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德，失去张国荣的18年

　　综合种种，于张国荣而言，无论是在世时还是去世后，唐鹤德都几乎堪称完美恋人。而在张国荣去世后，这种完美某种程度上也常常与他18年来仍孑然一身、从未开始过新的感情相联系。对于这种说辞，坏姐姐持保留意见，这种＂赞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绑架——无论是否开始新的感情，这都是唐先生的自由，也与完美无关，而在他与张国荣相伴的漫长岁月中，他所做的就已经足够完美。
　　文 ｜令颐
　　01
　　＂因为他好＂
　　4月1日凌晨，唐鹤德先生如约在Instagram发了一张张国荣的照片，配文三个字：想你了。一个多月前，除夕当天，唐鹤德在拜年时也晒了一张自己与张国荣的合影，令无数网友唏嘘感慨。
　　2013年2月1日，唐鹤德在Instagram中更新了自己的第一条消息：一张和好朋友的合影。此后，每逢张国荣的忌日、生日，每逢中秋、新年，他大都会在凌晨时分发布一张自己和张国荣的合影——＂分开也像共同渡过＂。
　　几个小时前，唐先生如往常一样发出了一张张国荣的旧照，配文：＂想你了！＂
　　在这里，唐先生也记录了和张国荣有关的特别时刻：张国荣最喜欢圣诞节，N年前他亲手装饰过一棵华丽璀璨的圣诞树；去年，他找到了张国荣的一张经典海报，而这份礼物，他找了10年；唐先生是个金庸迷，1995年时，张国荣曾向金庸索取签名送给他，2018年，金庸去世，唐先生展示了这几句签名——唐鹤德先生：鹤鸣九皋，德彼三世。
　　无论是与张国荣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失去张国荣的这18年，＂唐鹤德＂这三个字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无比熟悉、但又不够了解的一个名字。
　　至于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曾采访过张国荣的日本记者志摩千岁在访谈集《张国荣的时光》中，这样形容唐先生：＂唐生其实是很随和的一个人，既不会对对方特别客气，也不会让对方感到拘谨。凡是有他在的地方，总会让人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是能营造出一种神奇氛围的男人。＂在她看来，唐鹤德像是尘世中的清风一般，从容而稳重，依着自己的步伐行事，和张国荣那种＂即时烧水壶一样＂迅速热情高涨，喜欢热闹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而张国荣的很多老友也都愿意从心底接纳唐鹤德：因为他好。
　　2001年，毛舜筠在访谈中跟前男友张国荣聊起了昔日感情。两个人斜靠在沙发上，逗乐聊天，插科打诨。聊到唐鹤德时，毛舜筠称呼为＂你的他＂，夸唐鹤德很好。同时她坦言，刚知道张国荣的另一半是个男人时也心生疑问，他是什么人物？直到在温哥华的后花园，唐鹤德站在斜坡上，那是毛舜筠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他是个好人。
　　毛舜筠当时还调侃了张国荣：现在你所有的朋友，喜欢他更胜过喜欢你，你有什么感觉？张国荣被逗得大笑。
　　02
　　Blessing
　　在毛舜筠的那个访谈节目里，张国荣很平静地说＂他是主赐的。＂
　　他们相识于幼时，张国荣的母亲是唐鹤德的干妈，两人因经常互相打闹而成了朋友。小时候张国荣长得比较健壮，也很有力气，打架的话常常是他赢。成年后，他们在香港丽晶酒店重逢。张国荣曾形容唐鹤德长得是＂鼻梁挺直，五官端正＂的脸形，而自己则是一张＂缺乏凹凸感的平板面孔。＂
