变化,他似乎更加忠于自己的内心。 在这一时期窦唯和王菲也修成正果, 1996年结婚,1997年产女,看似按部就班的生活却早已暗藏礁石。 1999年,有记者拍到窦唯和一个女人的同框照,她叫高原,是一位摄影师, 1994年曾为他拍过《黑梦》专辑封面,这一次被拍时窦唯公开称她为爱人。 随着两人关系的曝光,窦唯与王菲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多年后聊起这段婚姻时,窦唯称"我觉得那是一场阴谋"。 2002年,窦唯与高原结婚生下一女,不过这段感情也并不持久,2004年两人低调分手。 那段时间窦唯的音乐作品产量不高且曲高和寡,他的名字出现在媒体上多与花边新闻相关。 2006年窦唯因记者捕风捉影渲染他与高原离婚事宜心生不满,冲动之下他到报社门口点燃了对方的车。 此事在当时十分轰动,那位被烧车的记者就是当今颇有名气的卓伟。 6
说到纵火就不得不提起魔岩三杰中的另一个,何勇。 红磡演唱会后何勇也经常到处演出, 1996年他在演出中提到了劳动模范李素丽的名字,因此被禁演4年。 1997年出现精神异常的何勇被第一次送进了精神病院,此后多年他一直需要服药维持病情。 没有了关注和曝光率,也没有了可以唱歌的舞台,何勇渐渐感觉到一种危机。 2002年情绪无处宣泄的他在家中放了一把火,火灾殃及邻里, 他被请进了看守所,几天之后他又一次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虽然有着几进几出精神病院的经历,但在2004年他还是牵手了一位伴侣。 对方是位作家,遗憾的是两人的婚姻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半年时间。 另一位,张楚, 在红磡演唱会后陆续创作了几首单曲,发行了第3张专辑《造飞机的工厂》。 2001年他突然离开北京,回到西安生活。 他切断了和音乐圈的来往,也没想过再回来。 此后4年他没有作品,也不再露面。 在何勇眼中那个属于摇滚的张楚死了。 他也许不理解,张楚的离开其实是救赎自己的一种方式。 置之死地而后生,2005年张楚带着新单曲《变形记》回来了。 7
转眼间时间来到2007年,曾经各奔东西的魔岩三杰, 合体亮相在鄂尔多斯草原摇滚音乐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也许是重温旧时光的滋味还不错,三人在一年后又举办了摇滚专场。 与14年前在红磡演唱会上一样,何勇和父亲合作了一曲《钟鼓楼》,这一幕让人感慨颇多。 那是迄今为止他们三人最后一次合体开唱。 如今又是十多年过去了,窦唯最近的作品是为抗疫所做的《后疫》,而他的近照是这样的。 或者是这样的,反正从眼前这个人身上看不到一点摇滚音乐人当年的影子。 有人会说窦唯多么落魄,但其实一个人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而活怎么能算落魄。 就算按照世俗的眼光来看,他曾大红大紫,两进两出围城, 如今自由自在,两个同父异母的女儿感情融洽,自己又不缺钱花,这样的生活哪里落魄? 相比之下何勇的经历更曲折一些, 和作家妻子分手后,他的感情生活一直低调且不为外人所知,但在2008年他的女儿出生了。 2011年何勇因为女儿生病在社交平台上发文求助,从当时配发的照片来看,小女儿阳光童真,十分可爱。 当父亲后的何勇也展现出了自己柔软的一面,他会因为女儿的一句话感动不已。 如果病情不复发他本可以过得很好。 2015年,何勇被曝出因伤人而入狱的消息。 据称他在夜里带刀去买烟,不知何故却刺伤卖烟的老大爷。 如今他的社交平台最后一条更新依然停留在2015年。 张楚似乎永远是三个人里最波澜不惊的一个,这些年他租住在北京六环某处,专心做自己想要的音乐,前不久话题度很高的影片《我的姐姐》中的音乐也是由他制作。 他将自己的感情世界保护得很好, 面对镜头也只是稍显羞涩地表示谈过两次恋爱,至今还是一个人。 2021年,窦唯51岁、何勇、张楚52岁。 属于他们的时代似乎早已过去,但在摇滚世界里魔岩三杰将永远被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