　　对张国荣而言，唐先生是恋人，也一直是最知心的朋友。＂对他，我什么话都可以说。对我来说，他宛如我的弟弟。＂他们的感情之深，世俗、律法都不足以挑战。张国荣接受采访时，会把唐先生说成＂我那个＂，已然是介绍家里人的口吻，＂我们每天都至少打一个电话。＂
　　二人的旧时合影。
　　1996年，张母患癌，即将不久于人世，张国荣在1997年1月的演唱会上公开向母亲和唐鹤德——这两位＂生命中至爱的朋友和亲人＂献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致辞的时候，张国荣提到唐先生在他一生中最困难的时候借过一大笔钱帮他渡过难关。这是张国荣一直记挂在心间、反复提及的往事。当时，唐先生什么也没说，想办法弄到了相当于他好几个月工资的钱借给了张国荣。后来张国荣才听说，为此他好几个月每天都只吃最便宜的盒饭。＂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待我这么好的朋友，只有他一个。＂
　　唐鹤德曾是香港某银行高管，在1997年与张国荣公开恋情前的那几年，大批狗仔队会守在他工作的银行偷拍、骚扰。随后，唐先生从银行辞职，专心为张国荣打理私人财产。张国荣说过自己对钱没有概念，也不懂理财，但他有唐先生。
　　对于张国荣往往容易热过头的情绪，唐先生总能以他独特的冷静和温柔使其平静下来。唐先生跟随张国荣到日本旅行、办演唱会，有狗仔一路狂追，搞得张国荣心烦气躁，坐在车上一直紧绷着，身边的唐先生冷静地安慰他一句＂过了这个路口就好。＂张国荣马上就会安稳许多，不再做声。
　　无论是理财、还是演艺工作，唐鹤德都是张国荣最坚实的后盾。张国荣开演唱会，唐鹤德有时会坐在后台默默地整理着粉丝们的来信：把每一封信都从距边缘两毫米的地方用剪刀剪开一个整齐的开口，从中拿出信纸，将折痕抚平并把信展开一张张摞好，以便张国荣拿起来就能看。有附带寄来签名用的明信片和回信用的信封则分开放在一个空的点心盒子里。
　　志摩千岁曾经跟随他们二人工作过一段时间，在她眼里，偶尔从唐先生嘴里冒出来的只言片语，却往往能准确地点中张国荣的笑穴，每次唐先生说一句什么，张国荣必定笑得弯了腰，最后因笑得太过分甚至会呼吸困难，一个劲儿干咳起来。
　　查小欣曾问起张国荣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是谁，在他的心里其实只有两位，第一位是妈妈，第二位就是唐先生。
　　03
　　＂十舅父有你，好幸福＂
　　但是令人心碎的那件事还是发生了。
　　2003年的那个愚人节，张国荣因难以忍受抑郁症的折磨，从香港文华酒店纵身一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围绕着张国荣的死，不仅在香港，甚至在日本都被媒体制造了不少流言蜚语。除了说他临死前留下了两份遗书，也有不少狗仔说张国荣是因为与唐鹤德两人感情破裂，才悲痛离世。
　　4月2日凌晨，尚在悲痛中的唐鹤德推开家门时，满脸泪痕。他穿着白色浴袍，面对门外的记者们，仍然心平气和地说哥哥并非像传言的那样是因为感情而自杀，他们的感情也从来没有变过，哥哥是一直在意工作的人，希望记者写出的东西是对哥哥好的。
　　此时的唐先生，泪痕未干，还要面对媒体的诸多质问。
　　但还是有记者发问：＂你这一刻是不是还很爱哥哥？＂听到这个问题，一向冷静的唐先生提高声音哽咽着问道： ＂这一刻？为什么只是这一刻啊？＂
　　根据唐鹤德的回忆，张国荣的身体出现异常是在2002年3月拍完《异梦空间》之后。一方面胃肠宿疾加重，时常会胃痛、胃液倒流；而另一方面，张国荣经常失眠，夜夜做噩梦，还经常出现幻视幻听的现象，总感觉有人在逼迫他。
　　为了让张国荣开心起来，一向不喜欢打牌的唐鹤德四处找人来陪他打牌，但是牌搭子们往往会因为张国荣发病时的喜怒无常而中途离场，又是唐鹤德一个个求回来。
　　唐鹤德也曾陪着张国荣去找沈殿霞求助，他觉得沈殿霞自己经历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但仍保持乐观开朗的性情，希望她的说辞能够帮到张国荣。之后沈殿霞会约他们二人吃饭、打牌，尽量让张国荣暂时忘却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根据当时香港媒体的报道，在张国荣去世之后的七天里，白天的唐先生都是异乎寻常地冷静，不断奔忙于为哥哥准备一场完美的送别葬礼。但也有狗仔发现，有时到了后半夜，唐先生都会穿上球衣，拿上一对羽毛球拍，悄悄出门，走进羽毛球馆。
　　其实，唐鹤德此前是校篮球队的主力，但为了爱打羽毛球的张国荣，他们在一起后，唐先生也改打羽毛球，在那首《我知你好》里，一句＂为我学会自己不喜欢的嗜好＂就是张国荣在对唐鹤德表达感激。
　　2003年的前三个月，张国荣对死亡似乎早有准备，总是和唐鹤德在一起打球、吃饭、看戏，并频频被记者拍到。张国荣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2003年3月20日，和唐先生一起去金钟戏院看电影《钢琴家》。私下里，张国荣嘱咐陈淑芬： ＂唐生因为我的病消瘦得好厉害…… 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了，你要代我好好地照顾他。＂
　　4月1日当天，唐鹤德本来约了张国荣打羽毛球，临行前张国荣千叮万嘱叫他不用开车，他约完陈淑芬喝了下午茶之后，会开车接他去打羽毛球。但还是晚了一步，没等到唐先生，张国荣就已经向服务生要了餐巾纸，写下了遗言: ＂ Depression，多谢各位朋友，多谢麦列菲菲教授。这一年来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谢唐先生，多谢家人，多谢肥姐。我一生没做坏事，为何这样？＂
　　讣告中，唐鹤德的名字排在首位，前缀是＂挚爱＂。在殡仪馆中，唐鹤德献上的花圈，挽联上写着：＂夜阑静，有谁共鸣。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张国荣立了遗嘱，将遗产分给唐鹤德和其他几位好友，一部分捐给慈善基金，连身边的佣人、司机都做了安排。
　　据悉，当时的葬礼是唐鹤德忍痛操办的，在葬礼上，张国荣的外甥女麦嘉轩也在台上对唐先生说了这样的一番话：＂Uncle Daffy，舅父一直好珍惜和你的感情。他说你曾陪伴他度过难关。过去一年，我也看到什么叫做真爱。你对（患抑郁症的）十舅父不离不弃，日以继夜照顾他。Uncle Daffy，我代表十舅父多谢你！十舅父有你，好幸福。无论我们有多伤心，我相信不会及你伤心。舅父假如不舍离开我们，我相信他心里最不舍的一个人是你。＂
　　看着张国荣的遗像，唐先生一直哭着叫着＂阿仔，阿仔＂，低垂的左手下意识地摆出了＂OK＂的手势。1985年张国荣出演的电影《为你钟情》里，＂OK＂的手势代表＂我爱你＂。张国荣在演唱会中也多次会沿用这个手势向台下的歌迷和唐先生示爱。
　　张国荣的灵柩抵达火葬场后，唐鹤德亲自用颤抖的手点了按钮，张国荣的棺木随即被送入了火化炉中。
　　04
　　＂伤痕累累＂
　　在张国荣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唐鹤德都把自己封闭在多加利山32A那间旧居中，足不出户，老友苏施黄、张国荣的前经纪人陈淑芬会登门给他煮饭、送来生活用品。但大多时候，他都选择不作声，朋友见面都不敢提到张国荣的名字。
　　没有了张国荣的陪伴，唐先生的生活寂寥了许多。他会带着那只名为Bingo的狗在夜幕降临后外出散步，形单影只——当年张国荣拍完《霸王别姬》回到香港后，很害怕孤独，便从大姐张绿萍家要了一只德国牧羊犬，取名Bingo。
　　2010年，Bingo因年龄太大而去世，多加利山32A只剩下了唐先生一人。之后，他搬离了旧居，带着张国荣的骨灰到大潭道生活。新家不远处，就是张国荣大姐张绿萍的住所。
　　但是他仍然开着那辆车牌号是＂DC339＂（粤语谐音为＂唐张长长久＂）的车。他还是喜欢打羽毛球，一星期三四次。疫情之前，他多次到内地城市参加比赛，在羽毛球场和荣迷们相遇，也会和气地与他们合影。
　　带着失去挚爱的哀伤之痛，唐鹤德一直都在用一种安静的方式维护着爱人、缅怀着爱人。多年来，他的出现大都与一些纪念张国荣的活动有关，这些活动举办之前，陈淑芬也定会事先征求他的意见。
　　在葬礼后不久，唐鹤德把环球唱片的音乐制作人梁荣骏告上了法庭。因为张国荣生前录制了最后一张唱片，但因为有病在身，状态欠佳，对录制的质量一直都不满意。而且歌词部分有不少用词都很灰暗，想重新写词再来发片。但唱片公司还是为了蹭热度，将专辑以《一切随风》发布，大赚一笔。这场官司以唐鹤德败诉告终。
　　2003年5月1日，唐鹤德和张国荣的家人、朋友共同出席了由香港电影工作总会主办的＂风流无价、灼灼其华—张国荣人间光影＂电影放映招待会。这是张国荣辞世后，唐先生第一次公开亮相。
　　形销骨立的唐先生。
　　当时唐鹤德身穿黑色西服，身材清减了不少。在备选的九部电影中，《烈火青春》是由唐先生建议放映的，因为张国荣生前一直认为这才是他的第一部电影。但大会尚未结束，他就和张国荣的家人们离开了会场。
　　为纪念张国荣逝世一周年，2004年4月1日香港蜡像馆展出了张国荣的蜡像。唐鹤德对此十分紧张，亲自挑选了哥哥在《霸王别姬》中穿着唐装的造型。在台上，他呆呆地看着蜡像，简单说了几句多谢。揭幕仪式后，唐先生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来到香港中环文华酒店。
　　在现场，唐先生就这么呆呆地凝望着哥哥的蜡像。
　　在其后金像奖颁奖典礼中，梁朝伟为已经去世的张国荣颁发＂演艺光辉永恒大奖＂，唐先生代表张国荣上台领奖。聚光灯下，唐先生鞠躬接过奖杯，他的表达如往常一样简单，只说了一句：＂多谢哥哥，多谢大家，多谢。＂没有多做停留，在和梁朝伟握了手之后，就走下了舞台。
　　现实恋人与影像中恋人的相遇。
　　之后，在近十年的光景中，唐先生都没有在任何纪念活动中现身、发声。
　　直到2013年3月30日，由陈淑芬提议举办的 2013年＂张国荣继续宠爱十年＂纪念展举行揭幕礼，一向低调的唐先生当日也破例参与公开的纪念活动，但公开的表达依旧只有简单的十个字：＂多谢大家，多谢陈太，多谢。＂
　　后期采访中，陈淑芬哽咽了很久，说道自己举办这个活动一边筹备，一边心痛：＂这十年，大家都过得很辛苦。这次也是抱着患得患失的心情去尝试问了唐先生。＂唐先生借出了哥哥生前的物品、照片，活动期间，还把他准备的巨型红色纸鹤送到哥哥的纪念展上。
　　第二天，在＂继续宠爱十年音乐会＂现场，张国荣的生前旧友们纷纷上台演出哥哥的经典曲目，而唐先生坐在台下，眼眶湿红。压轴曲目是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偌大的舞台上，没有演员，聚光灯洒下亮光，照在正中间的一把空椅子上。在简单、缓慢的伴奏声中，台下的人们跟着合唱起来，大屏幕上慢慢显现出唐鹤德借用苏轼悼亡妻的词《江城子》，填上的自己的思念: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逝者如斯而不舍昼夜，人生无常，唯独爱有永恒，让我们继续宠爱张国荣！＂ 歌曲结束，红磡体育场的灯光暗了下来，只留了舞台上的那一束追光，当晚该很好，哥哥若尚在场。
　　当晚，在香港电台DJ云妮的节目中，唐先生还亲自点了两首歌：一首是《你在何地》，送给哥哥，另一首是《共同渡过》，送给荣迷们。
　　张国荣十周年祭的时候，唐鹤德还通过《明报周刊》给荣迷们写了一封公开信。在信里，他说，自己以前在这个伤心的时候，会用鸵鸟的方法，飞往美国去逃避现实，以为这样就可以忘掉伤痛。＂但这个刻骨铭心的日子所带来的伤痛，是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有所减轻。随着时光的流逝，伤口总算黏合起来，但仍是伤痕累累！＂
　　05
　　完美
　　这些年，唐先生深居简出，除了打球就是和好友们聚餐。
　　查小欣说自己常常碰到他，因为他常去半岛酒店，张国荣生前也很喜欢去那里。见面的时候，唐先生不会出声，很文静地跟人点一点头。＂他很努力地去保持每一样东西都不变，生活状态、整个人，不希望看起来很憔悴。＂
　　唐先生还有一班很好的朋友，大都也是张国荣的朋友们，很多时候他们会去家里聊天打麻将。
　　他探望张学友夫妇，时不时和刘嘉玲小聚，站在桃花树下合影——当年刘嘉玲遭遇绑架后，张国荣曾给刘嘉玲介绍过很多卖桃花的好店家。
　　张国荣曾是粤剧名伶白雪仙（仙姐）最疼爱的后辈，仙姐有个下午三点前不接见任何访客的规矩，但张国荣除外。他们三人一起喝下午茶逛街合影，张国荣总是能轻易的哄得仙姐开心。张国荣去世后，唐先生也照旧会参加仙姐的生日会，躬身向仙姐敬酒送生日祝福。
　　左一为仙姐。
　　2019年，莫文蔚妈妈60大寿，唐鹤德也受邀出席了宴会。莫文蔚刚入行时，张国荣对她多有帮助，待她像妹妹。热闹的宴会中，唐先生和汪曼玲这群老友们重聚，合照时也会搂着朋友们——这是唐先生最喜欢的合影动作了。
　　昨晚，在维多利亚港举行的《想你 张国荣》音乐会彩排中，唐先生和陈淑芬、莫文蔚、张智霖等都在现场，老友重聚。预约这场网上音乐会的听众目前已经超过30万人次。但是尽管如此，多年来，唐先生的笑容也都不及和张国荣在一起时那样欢愉、灿烂。
　　这些年，唐鹤德也送别了一位又一位张国荣的好友。
　　2003年12月，梅艳芳因罹患宫颈癌逝世。她曾是张国荣最有默契的舞台和生活拍档。唐鹤德还没能从张国荣逝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形销骨立，就参加了梅艳芳的葬礼。当天，他送上写着＂一代千娇＂的花圈向梅艳芳致以最深敬意，稍后也现身殡仪馆代替哥哥吊唁梅艳芳。
　　时隔一年，黄霑去世。黄霑的追思会播放了张国荣的那首《当年情》，唐鹤德和陈淑芬坐在台下，哭红了眼。歌曲还没播完，唐鹤德就离开了现场。
　　在那之后，沈殿霞、罗文等张国荣的生前好友相继去世。2017年11月25日，张国荣的大姐张绿萍也因病逝世。追悼会现场唐鹤德全程都在以家人的身份帮忙照料张绿萍的后事，代替张国荣为疼爱自己的大姐送了最后一程。
　　张绿萍的七弟去世时，唐鹤德也有来。他们在医院里站了很多个小时，看着他走。唐鹤德像家人一样一直在旁边帮忙。
　　很多年后，陈淑芬把张国荣的灵位同沈殿霞、罗文的灵位安置到一起。这是一个朴素的愿望： 希望在另一个世界中，他们彼此相伴，都不会孤单。
　　综合种种，于张国荣而言，无论是在世时还是去世后，唐鹤德都几乎堪称完美恋人。而在张国荣去世后，这种完美某种程度上也常常与他18年来仍孑然一身、从未开始过新的感情相联系。对于这种说辞，坏姐姐持保留意见，这种＂赞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绑架——无论是否开始新的感情，这都是唐先生的自由，也与完美无关，而在他与张国荣相伴的漫长岁月中，他所做的就已经足够完美。
　　今年2月5日，张国荣的前经纪人陈淑芬分享了自己与家人好友一起为唐鹤德庆生的照片，并配文：＂祝唐先生身体健康，生日快乐。＂面对镜头，唐先生的微笑仍然温暖儒雅，变了的，是两鬓开始斑白，眉梢也多了几条褶皱。
　　——今年，唐鹤德已经62岁了，他说，他现在正在学习生活好每一天，他相信，这是对至亲最好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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